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发现有人入侵,猜想是六盘四狼来了,事先已得到西海怪客的警告,他心中虽有点紧张,但并无丝毫怯意。xiashucom
辛姑娘向他保证不逃,但他仍然不放心,可是,辛姑娘出奇地柔顺,他反而不好变脸制住她啦!
他熄了灯火从壁缝向外倾听,天色已呈微曦,但禅房中仍然黑沉沉的。
没有声息再发出,显然来人已发现四面皆设有易发响声的物品,提高警觉,不再冒失地进入了。
他一把拉住姑娘的纤手,退向预先设好的出口,轻轻掀开虚掩着的一块木板,将姑娘推入,扭头大喝道:“前来谈判的人,到寺外相候,如果妄想营救人质,休怨在下心狠手辣。”
说完,窜出壁缝反手向手边的木柱全力击出一掌。
“啪!”室对面发出木板落地声,有人低喝:“人在里面,进去。”
“里面太黑……”另一个声音低答。
“黑容易欺近,怕什么?”先前低喝的人说。
“但也易遭暗算呀!”
“我先进去,老四,准备用暗器掩护我。”
“好,小心了。”老四低声答。
“老四,发暗号知会外面的老大,要他们截住对面的走廊,见面即下重手。”准备进入的人说,徐徐拉开了禅房门,一闪而入。
入侵的人共有九名之多,散布在寺中每一角落。六盘四狼并未入寺,正与辛大爷辛三爷等等三十余名骑士,在寺前的广场等候消息。
从禅房门进入的人由于房中黑暗,视野有限,因此进入后,立即本能地向右闪。
这一闪闪急了些,脚下踏中一块虚架在那儿的木板,只感到脚下稍沉,一阵微尘从天而降,他仍然毫无警觉,背部贴上了墙壁。
“格拉拉……轰隆隆……”巨响如雷,惊天动地,整座禅房轰然倒塌,尘上飞杨,土木纷飞。
“啊……”禅房内外的两个人,只惨叫了一声,便被埋在瓦砾堆中,眼看活不成了。
秋华已带着辛姑娘,窜入后面的院子。这里已看得到天光,黎明的辰光朦胧,视界可达十丈外。
他拉着姑娘向壁角一闪,附耳沉声道:“我不怕你叫唤,但我警告你,假使你妄想逃走,休怪我心狠手辣。”
她花容失色,嗫嚅着说:“我……我说过不逃走的,你……
你放心。只……只是,他……他们如果来了,你……”
“谁是他们?”他抢着问。
“六盘四……四狼。”
“有你在我手中,我怕什么?”
“那四个人阴险狠毒,他们是不管任何人的死活的,爹与他们有交情。但……但却无法控制他们,他们要做任何事,爹是无法干预的。”
“那么,事实上令尊该是受他们控制的人,令尊并非真正的主人了。”
“家父每年送他们不少礼物,彼此之间互惠,并非主从关系。”
秋华用一声冷哼作为回答,同时目光向右一瞥,出奇不意地在姑娘的颊上捏了一把。
辛小婷吃了一惊,退了两步羞急地叫:“你……你这人……”
秋华哈哈一笑,喝声“打!”
右侧的破院门人影一闪,在小婷的急叫中窜出两个中年大汉。
“打”字出口,两把飞刀幻化成两点淡淡银星,射向闻声窜出的两名大汉。
“哎……唷!”两名大汉同声厉叫,像是中箭的兽,狂乱地踉跄蹦动,蹦了两下,先后跌倒在墙角下挣扎。他们的右胸上方,各挨了一把柳叶飞刀,深入四寸伤了肺部,如不及时救治,性命难保。
秋华向小婷红着脸笑道:“谢谢你的惊叫声,你该知道我不禁上你叫唤的缘故了吧?”
