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容持心中一番感慨，这世间心思简单的人也好，至少她们可以活得很容易，没有计较和深思熟虑。如秦申月和他师妹这般，一想到秦申月他心头就无法平静，如果她爹真的和皇后有什么私情，事情被皇宫中的人知道，到时她会不会受到连累或者伤害。

容持脸上一时露出疲态，郁芙加心中也有些难受，更想为容持做些什么，

“师兄，我一定会找出线索帮你的，到时候我拿到他们的把柄，交由你来处理可好，总是可以帮到你的。”

容持淡淡一笑，给她斟满热茶，“师妹，没人能帮得了我，你回去吧，我不想拖累你。”

“师兄！”

“芙儿，回去吧，我不日也会离开，”说到离开心中却那般不舍，阖上眼目，压下心头的千丝万缕。

“夜深了，芙儿，师兄就不留你了，你该回去了，别在回秦家了。”

“师兄，你为何这么为难，是因为那个秦家姑娘嘛？”容持沉默不语并未回答，是或不是，他心中已经乱了。

“你可知那秦申月，有可能是你的仇人，她……”

“何意？”容持脸上已有怒气，不想任何人这样中伤她，郁芙加看出了容持对秦申月的袒护，心中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伤心。想也没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师兄，那秦申月的容貌像极俞皇后，再加上秦家夫人对她时好时坏，她定是那皇后与秦老爷的私生女！”

容持被震在当然，犹如当头一棒重重打在他的心口，让他不敢相信，“住口！你为何这样说她，天下间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容持觉得一定是他师妹看错了，或者秦申月只是长得和那人有几分相似而已 ，可无能怎样他都会打探清楚，在这之前他有些害怕再见秦申月了。

为了避开秦申月，容持当晚就离开了那宅院，住到了百灵歌舞坊。对于容持为何突然住进百灵歌舞坊，陈玉巧也很是不解，她虽然是这歌舞坊的掌柜，却没权利反对容持。

自从容持住进这歌舞坊以后，陈掌柜晚上很少见到他，只有白日见他在厢房就寝，看来他的确很忙。

夜色下容持推开护窗，一只白鸽乖乖的躺在手上，容持绑好信条踌躇不定良久，始终不放信鸽。

他这次所传的信函，是有关查核秦申月的身世，不敢叫明月宫去查，更不敢让他大哥知道，而是传给谍信楼一个叫王旭的人，此人也是谍信楼的楼主。他私下和容持也有些交情，容持也深知他的能力，信函后面那句‘定要确信无疑！’不是在质疑别人，或许是在质疑自己能否接受事实的真相吧。

一阵晚风出来，他冷静了不少，终于把白鸽放了出去。脑中不时又出现那张甜甜的笑脸，想起自己已有好几日未见，那如果日后……

容持抚了抚额，不能在多想了，脸色有些苍白，关上扶窗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杨右侍推门而入，神色有些犹豫，见书案后的容持用手支撑着额头，双眼紧闭像是疲倦之极。

容持听到推门声，轻轻抬头看了过来，“少主，账本的事已解决好，那县令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只是……”

容持见她欲言又止，大概猜到她要说何事，心中止不住一阵心伤，“这边的事大多已了。三日后我将回长安，你无须跟随，回明月宫就好，那处院子………留着………或变卖你安排吧，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先回吧。”

杨右侍见他的确已是疲惫的很，不敢在多说，很少见他这么落寞悲伤的样子，要出门口时终于忍不住说道：“少主，就算要走了，你还是和秦姑娘说一声，这几日，她日日在门口等你回来，她就是个死脑筋，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我怕她，怕她会傻傻的一直等着你，”

门关上后的一刹那，容持悲伤无助的眼眸中，泪光闪闪挤满眼眶最终湿了脸颊。不是不说，而是有些不敢说，因为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她，不想看到她伤心失落的样子，干脆不见，也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久了她就会忘记。

三日后拂晓时分，容持带着郁芙加一同离开，马车里，容持一直沉默不语神思恍惚，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本来还满心雀跃的郁芙加一见她师兄这样，也沉默下来。

还没出城，马车后就一直跟着一个身影，一直追着他们的马车，马车中的两人都未发觉，驭夫只有停了下来，“公子，车后有一女子一直追随，”

