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野 第6章 第 6 章

——

日薄西山，沈焰从教室门口出来，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徐浩明。

徐浩明注意到沈焰手里拿着的两本书，一本数学，一本生物。

放学都带书回家了？至于吗？徐浩明十万个为什么。

“不是，焰哥，你真的打算好好学习啊？”徐浩明一直以为沈焰这两天的话是在开玩笑咧，可今天仔细一想，沈焰是那种会跟你开玩笑的幽默哥么？

沈焰斜靠墙边，一脚懒懒的曲起点地，睨他一眼，“不然呢？”

“不是，为什么呀？焰哥，咱们当年要是没有你怎么可能把二高那帮孙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二高那帮人，嚣张至极，沈焰休学的这一年，那几个孙子又经常堵在一高校门口欺负一高的人。他和王嘉旭根本就解决了不了，经常打不赢，就算偶尔赢了，那也是运气好，而沈焰在的时候，发起狠来，谁敢？

在一高，人人都怕沈焰，人人也爱沈焰。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可如今沈焰既然都回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呀！徐浩明绞尽脑汁也不解至极。

白日天光映照在沈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在他的眼睑下拓下黑影，人表情依然寡淡，目光看向远方，眼眸里的情绪也淡得很，“以前是年少轻狂。”

那语气，浅淡中带了点感叹，感叹中带了点惆怅，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可这话从沈焰嘴里说出来，徐浩明就是觉得他脑子瓦特了。

自沈焰回来，徐浩明就觉得他有些不同了，但总说不清是哪里不同。

沈焰变了。

这要放在语文书里，沈焰就变成了那种一心隐居山田野鹤经历了世态炎凉返璞归真的人。

忒矫情了。

徐浩明认真地想着。

反正就是沈焰那双往日里嚣张恣意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懒洋洋的满不在乎，浑身上下没有那种狂妄，换上了一种淡淡的清冷。

可就算是这样寡淡，也依然让人忌惮。

这样的沈焰，仿佛不是当年抄起板凳就能给人当头一棒，二话不说就把人揍得喊爸爸的沈焰。

但徐浩明心里明白，沈焰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徐浩明眼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复杂，“那焰哥，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王嘉旭那一帮人，也不会打架，如果以后这架你不打了，那我也不打了！”

他的一双眸子充斥着认真和对眼前人追逐的热血。

徐浩明在来的路上就想过了，他今后就跟着沈焰好好学习吧！

沈焰不和那帮人一块了，他也不和那帮人一块了。沈焰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徐浩明跟着他们，往日的意气风发不复，一直输一直打，一直打一直输。

二中那帮孙子趁着沈焰不在这一年，每次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而唯一支撑他们走过的事情就是，沈焰不过是被休学一年而已，一年后沈焰回来，一高依然威武。

“沈焰，我们以后还是兄弟吧。”

沈焰恩了声，话锋一转，“你有现金吗，借我两百。”

“沈焰你不会在拿金钱检验我们的兄弟情吧？”徐浩明一副明了的表情，深明大义，“哥你别说两百，你要有需要，兄弟还为你两肋插刀！”

“不是。”谁知沈焰直接打断他，认真说，“我要充饭卡。”

徐浩明原本因为自己一翻仗义言辞而酝酿出来的情绪瞬间垮掉了，他从口袋里抽出张毛爷爷，犹豫着递过去，“这钱......还吗？”

接过钱后，沈焰转身离去，撂下句， “呵，老子什么时候欠过人钱？”

“......”

徐浩明挠挠脑袋:......沈焰真充饭卡去啊？他冲过饭卡吗？知道在哪里充吗？

这他妈的也太接地气了吧。

夏末秋至，天气开始有些凉了。

九月教室前有两束玫瑰开了，大家沉浸在教师节的气氛中，尽管一班的成绩一直不太好，但大多数同学都很努力在不托后腿，为接下来的开学摸底考做准备。

开学的一周就这么过去了，周五下午进行了一次高二级的摸底测试，考试结束后就在大家都在收拾书包时，方施礼笑吟吟地跟大家说，“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一高实行一项有名的制度地“先富带后富”的学习制度叫师徒责任制。”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把一个学霸和一个学渣安排在一起，一对一辅导。

这个是一高的传统，几年前校领导出国考察学习回来的方法

“我们这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就按照成绩划分，优秀的同学带一位不太优秀的同学，按照互补的原则，到时候座位也会换，就按照分组和师徒坐。”方施礼说。