“你……你利用我来……来……”
“来吸引他们,分他们的心。”秋华抢着说。
“你……”
“我残忍阴险,是么?这叫做无毒不丈夫,我还不够毒,所以只伤而不杀。走!离开此地。”
“我……我不走了。”小婷愤然地说。
他一把将小婷拖过,冷笑道:“走不走由你不得。”
一面说,一面制了她的右肩井穴,力道恰到好处,令她浑身发软而穴道不伤,清醒而不昏迷。
“你……”小婷大叫。
“你再叫,他们便会循声寻来送死。”秋华冷笑着说,将她扛上左肩,闪入左侧的一条甬道。
小婷腹部被抵在肩上,怎受得了?奔了十余步,她感到五脏六腑似要向外翻,眼前发黑,星斗满地,哀叫道:“放……放我下来,我……难受死了……”
“打!”秋华的叱喝声震耳欲聋。
“啊……”惨叫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前面有人砰然倒地。
秋华飞跃而上,拔回飞刀喝道:“朋友,快上金创药,不然性命难保。”
他将小婷塞入一处破壁中,点了姑娘的睡穴,用破木板掩上,从原路退出,迳奔另一座藏坐骑的禅房,牵出坐骑挂上马衔,飞身上马从偏门驰出,出寺向荒野的西面狂驰。事先已准备了藏匿进退的地方,因此撤离时十分顺利,远出半里地,在寺后搜索的人方发现了他的踪迹,有人狂叫道:“那小子走了,在正西,正西……”
在寺前等候的地三十余名骑士,闻声纷纷上马,狂风暴雨似的向下赶。
他已经远出里外,晨光朦胧,里外的景物仍难看清,且有树丛阻住视线,追的人无法看到他。
他早有打算,奔上了西行官道,然后闪入路左的一座矮林,定神向外瞧。
不久,人马渐近。首先,他看到前面的四匹马上,有四个脸色狞恶的陌生人。第五骑是辛大爷。第六骑是另一个儿粗壮的保镖师父。
共有三十八匹健马,三十八名骑士皆未留意路旁的秋华。
他等人马去远,微笑着驰出官道,返回昭仁寺等候。
寺右旁有一座矮林,他在林前下马,刚想牵马入林藏好,林中已传出西海怪客的声音:
“你要在这儿对付六盘四狼?”
他站在林外点头道:“有此打算,前辈以为如何?”
“以一比四你吃得消么?那四个恶贼是不讲单打独斗的。”
“我总不能就此罢手呀。”他沉吟着说。
“你想做英雄?”
“呵呵!”他怪笑,笑完说:“英雄是无所不能的,小可不是英雄,也不羡慕英雄,只是量力而为尽人事而已。”
“那么,你乖乖撒手一走了之好了。”
“小可不是有始无终的人,一走了之的事小可办不到。”
“但以一敌四,你毫无机会。”
“以一比一呢?”
“你能接下二十招左右。”
“好!小可应付得了。”
“但你不可能获得以一比一的机会的。”
“可能的,遇上高明的人,斗智不斗力,他们决不会永远四人同进退。”
“你有何打算?说说看!”
“这儿地广人稀,以机智和他们周旋,料无困难,小可自信可以各个击破他们。”
“你很固执哩!”
“不是固执,而是势难撒手不管。四狼不除,辛场主是不会屈服的,为了小可本身的事,同时也为了那群可怜的牧奴,小可欲罢不能。”
“实力相去悬殊,你……”
“小可即使不胜,相信也不会被困住,小可有的是闲暇,即使需要等上一年,小可也会等下去的,这附近饿不死人,四狼
也决不会永远在此替辛场主坐镇撑腰。”
“呵呵!老夫从你的话中,已听出成功的希望甚大。这样吧,要不要老夫助一臂之力?”
“小可求之不得,不敢请耳。”
西海怪客从林中缓步走出,笑问:“你的飞刀术很了不起,会其他的暗器么?”
秋华点点头,笑道:“小可十五岁那年,家师带我潜赴南阳府,在多臂熊向大侠府上逗留三个月,化名结交向公子国良,做向公子的书僮,暗中偷艺。可以说,向大侠的发射暗器心诀,小可几乎囊尽。小可的飞刀,就是仿向大侠的飞刀而打造的。但锋刃稍加改变,因此小可的飞刀不但可以横旋,亦可直旋飞行,能当飞电钻使用,可破内家气功。”
“喝!你鬼头鬼脑,偷起向大侠的艺来啦!是令师授意你的么?”
“前辈既与家师是三十年前的知交,当知家师一生从不使用暗器,但他老人家也知道暗器利害。所谓暗器,其实也是兵刃的一种,用得明就明,用得暗就暗,用刀剑从背后暗算人,你总不能说刀剑不是暗器。所以家师不但不反对小可学,混入向府也是家师授意的。那向大侠为人小气,挟技自珍,只传子不传徒,不偷决难如愿!”
