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前前……前辈!”
玄坤被两声惊喝引出神游,催动神念抚平道心,目中虽然无喜无悲,但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荒古大陆浩瀚无垠,但是这方世界却仿佛又无比渺小,缘之一字妙不可言,他暗呼了一声:“冤家路窄,上门催债!”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紫纹竹林所孕育的两个化形竹灵,竹真与竹刃兄弟二人。xinghuozuowen
陈年旧事逐渐浮到眼前,玄坤再次陷入追忆,当年若非贪玩来到此地,也不会与无道相遇,更不会有之后光怪陆离的种种经离。
若非当年因一时嘴馋着了因果,今朝也不会再出现在此地,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此间事究竟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还是机缘巧合太过巧妙。
竹真与竹刃终于见到救星,大喜过望,将手中丈许长的蟠桃根扔到地上,难以掩盖激动的神色,对玄坤纳头便拜,直呼“救命!”
此举自然引来夸族之人的目光,玄坤再次从追忆中回过神,在腹中将二人骂了不下百遍,少轩眉头微蹙,站起身来,对玄坤问道:
“玄坤兄弟,你与这两只灵奴认识?”
在场之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玄坤,转瞬间,玄坤与竹真兄弟二人便成了焦点,玄坤面不改色,大袖一挥,一道寒风吹起,将跪地的竹真二人扫出老远,漠然的回道:
“这般不懂规矩,不认得!”
竹真与竹刃从地上爬起,瞬间心灰意冷,回头环顾四周,一双双不善的目光盯的他兄弟二人后背发麻,因为他们刚刚扔在地上的乃是夸族的圣物。
“嗯,那就好,这两个奴才不仅惊扰我族贵客的尊驾,还敢放肆辱我圣物,给我拖出去,好好的惩戒一番!给他们长长记性!”
少轩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撇了柳相一眼,对身侧的护卫说道。
两名护卫抱拳走上前,一个手中端着铁索,一个手中握着长鞭,面无表情的走到竹真与竹刃的身前,准备施以一番惩戒,众人不时投来兴奋的目光。
竹刃二人吓得瑟瑟发抖,期许的望向玄坤。
可玄坤却自顾自的饮酒,对此却不理不睬,对他二人更是看都未看一眼,就连身为同族的红云也是一脸漠然,似乎对此不为所动,竹真与竹刃瞬间如坠冰窖。
“退下!本相自家的奴才不懂规矩,自然有本相来管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柳相走上前,将两名侍卫喝退,一把拽过竹真与竹刃脖子上的锁链,拖着二人朝外走去,全然未将少轩放在眼中。
少轩冷哼了一声,面色渐渐缓和,走到玄坤身前,将蟠桃根拾起,双手呈到玄坤身前,说道:
“驭下无方,真是叫玄坤兄弟见笑了,这蟠桃根乃是我族圣物桃神王身上的一截根茎,乃是我族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宝物,还望玄坤兄弟不要嫌弃。”
“少轩族长哪里的话,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玄坤双手接过蟠桃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袖中光芒一闪,将蟠桃根收入其中。
“甚好!甚好!”
少轩握住玄坤的手,难掩激动神色,他大声喝道:“奏乐!”
鼓乐喧天,篝火烧的更旺,少男少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阿婆与杜林两位老者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于宁静的九霄天外,对这一片欢闹视若无睹。
桃花朵朵不时用余光偷偷打量玄坤,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群深处,木摇一双罩子冷冰冰的盯着玄坤与少轩的背影,身形渐渐隐入人群之中。
酒过三巡,夜过三更。
玄坤觉得有些疲惫,在少轩的安排下,他与红云被两名侍卫带到一处石塔中,两名侍卫对玄坤稍加叮嘱便自行退下。
玄坤与红云入塔后将大门关紧,来到七层住下。
五更过后,玄坤哪有一丝疲惫神色,坐在一把木椅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见他身前不远处立有一座冰雕,还有一地的碎冰,冰雕的模样与他一般无二。
玄坤伸出食指,运转运力汇聚于指尖,流出一滴淡蓝色的墨汁,玄坤转动腕部,以指为笔,以虚空为布,游走龙蛇画出一道符箓,他口中默念咒语:
“敕令,人偶浮魂!”
玄坤体内的一道精气融入指尖,指落墨灰灵符成。
玄坤大袖一挥,灵符没入冰雕中,灰芒一闪,冰雕缓缓浮出肉色,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一个活灵活现的“玄坤”就出现在玄坤面前。
这个“玄坤”浑身赤条条的,神色有些木讷,机械的扭了扭脖子,玄坤满意的点点头,身侧的红云却满脸黑线,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玄坤说道:
“尊上,您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这人偶虽然不是活物,但毕竟是依您的身形雕刻,就这样衣不遮体,属实……属实不太雅观!”
“你都说了,一个死物而已,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玄坤嘿嘿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件衣衫披在人偶的身上,人偶除了神色木讷些,似乎颇具灵性,竟自己将衣服穿好,红云苦笑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哥哥的人偶符果真玄妙,他不仅修为了得,就连符道都精通至此,与我师父相比都不遑多让,天才!真是天才!”
