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师傲狠与其他三位家主坐在八仙桌前,共饮茗茶,有说有笑。xinghuozuowen
大帐门被缓缓推开,玄坤身披漆黑大氅走入帐内,看着围八仙桌前有说有笑,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在下曲麟正见过东师将军,久仰大将军威名,今日有幸得见,将军神采奕奕,果然名不虚传!”
玄坤对主位之上的桀骜男子拱了拱手,飒然的说道。
“哈哈,原来是近些年名震魔都的曲麟贤弟,果然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
东师傲狠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玄坤面前,笑得极为爽朗,有意无意的在“一表人才”上加重了语气。
坐在临近帐门口的闻人子愤愤的将手中茶杯摔在桌上,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咦?闻人家主也在啊,在下不知大将军在此会客,冒昧来访,简直太失礼了,大将军既然还有事,在下改日再来叨扰。”
玄坤探出头看了闻人子一眼,满怀歉意的说道。
“无妨!本帅今日本来也只是与各位家主续个旧,曲麟贤弟作为不夜天城新生代,有资格与我等共饮一杯,上座!”
东师傲狠拉着玄坤走向了主位,拉过一把椅子,将他按在主位上。
“各位家主?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除了闻人家主外,在下对这二位还未见过,难道是宫音家主与子桑家主?幸会!幸会!”
玄坤屁股还没坐热,赶紧站起身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身旁的两个人拱了拱手。
“小女子桑折枝,曲麟公子叫小女折枝即可,家主之言万万不敢当!”
子桑折枝望着玄坤俊俏的面庞,脸蛋微红,美目之中流露出一丝真情,一闪而过,埋藏在眼角深处。
此女的一举一动尽在闻人子的眼中,当他看到玄坤头上的水蓝色的玉冠后,心中怒火焚烧,右手死死握住那两枚铁疙瘩,愤愤的盯着玄坤,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东师傲狠坐在玄坤身旁,用余光将闻人子与子桑折枝的神态收入眼底,心中嘿嘿一笑。
“哈哈,曲麟兄弟说哪里的话,虚名而已,不足挂齿,我与曲麟兄弟一见如故,今日你我定要痛饮三百杯!”
宫音宫从袖中掏出一坛酒,挥去封泥,浓郁的甘香从酒坛中四溢而出,闻之令人垂涎欲滴。
“难道是‘香山射鼓’?”东师傲狠看到酒坛后,难掩激动神色。
“香山射鼓是什么?”
玄坤闻着空气中的甘香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一脸茫然的问道。
“曲麟贤弟有所不知,香山射鼓乃是真魔之中排在榜首的名酒,不仅酒香甘甜,而且产量极低,乃是宫音兄用古筝琴音所酿。”闻人子目光阴森,冷冰冰的说道。
“琴音所酿?”玄坤对闻人子的目光满不在乎,疑惑的问道。
“曲麟公子,宫音哥哥的成名曲名唤‘香山射鼓’,此曲一出,可引得真魔的元力共鸣化作潺水,而这潺水便是香山射鼓的原料,宫音哥哥将潺水封坛放在音房中,以绝妙音律为引子促其发酵,此酒沐浴雅气,要数十万年才能酿得此佳酿!”
子桑折枝一反常态,不仅话语见多,连语气也变得温文尔雅。
“酒虽好,可是曲麟贤弟并不擅长饮酒,可能要驳了宫音兄的好意了!”闻人子心中怒到极致,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还是忍住了这口恶气。
当日闻人子受饕餮法旨,将天夔晟宴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交予玄坤,如今不可再生波澜,即便是感情之事,也不能同亿万年的大计相提并论,纵然对玄坤有所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
宫音宫端着酒坛面露难色,放也不是,收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曲麟贤弟既然已经来了,总不会如此扫兴吧!”
东师傲狠闻着酒香,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见宫音宫在迟疑,哪肯放过,急忙对玄坤说道。
“小女子愿意陪诸位哥哥共饮一杯,不知曲麟公子能否赏个薄面?”子桑折枝温柔的看向玄坤。
“这个,在下舍命陪君子吧,出了洋相诸位可不要见怪。”玄坤无奈的挠挠头,今日恐怕躲是躲不过去了。
“哈哈,我就说曲麟兄弟是个爽快之人。”
宫音宫朗声一笑,身前浮现五尊酒爵,将坛中琥珀色的酒水倾入酒爵中,酒爵斟满后自行浮到五人身前。
玄坤有些无奈的接下酒爵,在八仙桌前与东师傲狠等人举杯共饮。
甘甜酒水犹如一柄柄锋利的小刀划过舌尖,缓缓流入舌根,再化作一条火蛇流入腹中,所处犹如火烧,火辣辣的,极为舒坦。
玄坤皱着眉头,虽然腹中火烧火燎,浑身却暖洋洋的,口中醇香四溢,舌根被酒水烧的火辣,犹如一曲动人音律,在舌尖奏出了一曲香山射鼓。
“曲麟兄弟这不是好酒量么,哈哈,我等再饮一杯!”