西海怪客不住怪笑,接口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令师当年未成名之前,专会偷偷摸摸,见艺就偷,几乎成了一个门门会又门门不精的捡破烂的人,你千万别学他的样。”
他在怀中掏出一个布包,一面打开一面说:“四狼的气功比你精纯得多,你的飞刀毫无用武之地,我送你五把飞电录。好好收拾那四个恶贼。”
秋华吃了一惊,急问道:“是五雷谷追魂判官罗奇的飞电录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西海怪客不正面回答,打开了布包。
布包中,五把八寸长的刻笔形小刀银光闪闪,但又不像刻笔,身呈椭圆,尖刃斜开,锋利无比。
秋华摇摇头,说:“追魂判官的飞电录,该是金色的,所以称为录,前辈这五把却是银色的,显然不是他的霸道神物。”
西海怪客笑道:“追魂判官的飞电录确是金色的,但只是涂色之别而已,录本身其实是近乎透明的水晶色。追魂判官早年在西昆仑天池畔获得十枚,涂以金色藉以炫耀,珍逾拱壁,不轻易示人。他没料到老夫却偷了他五把,赃物岂能不加以改色?
可惜这玩意坚硬无比,水火不惧,不然我早就将它改头换面了。”
“呵呵!前辈也会偷呀?”秋华笑问。
西海怪客老脸微红,笑道:“那老家伙目中无人,骄傲自大,偷了他的宝物,他便神气不起来啦!送给你不要紧,但你如果不会使用,还是免了吧。”
秋华呵呵笑,恭然地说:“使用飞电录并无困难,难在如何方能控制由心。由于锋刃是斜开的,因此控制伤、毁、废、死必须恰到好处。以射心坎来说,录如从心坎正中射入,用的是反锋,那么,锋尖必向右上方偏一寸,伤而不死;用正锋,废亦不死。力道强,斜偏则小,弱则反是。不过,以小可的看法,这些小节其实根本无关宏旨。”
“无关宏旨?你未免……”
“前辈请听小可解释。使用飞电录时,对方必是比自己高明,而且护体气功必已臻至兵刃不伤的地步,不然便用不着此物。那么,发时何必计算得那么精确呢?不论胸腹,任何一处皆要害,飞电录入体后,任何高手也受不了,何必一定要射心坎?”
西海怪客欣然大笑,说:“好小子,你的看法深获我心,这五把电录是你的了,希望你毋负神刃。记住:不用则已,用必中,再就是发后必须收回,以免落入歹徒之手。你的心不狠,昨晚你给我三飞刀,全向右肩井招呼,用劲手下留情,所以被我接住了,要不得,一并还给你吧!”
他将五把电录递过,在袖底摸出昨晚接来的三把飞刀璧还,匆匆地说:“他们快到了,只要胆大心细,无畏无惧,你会成功的,好自为之。我得提醒你,光天化日之下,我无法助你公然出面,一切全在你自己了。”说完,闪入林中不见。
秋华藏好飞电录和飞刀,飞身上马。
西面蹄声如雷,追赶的人去而复返。
他发出一声怪啸,驰向南面的丘陵荒野。
大队人马追近,天色已经大明,远远地便发现秋华一人马落荒而走的背影,便放胆狂追。
三里外是凋林密布的丘陵地带,有些树林已现青绿,野草亦已抽芽,人马奔入其中,立即失去了踪迹。
六盘四狼的坐骑十分神骏,一路领先,三十余匹健马形成一长列,最后一匹已落后了半里地。
“希聿聿……”丘陵西端传来了马嘶声。
最后面的狞恶怪人举手一挥,沉喝道:“三弟,你和四弟向右面抄出,我和二弟走左面,两面包抄好了。”
四骑士左右一分,辛大爷与其他的保镖们,不知该跟谁走,稍一迟疑,先前发令的怪人恰好扭头大叫:“辛老弟,你们从中间搜进,向西折入,老夫四人从左右包抄,发现小狗之后,不可妄动,钉住他发警号招呼便可,快!”
