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巩固好境界后,就寻了座金鳌岛,立了碧游宫,带着徒弟浩浩荡荡的搬出了昆仑山。
美其名曰:由于立教宗旨不同,分开道场更适合宣扬道统。清微他们怎么挽留他都没有用。
虽然天厚觉得他就是在逃避现实,被现实伤透了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醒来后的元始。
昆君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也是很头疼。
据他分析,有情有万物之书护着,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并且,万物之书一直还心系着她的前主人,昆君猜测的可能之一,说不定就是万物之书把有情带走了,因为元始一直没有认真去收集祖龙的神魂 。
说不定万物之书就是想拿有情做筹码逼元始去帮她找出那个悲催的太子殿下的线索。
虽然通天一不小心,让元始把有情弄丢了,但以元始疼他那个劲儿,未必会怨恨通天——他只会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儿子。
天厚这事办得挺混账,虽然出发点是为元始好,给了他一个孩子还隔离通天这个罪魁祸首,腾出了时间来让元始缓过这一段伤心事,平复悲痛,可对通天那就是纯粹的报复心理了。
这一棒打鸳鸯的棍子挥得干净利落,给通天‘戴’绿帽戴得那个狠辣,完全不顾虑通天的心情。
碧游宫。
看看这名字,碧海蓝天,任我遨游,心都往外奔了,通天这是要完全把元始摒弃在脑后了,要撒野呀。
元始正是需要通天安慰的时候,天厚直接把通天逼走了,这样一来,他们两个还怎么在一起?
等本尊醒来,看到通天在外面玩野了不愿意回家了,会不会灭了他们啊?昆君想想都觉得自己要操碎了心。
太上大概也看出了通天‘离家出走’的原因,元始这回真的太混账了(扣锅),他都不好意思再替元始说话,也寻了座首阳山立了八景宫,以此向通天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偏心眼元始,别为此事让三清离了心。
三清刚刚成圣就分家了,这让各方势力都松了一口气,转而以此鞭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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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女娲造人的时候,除了宓羲之外,其实还有两人察觉到了不对。
一个是烛九阴,烛九阴以大局观谋控天下,自然有见微知著的本领,他一听到女娲说的‘人’,就睁大了时间之瞳,虽然在天道的遮掩下没有看到人族主宰天下的景象,但聪明人都是多疑的,他还是起了提防之心。
全因,女娲搬到娲皇天之后,立了娲皇宫,改称娲皇,以此暗暗撇清自己妖族阴皇的身份。
烛九阴一眼就看穿了女娲急着摆脱妖族这个烫手山芋的举动,可惜的是,她哥哥宓羲是妖族大圣,他女儿妃公主更是妖族唯一的妖神,女娲想摆脱妖族谈何容易。
连女娲都在不动声色的铺退路了,烛九阴如何能不防?
“太子,你对此有何看法?”烛九阴席坐在竹林下,问对面锦衣玉袍的男子。
太子长琴长相虽温润如玉,烛九阴却知道他身上有着可怕的潜力。
当一个人能以他的个人魅力征服整个巫族,赢得所有巫尊敬,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八面玲珑,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他的尊贵,再不是别人给的。
有些人,生而高贵。
烛九阴十分欣赏太子长琴,并为此时常暗自叹息,太子长琴为什么不是巫族呢 。
太子长琴径自抚着手下的古琴,即便是弹着不成调的曲子,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不耐烦。
至少连烛九阴这样洞察秋毫的人,都觉得他是在认真思考。
“大人,不是早就有了对策,何必问我呢。”太子长琴漫不经心的说道。
烛九阴难得一笑,“太子,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吗?”
不用他回答,烛九阴接着说道:“整个巫族,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布局,也就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些当下无关紧要的细节。”
“可你不同。”烛九阴双眼犀利的剖析着太子长琴。
“你外表温润如玉,待人知书达礼,实际却是个内心冷漠的,高傲无尘得很。”
“巫族哄着你,你也不过是闲来无事逗着巫族玩罢了,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了。”
太子长琴拨弦的手一顿,掀眸,不急不躁的说道,“大人,真是冤枉长琴了。”
烛九阴冷笑,“纵观你在巫族的行事行为,确实是为巫族不遗余力,本座很感激你,可是有一点,你做得太过了。”
太子长琴依然温文尔雅,说道:“愿闻其详。”
烛九阴这回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说道:“你每次练琴的时候,都在做附加,本座起初想不明白,后来明白了,你是在向巫族展示你的能力,这样的你,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放手。”
“可是,一个真正纯白如纸的人,又怎么会有如此心机,能在顷刻之间便做出这种举动,并且有意无意的暗示着巫族,不可失去太子长琴呢?”
烛九阴所说的附加,就是太子长琴利用自己的能力,每次弹琴的时候都帮巫族在提升。
若说他是下意识的举动,笑话,你当能越境杀敌,一抬手便能抚出一曲让人神魂错乱的杀人曲的太子长琴是天生心地善良?
他分明是总览全局,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何等可怕的太子长琴!连烛九阴都不得不赞叹,他真是,太让人惊艳了。
无边落叶萧萧下,太子长琴放下古琴,当他再抬眸,天生的王者之气在这一刻展露无疑,“大人,真是慧眼如炬,长琴受教了。”
烛九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巫族纵有利用你之意,却也并未苛待你,相反还待你不薄,如今你已赢得巫族人心,可愿,只做我巫族太子。”
做真正的巫族太子,而不是一个把巫族当成游戏来攻略打发时间的人。
太子长琴拿出丝帕,一点一点的拭擦着自己的伴生灵宝,边说道:“大人,居然还信得过我?”