宫音宫酒入腹中,肥嘟嘟的肉脸变得红彤彤,甚是喜感,他举着酒坛再次将五人的酒爵斟满。
子桑折枝咂了咂舌,脸蛋通红,似乎不胜酒量。
玄坤虽然觉得腹中火辣,虽然面不改色,但却并没有沉浸在美酒所带来的欢愉与满足感,众星拱月般的美酒在玄坤心中真的燃不起一丝**。
随着数十杯的美酒下肚,玄坤再也喝不下去了,火热之感早已传向四肢百骸与全身经络,犹如沐浴在烈阳之下。
经脉畅通,灵台清明。
香山射鼓虽是美酒,但却如一曲音律,连绵不绝的游荡在五人的身躯中,洗涤一身尘埃,升华心境。
东师傲狠刚刚在众人心中挑起的矛盾早已被众人抛到脑后。
只是不知是宫音宫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
“咯!在下真的不能再喝,再喝下去恐怕就要误了今日的大事!”
玄坤放下酒爵,摸了摸火辣辣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似醉非醉的说道。
四人目中精光一闪,哪还有之前的醉意,不约而同的放下酒杯,纷纷将目光投向玄坤,大帐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
“我在兄弟之中并不出众,但谁又没有个争强好胜之心,当年来不夜天城本是想闯荡出一番功绩,期望得到父君的嘉许,初来乍到却一无所成,年纪轻轻难免心高气傲,当年在闻人府大闹了一场,得罪了闻人家主,还有子桑家主的妹妹,在下心中甚是愧疚。”
玄坤垂着头,将早已编造好的身世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了,情真意切,说的若有其事。
“曲麟公子多虑了,是我那不成器的妹妹不懂事,公子不与之计较已是万幸,小女子怎还敢怪罪公子。”
子桑折枝见玄坤低头自责,心中微微一颤,目中尽是不舍,温柔的说道。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本府早就忘了,曲麟贤弟不必介怀。”闻人子冷漠的说道。
“二位家主不与在下计较是二位胸襟广阔,可是在下这些年无意中受到不夜天城中各大势力的推崇,这些年间,这些人隐隐以在下为首,在下内心惶恐!”
玄坤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仿佛是被逼良为娼,看的四人心中生出一顿恶心。
“曲麟贤弟原本不就是想在不夜天城闯荡出一番功绩么,如今功绩将成,这是好事啊,怎么还惶恐了起来!”
东师傲狠拍了拍玄坤的肩膀,有心安慰,脸上写满了“真诚”二字。
“呸!”
闻人子与宫音宫看见东师傲狠假模假样,不禁在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
东师傲狠将他们三人唤至此处无非就是合谋对付玄坤之事,如今竟在玄坤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假仁假义,着实恶心至极,比玄坤的眼神还要恶心人。
“刚开始本以为是好事,如今想想不过是初来孟浪罢了,不夜天城之中资源就那么多,这些年手下之人因资源争夺,处处与各位家主作对,是在下又无能,不能好好管辖手下,特地来向四位家主谢罪!”玄坤站起身来,抱拳赔礼。
“曲麟兄弟言重了!”
“曲麟公子言重了!”
“曲麟贤弟言重了!”
“曲麟贤弟言重了!”
“在下只想让父君侧目,真的无意染指不夜天城这杯羹,如今想起当初立下的豪言壮志,着实可笑,在下是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故而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在下想将手中的烂摊子交给四位家主,继续做一个闲人,待见识过天夔晟宴后,在下便会退出不夜天城,回到故土修行。”
玄坤满目真诚。
“这……”
宫音宫等人闻言后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日四人聚首本就是为了共伐玄坤,没想到刚刚结盟,连计策都未商讨出,玄坤就杀上门来。
偏偏他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是谢罪卸职,即便见过大风大浪的四位家主也成了无头苍蝇。
“曲麟兄弟,我呢独爱音律,不喜尘事,曲麟兄弟可不要把这烂摊子甩给我!”宫音宫赶紧摇头,憨憨的回道。
“小女子只晓得坊线织布,一介女子怎能担得起公子身上的千钧重担。”子桑折枝泛着美眸看向玄坤,不似作假。
玄坤闻言后无奈的摇摇头,遂而将目光投向闻人子与东师傲狠。
“我闻人氏乃是墨客之家,为圣主执笔,不涉纷争,曲麟贤弟不必看本府,东师将军执掌铁鹞营远近闻名,治下手段高明,曲麟贤弟不妨问问东师将军。”
闻人子手中盘着铁疙瘩,看也不玄坤一眼,漠然的说道。
“曲麟贤弟也不要这么看着本帅,本帅如今这铁鹞营治理起来都甚是吃力,你那么大的摊子,我这铁鹞营可装不下。”
东师傲狠冷眼看向闻人子,心中冷哼一声,对玄坤摆手拒绝,其他三位家主态度暧昧,闻人子所言更是极其高明,将麻烦甩出。
东师傲狠接手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不接手那便只能看着玄坤做大,到最后三家也会将责任推到他东师傲狠的头上。
但形势所迫,这摊子万万不能接,东师傲狠只能昧着本心,毅然决然的拒绝了玄坤的提意。
好一招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