辛大爷的眉宇间涌现着愁容,却不敢多说,领着手下从中路追入,向西面刚才马嘶传来处急赶。
左路追入的是大狼和二狼,他们是青脸狼高洁,鬼眼狼陈谋。右路是三狼和四狼,三狼叫黄狼蔡洪,四狼叫阴狼田武。他们的身材差不多,年岁也相当。青脸狼脸色泛青,鬼眼狼一双怪眼特别阴森可怖,黄狼生了一脸黄虬须,阴狼为人最阴险狠毒,生了一张褐色的三角形脸盘,是属于令人望之心寒的狠厉人物。
四狼各用不同的兵刃,青脸狼用虎爪,鬼眼狼用剑,黄狼用刀,阴狼用短戟,各怀绝学,艺臻化境,根本没有将秋华放在眼下,虽则他们尚未与秋华照面。
秋华早打好主意,他用坐骑留下了凌乱迷踪的蹄痕,最后将坐骑藏在南首的丘陵深处,他自己则重新返回丘陵中心等候猎物前来送死。
青脸狼循蹄急赶,解冻后积雪溶化,草地上湿润,蹄痕十分清晰,瞒不了人。
穷追两里地,蹄痕已乱,同样的蹄印,有些向西,有些向北。
青脸狼跃下马背,仔细地察看,冷笑道:“这小狗故弄玄虚,往复奔驰乱人耳目,但从蹄印的缓急轻重中,可以确切地分辨他的去向。二弟,咱们向南追,他当在前面不远。”
他扳鞍上马,循蹄迹向南追,追了百十丈,他“咦”了一声,怪眼向左右的凋林注视,低声向策马走近的鬼眼狼说:“他藏在这附近,咱们下马搜。”
“藏在附近?”鬼眼狼有点不信地问。
“蹄迹甚浅,说明坐骑上已没有人。不信你可以循迹前往察看,前面不远的蹄印,必定是前后深度相差不远的。瞧!地下还有靴印。下马!”
两人跃下坐骑,将缰挂在树枝上,向左面的林中并肩急掠,用目光四下里搜寻。
远出十余丈蓦地身后传来急骤的马嘶声,两人扭头一看,不由勃然大怒。两匹马像是受了惊,向北狂奔而去,缰绳已断,臀有血迹,显然有人在捣鬼。
但附近确实不见人影,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马追去。追出十余丈,先前拴马处的树根下,蓦地升起秋华的身影,向两人的背影叫道:“哈哈!猎狼人在此,转回来吧!追不上了。”
两人闻声转身,怒极反奔。
秋华向东急走,一面笑道:“哈哈哈哈!狼来了,快逃。”
青脸狼全力狂追,怒叫道“小狗!除非你会飞,不然老夫要活剥了你。”
秋华向林木深处乱窜,去势如电,双方保持四五丈距离,纵跃如飞。经过片刻追逐,他心中大定,在轻功上他稍胜一筹,而且年轻劲足,两个老家伙着想追上自己,谈何容易?
“先试试他们的造诣,胜不了再走并未为晚。”他想。
他窜入一处林中空地,倏然转身大笑道:“这儿四下无人,咱们玩玩。”
两狼愤怒如狂,但仍能控制自己,在丈外止步,两双凌厉的怪眼,放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眼神。尤其是鬼眼狼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令人感到心坎发抖,像煞了一双饿狼的眼睛,出奇的冷,出奇的阴森。
“你就是那个什么四海游神吴秋华么?”青脸狼冷冷地问,脸上涌现着凶狠残忍的怪笑。
“正是区区在下,你阁下贵姓大名?”秋华问,其实他已从对方的脸部特征中看出他们的名号身份了。
青脸狼不予置答,继续问:“你小子是何人门下的弟子?”
“你阁下有几位千金?”秋华怪笑着反问。
青脸狼还摸不清秋华的用意,惑然问:“你说什么?”
“呵呵!在下的意思,是问阁下有没有女儿。如果有,或者年岁相当的话,必定是想找女婿罗!不然何必问那么些废话?”