方施礼走后，大家都是满腹牢骚抱怨试题的难度。

“怎么办死了，这次的英语和数学都好难！学校怎么能不提前说一声就考试呢？都来不及复习，完了完了！”

“完了，我也考砸了，下学期我当不了师父了，诶。”

“数学第五题选择题选A还是选B？”

“D。”

“......？”

王昭昭成绩不太好，数学极差。她师父是班长张浩楠，暑假临结束那几天去省里参加生物学科的竞赛去了，这几天没有师父的王昭昭有学不懂问题都问颜卉来了，在她看来颜卉这个师父资源闲置着也是闲置着。

再加上王昭昭一个女生，特别磕颜卉的颜，下课时上洗手间也爱叫上这个新来的学霸同学。

“卉卉你就好了，成绩这么好，你一定是个师父，新排位置的时候我要是能当你徒弟就好了。”走去洗手间的路上，王昭昭边和她科普一高的师徒学习制度。

王昭昭这么说着，颜卉不置可否，也没办法反驳。

毕竟对她来说，学习其实是件特别和蔼可亲，她不用费多大心思就能做好的事情。

从洗手间出来就打上课铃了，两人快速赶回班上。

颜卉坐回自己位置上时她同桌还趴在课桌上睡觉。

一班自从来了沈焰这一号人之后，全班一开始经常战战兢兢地，但一周下来，经过全班考察，人沈焰也好像也没有传说中恐怖。

他偶尔睡几分钟又听听课，还会记笔记，但从来不问同学问题，班里人了然，显然年级校霸听课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人家不懂就问还是怎么的？

渐渐地，同学们都走光了，一班就剩下第一排正在看漫画入神的颜卉，还有她自放学铃打响了就啪在桌子上睡觉的同桌沈焰。

沈焰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女孩儿一缕发丝从耳后散落了出来垂在干净白皙的半张脸边上，她双手把漫画本立在桌面上，神色认真地看着桌子上的漫画本，似乎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地方，嘴角弯弯，但下一秒，她的眉就皱了起来。

沈焰微怔，打了个哈欠，开始剧透，“鬼吾没死。”

颜卉睁大了眼睛看他，似乎不大相信，“你怎么知道？”

“《异世界》第七部。”沈焰挑眉，意思很明显了。

看过。

一部血腥的韩漫，鲜少会有女生看着一类型的漫画，倒是沈焰才应该是意外。

“那后来呢？王子被杀了吗？”谈到女孩儿感兴趣的话题，女孩的眸眼瞬间亮了起来，一脸期骥。

沈焰眼皮跳了两下。

他微微一扯唇，“唔，看下去就知道了。”

颜卉边站起来收拾书，表情厌世，“我没有。”

这版漫画是单行本发售，早早就在各大渠道被抢断了，颜卉没买到。

颜卉是那种给跟杆子就能忘上爬，你让她蹬鼻子她就能上脸的那种。

经过几天的和谐同桌生活，颜卉发现风云人物大有改邪归正之势，她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他的校霸同桌，眼睛眨了下，“那你能借给我看一下吗？我请你吃东西呀！”

沈焰盯着女孩充满希冀的表情，唇边缓缓翘起，“扔了。”

...

“。”

看了眼时间，才发现指针拨到六点多了，窗外天边流光溢彩，呈现一派的暖色。

想起今天早上小爷爷说来接她的事，颜卉背起书包往外，沈焰把颜卉叫住，人对她说，“今天作业登记回去拍给我一下呗。”

自从有了同桌之后，沈焰再也没有登记过作业，每天准时提醒他同桌给他发作业登记。

可让颜卉疑惑的是，他也没交过几次作业。

......

颜卉出到校门口时一眼便看见了停在校门口的那辆黑色小轿车，她朝小轿车走了过去，上车后，颜卉，“小爷爷，我在选校看漫画看久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小爷爷似乎也不怪她，时候猜到了颜卉看漫画拖了这么长时家，神情了然地缓缓启动车子，“卉卉啊，告诉你个消息。”

“恩？”

“你哥哥回来了。”

后座的颜卉顿了正在翻页漫画苏的手，眼神也止在了那一秒，眸光静止了。

俞路通过后视镜不断观察着女孩的反应，只见女孩儿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秒、三秒、五秒后。

女孩若无其事地将漫画书翻了过去，继续专心致志地看手上的漫画。

反应淡得不像是一个十六岁少女该有的反应。

叮咚一声，微信发来信息把颜卉从思绪中抽出来。

她同桌沈焰的微信头像是一张他自己的背影，头像上的头发还是银色的，看起来很拽。

沈焰：“同桌，作业。”