烛九阴:“你是我看着成长的,纵然超出了预料之外,却不能不说不惊喜,太子,如果有人能让巫族长盛不衰,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太子长琴慢吞吞的擦完了本就光鲜亮丽的古琴,抬起头来,“大人,就不怕,我会将巫族一手葬送了。”
烛九阴说,“一个优秀的棋手,在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输,也坚信自己最终会赢,然后,赌一把。”
太子长琴黙了许久,终于点头,“大人,是个很好的棋手,你教我下棋吧。”
烛九阴:“……”
开什么玩笑,知书达礼、琴艺高超、长袖善舞、能文能武的太子长琴居然不会下棋?
太子长琴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总觉得没人可以做对手,所以没下过棋。”
烛九阴感觉被打脸,感情太子长琴不是一般的高傲无尘,他是太高傲自大了吧?是吧!
烛九阴拿出棋盘开始和太子长琴下棋,还推荐道:“有机会你可以去跟元始天尊下一局。”
太子长琴乖宝宝的看着他,“他下棋很厉害吗?”
烛九阴哼道:“不是很厉害,以天道为棋局,下得那么大,不到最后,谁知道他水平怎么样。”
太子长琴笑道:“有点意思。”
烛九阴重复问了一遍开始的问题,这回,太子长琴没有再避而不谈。
“大人是打算趁着人族还没有成长起来就斩草除根吧,依长琴来看,恐怕不妥。”
烛九阴:“有何不妥?”
太子长琴道:“女娲虽然放着人族不管,可她毕竟是人族的缔造者,难保不会为人族出头,以巫族目前的实力,对上圣人胜算不大。”
烛九阴:“洪荒多的是凶兽异种,本座不需要亲自动手。”
太子长琴:“可大人也不要忘了,还有三清,你只需想一下,他们成圣后做了什么,就不会这样做了。”
烛九阴一顿,三清成圣后立马就立了教派!
可如今,洪荒是妖掌天,巫管地,玄门独领神仙一派,剩下那些零零星星的小势力,除了与世无争的,莫不是依附于这三大势力,何来的资源来填充他们的教派?
人族!
说什么有向道者皆可入三清的教派,天道这是明晃晃的在为人族开后门啊!
烛九阴越发阴郁了,天道直接让四个圣人来为人族保驾护航,假以时日,这洪荒世界还不是人族的天下!
烛九阴坚持道:“人族不除,势必后患无穷。”
太子长琴也点头,“确实。”
“那依太子之意,如何能在不拂逆天道的情况下,将人类……!”烛九阴将手中的白棋握紧,再摊开手心时,只见一抹粉灰,被风吹散在尘埃里。
太子长琴忽然笑道:“大人,可观察过蚕食与鲸吞?”
烛九□□神一震。
太子长琴优雅又快速的执子布局,“蚕吃桑叶一点一点吃掉,逐步蚕食,鲸吞食物大口大口吞掉,”太子长琴很快便摆出了巫族蚕食人族的局势。
“可没那么容易。”烛九阴以白子对抗,“桑树上可能站着吃虫的黄鹂,鲸的胃口太大也许会把肚子撑破。”
首先,元始这天道的走狗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旦被他察觉到巫族的意图,肯定会有所防范,而想要瞒过他谈何容易,这厮最爱借刀杀人,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最后的结果肯定又会变成巫妖大战。
其次,女娲连妖族都想甩了,那很有可能,人族的潜力可能不亚于妖族!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机不会泄露人族的未来,在绝大多数世人眼中,妖族才是巫族的对手,连对手都搞不清楚,才是最容易被反扑的。
太子长琴从容应对。
“黄鹂也有可能在打盹,鲸的胃口或许是个无底洞呐。”
事在人为,成王败寇,现在说还太早了,太子长琴身为局外人,看得比烛九阴更清晰,“大人莫不是忘了,现在的洪荒,还是巫妖的舞台。”
烛九阴蓦然睁大眼睛。
是啊!
都怪元始!若不是元始一而再,再而三的抬出天道做挡箭牌,他怎么会忘了如今洪荒几乎已经被巫妖两族瓜分了,身为天地主角,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圣尊的报复,天道根本不会让圣尊插手!难怪元始从来不正面敌对巫妖任何一方!
烛九阴差点要仰天长啸:元始误我啊!
太子长琴一步步的引诱,“大人既然忌惮人族却又动不得,何不大胆一点,像蚕食鲸吞那样,将他们吃掉、吞并。”
哒!
最后一子落下,封锁全局!
烛九阴探析太子长琴所布之局,再次被惊艳了,抚掌而笑,“太子,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太子你是我巫族当之无愧的王牌。”
太子长琴又失去了下棋的兴趣,抱起自己的古琴慢慢站起来,“雕虫小技而已,大人谬赞了。”
他这双手,果然还是用来弹琴吧。
烛九阴叫住他,意味深长,“太子。”
太子长琴转身离开,回复道:“大人说的话,长琴会考虑的,毕竟,长琴自出世以来,就一直待在巫族,不周山的风景,长琴还是很喜欢的。”
烛九阴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在心里默默的应了一声。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