秋华用怪声怪调解释。
鬼眼狼倒沉得住气,青脸狼却脸上挂不住,整整气了个七窍生烟,怒火焚心,一声怒叫,飞扑而上,双手箕张,来一记“猛虎扑羊”,毫无顾忌地扑上相搏。
秋华向侧一闪,避过一招,叫道:“你这招叫做‘饿狼抢骨’,相当利害。”
青脸狼连攻五爪四掌,罡风虎虎,劲气四荡,凶猛的潜劲直迫内腑,练气奇学火候精纯无比。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秋华在爪影掌风中飘掠!立即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险恶,如果近身相搏的话,用拳脚和老凶狼相拼,不啻以卵击石,决无侥幸可言,除非一下子击中老凶狼的要害,不然即使击中三拳两脚,不啻替老凶狼抓痒,毫无用处。他回敬了五掌三拳,但并不敢将招使老。青脸狼根本不理会他反击的招式,只顾狂野地欺上出招,掌爪并施,势如狂风暴雨,潜劲如山,逼得他只好游走避招,不敢硬接。
他的身法奇快,青脸狼想将他击倒,事实上也很难如意,力不从心,眼看一招击实,眨眼间却又被他从掌爪下间不容发地溜走了。
鬼眼狼静静地看了好半晌,突然拔剑叫:“大哥,这小狗滑溜如蛇,在用游斗术捣鬼,用兵刃毙了他,咱们联手。”
“蓬”一声大震。秋华和青脸狼对了一掌。他被鬼眼的叫声分了心,一不小心便被青脸狼迫近身侧,巨掌快拍至胁下,他不得不全力出掌自卫,硬接一击。
青脸狼退了一步,上身一晃。
秋华暴退八尺,马步虚浮,双掌接触,优劣立判,秋华技差一筹,几乎将膀子震麻。
这瞬间,鬼眼狼到了,一声冷叱,剑化长虹直取秋华的右臂。
秋华不愿冒险,同时手臂正在发麻,身形不稳,无法拔剑封架,赶忙向后急退,立陷危局。
“唰”一声啸风异响掠过身前,危机间不容发。
鬼眼狼再发冷叱,手腕一振,挥剑追击。
秋华临危不乱,顺势仰面便倒。剑拂胸而过,危极险极,但他居然毛发未伤。
这瞬间,青脸狼恰好抢到,虎爪下拍,攻向秋华的双脚,要先毁掉秋华的双脚活擒,一面得意地叫道:“倒!”
秋华果然机智过人,双手一拨地面,贴地前射八尺。
“噗!”虎爪擦靴底拍下,危机间不容发,陷入地面三寸,一击落空。
秋华在一连串凶险无比的打击下,居然能化险如夷,就在地上倒翻而起,喝声“打”!
飞刀出手,但见银芒一闪,闪电似的射向挺剑扑来的鬼眼狼。
鬼眼狼艺臻化境,可是相距太近,不敢不防,大喝一声,剑虹一闪,剑击中了飞刀,但偏了些,“叮”一声脆响,飞刀仍擦身右而过,几乎伤衣。
“打!”第二把飞刀射向青脸狼。
青脸狼哈哈狂笑,伸手一抄,便抓住了飞刀,扔掉叫:“有多少破铜烂铁,送来好了,老夫全收。”
秋华撒步狂奔,身法迅捷无比。
相距不足一丈,两狼狂笑着衔尾急追,鬼眼狼一面叫:“小王八蛋!如果让你逃脱,咱们还用在江湖中称字号么?你认命算啦!”
秋华飞跃入林,反手打出一把飞刀。
领先追入的青脸狼信手一爪斜拨,毫不在意。“啪”一声击中了飞刀,人仍健进。
这瞬间,秋华接着打出的飞电录到了。
青脸狼毫无警觉,左手一抄。
“嗤!”飞电录突然穿掌缘而过,没能抓住,接着“唰”的一声轻响,银芒贯入了左胸。
青脸狼似乎未觉,仅身躯一震,庞大的身躯仍向前冲,虎爪前伸,想叫叫不出声音,像是疯狂前扑。
后面的鬼眼狼也没有看出有异,挺剑跟到。
秋华心中有数,突然向下一蹲,扭转虎躯,让虎爪从左肩递过,一手抓住了青脸狼腰部一带,乘势拔回飞电录,喝声“打”!飞电录从青脸狼的左胁下发出,射向相距不足八尺的鬼眼狼。
“砰匍!”青脸狼凶猛地冲倒在地,方“啊”一声狂叫,吃力地挣扎,虎爪掷出丈外。
几乎在同一瞬间,鬼眼狼心坎旁插着一只飞电录,凶狠地冲上,脚下大乱。
秋华向侧一闪,伸脚绊出。
“叭匍!”鬼眼狼也倒了,被秋华一绊,绊跌在同伴的身旁,浑身猛烈地抽搐。
秋华回身掀翻鬼眼的身躯,拔出飞电录,沉声道:“半个时辰之内,如果你们未能被人救回医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再见,咱们后会有期。”
暗器如果拔出而不及时上药,凶多吉少。暗器离体,青脸狼反而可以转动了,艰难地扭转上身,虚脱地叫:“你……你用……用是的……是什……什么暗……暗器……”