心情不太好的颜卉十分叛逆地看了眼就把手机屏幕关了。

晚上睡觉前，颜卉在自己的红色日记小本本上又添了一件事情——哥哥回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起，少女从被窝哩伸出手把闹钟摁了。

秋色破晓，大片大片的法式梧桐叶子开始往下掉，雾气缭绕着汽车尾气声，路边幼栀抬头。

天气渐凉，颜卉穿了条黑色裤子，上身套了件薄薄的天蓝色款式宽松卫衣。

出门前，颜卉背上了个小包包，手在搭上门把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转身打开抽屉把她的记事小本本随身带上放进包里。

张姨见了她从楼梯上下来，有些讶异之余笑着道，“小姐！老管家不是说早上十点出门去接小少爷吗？现在才八点，周末怎么不多睡些。”

颜卉在桌子上坐下摇脑袋，唇角弯了起来彰显着她心情很好，“张姨，我想吃龙利鱼粥。”

很少能看见女孩脸上有这么清爽的笑容，张姨愣了会才回答，“当然好，张姨这就给你去做啊，你等等！”

待俞路也从外面院子浇完花回来，吃完早餐后驱车去机场。

天空悄悄划过几道机尾云，阳光被云层遮盖，封锁在苍穹。

飞机场上人来人往。

女孩随身带了本漫画本，安安静静地坐在等候厅等着，等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卉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二点了。她合上书本，看向小爷爷。

俞路明明知道女孩儿是怎样聪慧的一个人，可当她挣着明亮的杏仁眼看着你的时候，你仍然不舍得打击她。

俞路露出一个让她宽慰的笑，“没事，哥哥应该是误机了。”

“也可能是航班延误了。”她接话。

“恩。”俞路摸摸她的脑袋，“卉卉真聪明。”

颜卉知道俞路一直把她当小孩，她笑笑没说话，但其实什么都懂。

此时俞路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又朝颜卉望了眼，眸光飘忽地接起了电话。

颜卉就那么注视着他。

电话结束后，俞路摇摇头，“你哥哥他，有事暂时回不来了。”

女孩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知道了，我去个洗手间。”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那上明亮的大杏仁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但那张白皙干净的小脸上挂了一早上的浅笑焉了下去。

洗手间里颜卉掬了捧水盖到脸上，她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神情厌世的少女。

她原已经麻木了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知道颜御准备回国时她硬是按捺住了一颗雀跃的心——

洗手间指示牌指向右边，颜卉看了眼没有思考就走向了左边通往机场出口的大门拦了辆车。

刚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有些烦闷因子在振奋着，颜卉站在底下一楼游戏机室的入口，看着里面的嘈杂氛围，没有过多的踌躇，迈着小步伐走了进去。

由于周末来游戏机室的学生尤其多，所以今天机室内格外嘈杂，徐浩明恹恹地趴在机室前台边上捂着双耳，他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给游戏机的声音给震破了。

“沈焰，你小姨的游戏机室也太大了吧，这得容纳了多少人啊！！！”

沈焰把游戏币兑换给别人后，偏头看向徐浩明，跳舞机的重金属声音让轻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好无聊！！！”

“又没让你跟来。”沈焰翻了个白眼，朝着人就一把踹了过去把徐浩明踹得哇哇叫，“卧槽！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忽然，徐浩明的目光被前面围在一堆的人吸引了过去，表示很诧异，“焰哥，那边又不是跳舞机，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半个小时内已经结束了好几轮飞车游戏了，颜卉轻轻松松就拿了第一，丝毫不察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挑战者已经换了四轮，都甘拜下风。

颜卉顿觉无趣，在小本本上划去“游戏机室”那一横。

沈焰来时就看见女孩儿黑裤宽松休闲的蓝色连帽卫衣，脚下一双白色板鞋，斜跨背着个复古小包包坐在飞车游戏椅上，整个人兴致都不太高地在一个红色小本上划了一道后把小本子放回斜背着的包里。

徐浩明整个人一激动，拿手肘撞沈焰，“快看，那不是你的新小同桌吗！！！”

沈焰轻哼了声，“......我又不瞎。”

颜卉把小本子放回包里后，正要起身，突然间身边的位置就多了一道人型，她就被一只手摁了回去椅子上，那只手还顺带一挑，把她的卫衣帽子给她盖头上。

颜卉眸光微缩，心下一惊。

——“你发我作业了吗？”

一道声音穿过这嘈杂纷繁稳稳当当送到颜卉耳畔。

媳妇儿，你发我作业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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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