神农氏又听巫止说起运河巡视的事情,他也曾无意中看到妖族互相抱怨,表情言谈之间是讨厌极了水,如今有海族做免费劳力,他何乐而不为呢?
确定过海族大祭司不会来找麻烦,他便欣然接手了那几个鲛人守卫。
而巫止虽将人送出,心里却没想就这般算了,海族大祭司既然有心思算计他,自然应当承受来自他的报复,只是目前他还没想好要如何操作。
鸿钧没他想的深远,当下觉得说来说去是海灵珠惹来的麻烦,那时本没有想拿海族禁地的珠子,可巫止忍不住还是拿了,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回去将海灵珠全取了。
鸿钧把所思所想告诉巫止,巫止还有些诧异,实在是没有想到鸿钧这般小心谨慎的人,会做出这样一反常态的决定。不过,他很喜欢这个主意就是了,但他要怎么说整个海族禁地在当初就被他洗劫一空了呢?
巫止觉得他跟鸿钧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实话实说,他坦然道:“入宝库蔫有放过的道理,师弟放心,那禁地里的海灵珠早就全在我的储物戒中了。”
说着,他将当初留给鸿钧的那一份拿出来,伸手递给对方,“这是专门留给你的,怕你不要才一直收着。”本来他还想找个好时机塞给对方的,可眼下出了这种事,机不可失,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候了。
鸿钧接过储物袋,用神识扫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海灵珠堆的犹如小山般,他瞬间不知说什么为好了。他心情非常复杂,不晓得是因为巫止总想着他,不忘给他留上一份,还是因为鲛人守卫能力不够,庆幸这些人不能完成海族大祭司的阴谋。
对于鸿钧突然的沉默,以及他周身的诡异氛围,巫止略有感知,他明白自己这回是自作主张,完全的先斩后奏,严格说也是因为此举,才引来海族大祭司的用心不.良。
心虚地瞅鸿钧一眼,巫止厚着脸皮道:“师弟你瞧,咱俩这不都想一块去了。”
鸿钧无言以对,“……”
叹口气,他知道自己是永远都不会怪巫止的,身为无妄·护犊子·峰的一员,他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就得另想办法来回敬那海族大祭司了。”
鸿钧的态度让巫止心安不少,禁不住放松下来,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包大揽道:“师弟安心研究阵法,与对方斗法的事,我亲自来。”
习惯了听巫止的指示,鸿钧下意识点头,但点完就有点黑脸,不过他没做任何表示,心里却在思索着方法。
一连多日过去,巫止都毫无行动,这天他突然对鸿钧道:“师弟,过两天我打算出海一趟。”
“我陪你去。”鸿钧想也不想就如此回答,与海族隔阂已生,他可不认为巫止此去是为了别的。
巫止摇头,拒绝他的同行,但鸿钧并不着急,只静静看着巫止,两人沉默良久,巫止不得不率先示弱道:“好吧,等我准备妥当,咱们就走。”
是夜,巫止怕吵醒鸿钧,设了隔音阵,留下讯息,匆忙离开。
可在他走出住处不久,鸿钧便已醒来,默默起身跟在他的后面,显然已经猜测到他不肯老实的与之同行。
巫止一路直奔海边,水波微荡,他已跳入海中,然后凭借着自身的天赋能力,在水里行若游鱼,迅捷异常。没花多少功夫,他就找到了一艘巨大的游艇,等慢慢靠近,艇上的人见了他,非但没有戒备,反倒像认识他似的立刻命人放绳梯,想要拉他上来。
可惜他们一时忘记了巫止是什么人,根本无需他人插手帮忙。
平静的海面忽然骚动起来,之后猛得窜起一个巨大水柱,将巫止送了上来,待他离开水柱,踏上游艇,那水柱又仿佛功成身退般,陡然落下,消失在海里。
游艇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之后,忍不住拍掌叫好。
其中几人见到巫止,表现的非常惊讶,明显不是第一次相见,而巫止敏锐的觉察到对方的目光,转头望去,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无声地说道:真巧!
那几人也看明白了巫止想说的话,想到不久前海上那场混战中巫止所表现出的实力,立马把脑袋摇得像泼浪鼓一样,不巧!是真的不巧!
巫止见状冷哼一声,若不是他要给海族大祭司一些教训,根本不会与这些盗猎者接触。
此行的负责人,也是盗猎者的头目之一,是个冷脸的中年汉子。
对方排开众人来到巫止面前,先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并顺着巫止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当作警告,然后引领着巫止往艇内设置的会客厅而去。
中年汉子是经过某个妖族,才与巫止搭上的线,两人目的差不多,几乎可说一拍即合。
他素闻修士大多凭借自身本事清高而孤傲,怕多说多错,反而得罪了对方,便只在双方落座时恭维了巫止两句,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巫止倒挺满意中年汉子的干脆利落劲儿,没有那些婆婆妈妈又拖泥带水的花言巧语,他直言说道:“我听妖族的朋友说,你们要盗海族至宝?”