秋华一跃两丈,奔向两狼的马匹,飞跃上马,向西发出一声长啸,缓缓向西驰去。林中不便奔驰,他也不急于追赶,重伤了两狼,他心中大定。四狼之中,大二两狼艺业最高,三四两狼就不足为患了。只是,想起刚才的凶险,令他心中悚然。他想:“我该痛下苦功了,仅凭机智而无真才实学相辅,总有一夭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找到凌乱的蹄痕,再发一声长啸,循蹄迹急赶。
不久,他听到前面蹄声如雷,渐来渐近,知道对方已经赶来了,便向侧策马藏在林木深处等候。
不久,大群人马急冲而过。
“另两狼怎么不见了?”他惑然自语。
他不知辛大爷的人分三路追赶,因此不知另两狼的下落,更不知另两狼已弃掉坐骑,藉草木掩身循声寻来。
他策马驰出,正打算向前追赶。
西面,三四两狼正鬼魅似的掠来,人马易被人在远处发现,他却大意忽略了身后的情景。
“且追踪他们去看看。”他想。
老四阴狼到得最快,相距四五丈外,见秋华的手开始抖缰,双手刚要用靴跟催坐骑发蹄,心中大急,怕被秋华乘马逃掉。轻功在短时间可以和健马一较,而且比马还快,但远距离可不行,人到底不能和四条腿的马比耐力。他心中一急,便忘了掩袭的大计,拔出短戟奋力飞掷。
秋华的坐骑及时发蹄冲出,总算他命不该绝,马儿奔出三丈,短就到了,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弧,未能击中秋华的背心,“唰”。一声贯入鞍后侧的马背中。假使不是冲出三丈,短戟便不会下降,可能贯入他的背心了。
马儿一声长嘶,负痛急蹦,然后砰然倒地。
秋华发觉勒不往坐骑,知道有异,身躯一扭,火速脱鞍侧掠脱离马背。
这瞬间,他眼角瞥见鞍后的短戟,也同时看到后面飞掠而来两个人影,不由恍然大悟,无意中逃脱一场可怕的大难哩!
他不假思索,向侧急掠,进入树林,大叫道:“六盘四狼,来决一死战,四海游神吴某在此。”
黄狼跟踪追入,阴狼却奔向在地上挣命的伤马取回兵刃。
秋华见机不可失,立即迎向黄狼。
黄狼一声怒吼,伸手急拔背后皮囊的一支小型镖枪。皮囊**有九支,长仅一尺八寸,锋重尾轻,用精钢精工打磨,亮晶晶地像是镜棒,光可鉴人,冷气森森。
“嗤嗤嗤嗤!”划空锐啸动人心弦,枪发似连珠,精虹飞射,形成一具虹网,向秋华罩去。人也从网后冲上,钢刀的啸鸣像是虎啸龙吟。
秋华是暗器大行家,临危不乱,双方相距不足三丈,镖枪绝对不会成弧形光临,猛地向前一仆,奋身急滚,滚至一株巨树后。镖枪从他的身躯上方呼啸而过,有惊无险。
黄狼到了,一声怒吼,乘他刚挺身站起的刹那间,钢刀一闪,闪电似的劈到。
他绕树急旋,“嚓”一声钢刀以一发之差,掠过他的肩膀外侧,好险。
这瞬间,双方只隔着合抱大树的树干。他在身形未定,钢刀掠过的刹那间,喝声“打”!飞电录脱手发出。
黄狼做梦也未料到他仍有还手的能耐,更未料到他发的是气功克星飞电录,双方相距太近,伸手可及,发现他用暗器回敬,想躲已不可能了。
老黄狼收招撤刀,不理会他的飞电录,误认是普通的飞刀,躲不了只好运功承受,一两把飞刀,决难击破护体神功。糟了!
飞电录毫无障碍地贯胁而入,入体五寸以上。
黄狼浑身一震,突然伏在树干上,钢刀失手坠地,左手五指扣入树皮抓得死紧,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
秋华手急眼快,伸手急拔飞电录。
黄狼反手就是一掌,“噗”一声拍中秋华的右肩,虽说是濒死一击,但已无法用上真力了。
但秋华志在收回飞电录,拔录急退,结果挨了一掌,打击的力道加上他的退势,便立脚不牢;退出丈外仰面便倒,无法稳下身躯。
黄狼仍伏在树干上,浑身可怕地痉挛,咬紧牙关忍受痛楚,用一只手在创口摸索。
这瞬间,阴狼拔回短戟,恰好纵到,变化太快,老阴狼还没有看清树干侧方的黄狼是怎么回事,还认为是秋华被黄狼击倒了呢,凶猛地冲上,短戟向秋华的右肩狠狠扎下,喝道:
“先毁了你……”
秋华身手灵活,在千钧一发的危境中,猛地竭尽全力,在肩背尚未着地的刹那间,虎腰一扭,上体硬生生地移开半尺。
“嚓!”短戟贴肩外侧擦过,刺入地中,肩衣被刺穿,钉在地上了。短戟刺也压住肩上方一线外侧肌肉,刺尖冷气彻骨。
裂帛响处,肩衣破裂,肩外侧皮破血流。老羊皮外袄被短戟钉住,他一扭之下,怎能不裂?