玄坤看着身前一般无二的自己,喃喃自语。
人偶符自然是从无道那里学来,他自问师承无生道人,符箓之道的悟性天地间无人能及,但无道对符道的见解与创造远超他的想象,除了无生道人外,他从未见过能将符道玩出五花八门之人。
就拿这张人偶符来讲,不仅可以轻而易举的在不伤人神魂之下禁锢人身,还可以借用自己气息锻造替身傀儡,虽然看似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符箓构造与施笔玄妙至极,若非玄坤在符道上天资聪慧,换做旁人根本学不过来。
“尊上,你在说什么呢?”红云见玄坤喃喃自语,不禁有些好奇,问道。
“没什么,红云道友,这里就靠你们两个了!”玄坤收起思绪,对红云说道。
“放心吧,我你还不放心么!”
红云还未开口,冰雕所化“玄坤”竟信步闲庭的坐下身,对玄坤挑眉说道,神色哪还有一丝木讷,就算说是一个活人也不为过。
“你……?”
玄坤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因为这个“玄坤”的举止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眼中寒芒一闪,察觉虚空中的元力正丝丝缕缕的朝“玄坤”体内汇去,而那张人偶符却将元力转化为类似神魂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这个“玄坤”不仅身形与他一般无二,就连气息、修为也逐渐接近,灵性更是越发浓郁,比他这个本尊还要真。
“快去吧!迟则生变!”
“玄坤”拄着下巴,对玄坤不耐烦的挥挥手。
玄坤砸吧砸吧嘴,虽然他死皮赖脸的将人偶符学来,但对人偶符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起码这个“玄坤”的活性就颠覆了他的认知,不觉间对无道在符道上的造诣更加倾佩。
玄坤对“玄坤”抱了抱拳,转身化作一道寒风,吹开窗,遁至远方。
“天凉了,劳烦红云道友将窗关上!”
“玄坤”懒散的对红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红云深感无奈,玄坤本人他已经无可奈何了,就连他的一俱傀儡也这么难伺候,他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却见不远处的桃林暗处,有两三人慌张的隐匿起来。
红云心中冷笑不止,重重的将窗关上。
……
与此同时,此前那座雄伟木塔第九层的一间密室中,阿婆与杜林盘坐在地,望着一张壁画怔怔出神。
壁画中描绘的乃是一片连绵不绝地桃林,一座通天木塔矗立在通体混黄的大山上,一名长相粗狂的男子手持木杖,在桃林中奔跑,追逐圆日,内部乃是一只振翅飞扬的金乌。
杜林满目愁绪,阿婆眼中却泛着精光,杜林拄着拐杖站起身,望着壁画中的男子叹了口气,说道:
“夸父荣光已然不在,大公子叛逃,少主未曾修得金身,近万族人又死于妖族之手,豺狼鹰犬虎视眈眈,敌强我弱,此涨彼消,夸族以后将何去何从。”
“谋事在人,我有办法助少主成就金身,不仅如此,若是幸运的话,少主就算炼就混元真纹应该也不是难事!”阿婆也拄着手杖站起身,眼中精光一闪。
“你是说,那人?”陆林双眉紧锁,试探的问道。
“正是,否则老身又怎会犯着众怒将此人引入族中!”阿婆双目微眯,老气横生的说道。
杜林不言,拄着拐杖,静静的看着阿婆,似乎在等待她再次开口,果不其然,阿婆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势,说道:
“以秘法剥了此人的金身真纹,在令少主吞了他的血肉,待少主与他血肉相合,再将金身真纹炼化已身,不日便可成就大巫之位!”
“夸娥!你疯了么!那是禁术!”杜林颤抖的斥道。
“禁术?对本族来说自然是禁术,但别忘了,他是异族!不在禁术之列!”
阿婆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别忘了前些日雷祖传来的四海追杀令,此寮乃是逍遥散人,专与我族作对,杀了他,不仅成就了少主,也算为族中除了祸害!”
“就算如此,别忘了是何人将我等驱逐出祖地!正是他雷祖大人!你难道要称他的意么!”杜林冷声喝道。
“老身夸娥乃是夸族之祖,所思所虑皆为夸族,毫无私心!即便他不是雷祖通缉之人,身怀真纹就该为少主现出那身血肉!”
阿婆愤怒的摔下拐杖,佝偻的后背竟挺直了起来,皱纹瞬间抚平,化作婷婷少女,模样与桃花朵朵竟有三分相似。
“你……竟然……”杜林见阿婆褪去老态并重还青春,竟愣在了原地,他叹了口气后,无奈的说道:“罢了,随你吧,既然如此,你可有对策,身怀混元真纹可不是随意能拿捏的存在,别忘了柳知的教训!”
阿婆大袖一挥,再次恢复老态,说道:“你我联手,一个准圣还能翻天不成!”
“话虽这么说,可是身为异族,能以准圣之躯成就混元真纹,怎么看都透着古怪,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能从雷祖手中逃走之人,即便你我联手,也未必能钳制此人!”
“无妨!我早有准备,否则蟠桃根这等圣物,我怎会轻易同意少主送给一个外人!”阿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神色,轻蔑的说道。
“难道……”杜林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