容持心中一沉，撩开后帘，看到车后追来的秦申月，心中疼的一沉，为何她要这般傻！容持很想冲出去再见她一面，可他害怕了，他没有把握可以冷静的和她告别，更害怕见到她的泪水和失望，放在腿上的两手有些微颤随即紧紧握着，阖上眼目心头一狠，再抬眼时决绝坚毅的叫驭夫快些赶。

秦申月在后面眼看就要追上了，可马车又飞快的跑了起来，她却依然没有放弃继续追赶，“容持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秦申月边追边喊，两手焦急的挥舞着。那一声声‘不要走！’传进容持的耳朵让他心都碎，他无法控制心中的痛苦，像疯了般冲出马车，抢过驭夫手里的马鞭急赶着马车，值得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无力的把马鞭还给那驭夫。

马车里的郁芙加，岂会看不出容持的不舍和痛苦，伤心的小声哭泣着。原来她的师兄心中早已有了别人，就算有所怀疑秦申月的身份，可他师兄依然对她深情一片。她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要找出真想，让容持恨上秦申月。

事过七年再回长安，容持已是一个弱冠之年的俊美如玉公子，和之前那个被通缉的潦倒少年，天壤之别。对他的通缉令明面上早已撤销，更何况他在长安也有了新的身份——如月楼的掌柜，他也无须东躲西藏，只要平常之态就好。

如月楼在长安的名气很大，作为酒楼它的菜式花样众多，厨子的手艺也极好，南来的北往的客人都有，雅间也极具奢华，官员门宴请聚会大都在此，甚至皇家的贵人们也时常来这里吃酒宴客。

如月楼在长安也开了三四年了，却极少看到他们的掌柜，都说这掌柜极为神秘，有的说是一个中年男子，有说是个年轻俊美的公子，众说纷纭，可管他是谁，只要这里的口味好就行。

艳茹一身黑色轻装推门而进，容持扶手而立在窗口，眼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神色平常。

“少主，大师来了，我把他安置在外城宅院，你何时去见他。”

容持缓缓转过了身，又委身坐上矮榻，接过她手里的清茶，浅饮几口淡淡说道“下次这般差事，还是叫阿添去做，你只要待在傅寿身边就好，万事需谨慎！”

“属下谨记少主教诲，只是属下见少主刚进京不久，想多做些。”

“你思虑周全，确是好事，要以你在尚书府的事务为重，一定要好好帮辅傅寿，他如今在宫中稍有不慎，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后没有我的吩咐，你尽量少来如月楼。”

“是！”艳茹退下后，容持刚刚的平静即刻消失，脸上神色极为落寞忧伤，心中挣扎良久，起身出了如月楼。

傍晚时容持的马车，在城外一处叫庆春苑的宅院停了下来，阿添驭停马儿后，容持也下了马车。

在门口挣扎良久容持还是走了进去，在软塌上坐禅的致空大师听到响动，也放下了佛珠起身而立，“大师你来了，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容持对这致空大师极为尊重，为大师斟满热茶，恭敬的走到大师前福了福身。

“持儿严重了，你在长安一切可好？”致空大师见到如今的容持，心中唏嘘良多，他虽救了容持的命，却不知他的身世不凡诸多坎坷，心中颇多怜惜。

如今容持所做的一切，他虽未明说，可大概也是猜得到的，这条路虽布满棘刺，却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红尘中的恩怨纷争皆有定数。

“大师，不必挂怀，我一切安好，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参加长安相国寺的法会，”

致空大师虽身在普化寺，可在太源国却是声明远扬，凡盛大的法会皆会相请到他。

两人闲谈没多久，大师的晚课时间要到了，容持自知不在打扰他，起身准备离开。

“持儿，平僧的信件你可有收到？”容持自从见到致空大师，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更想借闲谈来冲淡心中的悸动，可大师还是问了。

他神色痛楚，却还是点了点头，“那女子对你执念太深，她在许愿树下，等你好多日了，平僧一出家人，心中亦是不忍，你既不愿和她相见，就让她彻底绝了这份心吧，也好断了她对你的贪念，阿弥陀佛！”

容持失魂落魄的出了房门，心中痛苦不已，他早知道该是时候放手了，可心中就是不愿意，在长安的这些日子，只要一闲下来，脑中想的都是秦申月，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让他甘之如饴。越是压抑想忘，却越是疯狂的思念，这般煎熬。容持却还奢望与秦申能求一个圆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