生死关头,谁反应快谁占便宜,谁胆气够谁便占上风,艺业高明固然可操纵生死,但机智和胆气却是在生死关头求生的要着。阴狼是胜家,未免大意了些。
秋华要在死中求生,只消有一口气在,也不放弃希望,而求生的希望必须置对方于死地,方能保命自全,逃避与恐惧皆足以自陷死境,他必须抓住任何反击的机会方可自保。
这瞬间,他将拔来的飞电录向上一送,生死在呼吸间,慈悲不得,他已别无抉择,向阴狼的要害下手。
“嗤”一声响,飞电录贯入阴狼的下阴。
“哎……”阴狼狂叫一声,一蹦而起,倒飞八尺。
“老四,救……救……我……”伏在树干上的黄狼吃力地叫,浑身战抖着向下滑。
老四阴狼已无法帮助他了,踉跄站稳,伸手在下阴乱掏,猛地拔出了飞电录,一声厉叫,向刚挺身站起的秋华掷去,然后向下挫倒,抽搐着、呻吟着,猛烈地滚动,地下鲜血染遍了泥土和乱草。
秋华百忙中扭身闪避,飞电录一闪而过,带着一丝异啸掠过左外肩,“嗤”一声响,贯入他身后一株海碗粗细的树干,透出树背四寸有余。
阴狼濒死的一击,劲道委实惊人,可怕极了。
他走近阴狼,摇摇头长吁一口气,苦笑道:“你想要我的命,可不能怪我狠。”
阴狼已无法支持,突然狂叫一声,手脚开始轻软。
秋华摇摇头,走向躺在树下的黄狼说:“在下即刻前往找辛场主,希望他能赶来救你。”
他拾了黄狼的钢刀,砍下树干取回飞电录,急急离开飞身上马,先驰回藏坐骑处找回自己的马匹,奔回原路,循蹄迹追赶辛场主一群人马。
辛大爷一群人在丘陵地带无望地搜寻,三十余名保镖师父实力雄厚,但却不敢分开。蓦地,侧方的高岗上,出现了一人两骑,相距甚远,而且人马站在东方的阳光下,朝阳刺目生花,看不真切。
“勒缰!你们看那是谁?”辛大爷发令。
秋华勒马高岗,先将四狼的坐骑赶下,舌绽春雷地大喝道:“辛场主,六盘四狼一死三伤,快派人到里面救治他们。阁下既然没有谈判交换人质的诚意,咱们一切免谈了。”
说完,策马如飞而去。
辛大爷大吃一惊,犹不肯全信,大叫道:“快找蹄迹,快!
三弟,你带两位师父去稳往姓吴的,我等会儿就来。”
秋华驱马奔回昭仁寺,发现有三匹健马追来,他不加理睬,策马飞驰。
昭仁寺前,翔雁牧场的杨场主杨五爷,亲自带了总管王虎,还有八名健仆,在寺前久候多时。见秋华飞驰而至,心中有数,知道大事不妙,辛家的靠山六盘四狼可能完了,不然秋华岂会平安地转回?
杨五爷率领着爪牙,急趋寺门相迎,老远便拱手行礼,朗声说:“兄弟杨翰,排行第五,亲自前来与老弟参商,幸勿见弃,尚请不吝赐教。”
他眼尖,一眼便看到秋华肩上的伤痕,心中略定,受了伤的人,万一反脸,比较容易对付!
秋华勒住坐骑,缓缓扳鞍下马,冷冷地说:“阁下定然是翔雁牧场的场主杨五爷了,久仰久仰。五爷大驾亲临,吴某感到万分荣幸。”
“老弟,咱们不必客套了,可否请老弟至寒舍一叙?”杨五爷奸笑着说。
秋华挂上缰,将坐骑驱走,冷冷地瞥了王总管和八名健仆一眼,笑道:“我这人很爽直,说话喜欢开门见山……”
“呵呵!兄弟也是个胸无城府的人,必定可与老弟开诚相处。”
“但愿如此。在下此地大事未了,无法前往尊府打扰。话咱们可得讲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请问五爷对吴某有何打算,再就是在下所提的条件,不知五爷是否肯接受?”