中年汉子小心察言观色,瞅不出巫止是什么意思,只得谨慎点头,试探地询问,“不知您去海族是要……”他语气中的询问之意甚浓,怕惹恼了巫止,是以话并没有说完。
巫止心中狐疑万分,海族至宝除了海灵珠、龙绡纱、鲛人油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东西?
海灵珠散落在海族禁地,早被他搬空。龙绡纱则是他此行的目的,普通海族,比如鲛人身上所穿的绡纱,只是他们仿织而成的鲛绡,没有任何特殊的作用。
相传真正的龙绡纱奇特无比,形态多变,无需剪裁缝制,披在身上便自成衣衫,是上万年前一位海族大能所炼制。更厉害的是,龙绡纱的隔绝能力,可以将穿戴之人的气息和力量与外界隔开,如果不有意外放或使用力量,别人根本无从得知或探查对方的深浅。
那海族大能凭借这龙绡纱躲过很多强者的探查,暗中积蓄实力,更是斩杀过魔君。
至于鲛人油,制作方法太过残忍和血腥,巫止要对上的是海族大祭司,可没兴趣折腾无辜的人。
他思忖片刻,想着这群盗猎者难不成是冲着鲛人油去的?若真是那样,巫止暗自摩挲手指,已经开始考虑怎么给人搞破坏了。
可他转瞬又想,如果这些人不是打的鲛人油的主意,那不就跟自己目标一致了?真正的龙绡纱只有一块,这些人胆敢和他抢夺?
若有所思间,巫止周身突然杀意大增,吓了中年汉子一跳,对方惊疑不定地瞅着巫止,双.腿忍不住打颤,准备随时奔出。
中年汉子以为自己的问话冲撞了巫止,他连忙补救道:“都怪我多嘴,您肯跟兄弟们同去海族已经是荣幸之至,遇到危难,还请您出手拉兄弟们一把。”
巫止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斜睨对方淡淡地说道:“我的目标是龙绡纱,与你们可有冲突?”
中年汉子连忙回答,“没有没有,我们与您是各取所需。”
虽然是这样说,但对方的心里却升起了万般不解,就他们所知龙绡纱没有多珍贵啊,随便打劫一个鲛人,扒了他们的衣服便是,若是嫌弃被人用过,逼着对方重新织也是可以的。
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中年汉子实在是想不通龙绡纱有什么好让巫止觊觎的,不过很快他就拍了自己一巴掌,暗自庆幸着,一看巫止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双方能各取所需,不需要争夺,关键时候对方还能帮他们一把,简直不要太好。
要知道上次他们可是在海族手里吃了大亏,东西没搞到手,却折了几个兄弟,否则首领这次也不会发狠地派他出来了。中年汉子为了保证这次任务顺利,联系了认识的妖族,谁知对方没来,来的却是面前这人,不过他能感受的出来,巫止比自己的妖族朋友强的多。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没有聊多久,便各自分开了。
巫止在中年汉子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思索再三,既然他们的目标不是海灵珠,不是龙绡纱,那便确定是鲛人油了?
他如果真的助纣为虐,帮着这些盗猎者取鲛人油,无故杀害生灵是会沾染上因果的,这条路定然行不通。只是如何阻止对方,不动声色地破坏他们的计划,却是有些难办。
而且巫止混在这些人当中,并不是真的要与他们合作,而主要是为了甩锅。
据巫止所观察海族大祭司的为人,龙绡纱一旦失窃,对方必然惊慌,接连丢了两件至宝,闹出风声说不得连大祭司的位子都要不保,为了维持现状,对方一定会极力压下此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祭司不能派人调查,只能拿鲛绡来滥竽充数,而不详加调查,兀自瞎想的结果便是,认定同时间来犯的盗猎者偷了龙绡纱。
海族与盗猎者积怨已深,再加上这一笔,也未尝不可。
即使不巧对方查到了他身上,巫止也照样不惧,该怕的是海族大祭司,恐怕到时候对方得偷偷来求自己,除非他退位让贤,大祭司之位不要了。
可求他有用吗?都已经入了他手的宝贝,还想要他归还,巫止怎么可能答应?
自己要做的事好说,鲛人油一节却是难解,巫止琢磨半天,突然很想念鸿钧,要是对方在他身边,悄无声息布下一个幻阵,就可以迷惑这些盗猎者,让他们以为自己心想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