杨五爷干咳了两声,说:“兄弟愿以重金礼聘老弟在敝处委屈……”
“做贵牧场的保镖?”秋华接口问。
“呵呵!老弟,不瞒你说,兄弟希望高攀,与老弟义结金兰。”
“哈哈!五爷的话有点前言不对后语,先说重金礼聘。再道义结金兰,未免令在下心中发紧。五爷请开城表白,其意安在?”
杨五爷老脸发赤,不知该如何掩饰才好,幸而辛三爷和两名师父到了,马未止人已下地。
“吴老弟,在下有事请商。”辛三爷满头大汗地叫,急步上前拱手行礼。
秋华将脸一沉,声色俱厉地说:“辛三爷,你抬头看看日影。”
辛三爷莫名奇妙,一面拭汗一面惑然问:“老弟的意思是……是……”
“在下给贵牧场一些时间,去找比六盘四狼更高明的人来决一死战,日正当中午牌正,在下于此立等回音,过时不候。如果你们不来,在下便带辛姑娘离开,你们或许得到天下各地青楼教坊去找她了。”
“吴老弟……”
“在下言出必行,你好生记住,别忘了。”
“这……”
“在下昨晚已在贵庄留字,限期交换人质,你们带了六盘四狼来逞威风,那还了得,我警告你,恼得太爷火起,杀你个落花流水,反正你们都是些目无法纪,无法无天的人,多杀几个
不伤天和,不干法纪。华山三门人如果有三长两短,你们便不用活了。给我快滚!咱们午牌正再理论。”
秋华威风八面,声色俱厉。辛三爷下不了台,插不上嘴,急得额上青筋暴露,脊梁冒寒,吃吃地说着:“老……老弟,别……”
“少废话,你们失信了一次,在下永不会信任你们,别耽误了吴某的事,快滚!”
“老……老弟……”
“呸!难道要在下用马鞭子抽你走不成?”秋华咄咄逼人地怒吼,逼上两步。
辛三爷打一冷战,悚然急退。
一名健仆打扮的大汉怪眼一翻,大叫道:“姓吴的,不可欺人太甚,你……”
秋华一闪即至,厉声道:“狗东西!你说谁欺人太甚?”
大汉也激伶伶地打一冷战,退后两步说:“六盘四狼是本牧场的贵宾,出面打抱不平理所当然,不能怪场主失信,你……”
“呸!我只问你谁欺人太甚?在下途经贵地,贵牧场的人出面欺负吴某外乡人,你这厮油蒙了心,吃多了牧奴血汗,昧着良心说鬼话,居然说吴某人欺人太甚,岂有此理,呸!”
声落,疾冲两步,左手一晃,一耳光抽出。
大汉举步急封,还想封招抢入出手回敬哩。
秋华的左手是虚招,右手的马鞭乘机抽出,“叭叭叭”三声鞭响,一连三鞭没头没脑地狠抽。
“哎唷唷唷……”大汉狂叫,抱头鼠窜,连一鞭也没躲开,衣裂皮开,痛得鬼叫连天。
杨五爷心中暗惊,赶忙说:“吴老弟,有话好说,请……请息怒。”
秋华脸色一沉,冷笑道:“对付你们这些人,有话也说不清,假使在下没有两下防身保命的花拳绣腿,想说也没有机会哩!”
“老弟的话,似非公平之论,浅水牧场开罪老弟,但翔雁牧场并未……”
“喝!你五爷似乎是好人呢!”
“好人不敢当,至少……”
“至少你五爷的阴谋诡计比别人多,是么?”
“老弟言重了。”杨五爷讪讪地说。
秋华向寺门走,走了两步突又转身冷冷地说:“五爷,在下自小浪迹江湖,十年来阅人多矣!什么人没见过?你以为今天你是安了好心眼来的么?哼!你那位王总管的艺业,并不比冷眼追魂差。至于那八位师父都是胳膊上可以跑马,拳头可以站人的好汉,一拥而上,足以生裂虎豹,你是这样前来请吴某的?”
“老弟你多心了……”
“哈哈!就算多心吧,我问你,在下如果既不肯屈就贵牧场的保镖,也不想与阁下义结金兰,只想到贵牧场找几个牧奴问话,阁下有何打算?”
杨五爷脸色一变,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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