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野 第3章 第 3 章

太阳日上，开学第一天排队的人又多，很多女孩的发际线都被汗水粘着额头了，大家都秉持着“风云人物就跟你客气客气，谁当真了谁就完蛋。”的价值导向，贯彻落实着“风云人物不拿校服，我不拿校服的。”的坚定情怀。

而那风云人物，仍然在低头玩手机。

颜卉抬眼朝风云人物看过去。

还是个低头族。

要论颜卉在以前的学校是个什么人，这是很难道得清说得明的事。

太阳公公无情的照耀着，颜卉看了那风云人物一眼，轻磨着牙上前轻声说，“阿姨好，我要三套校服，一套正装一套日常装。”

说完，颜卉又补充了一句，“现金是吗？”

女生的声音一出，正在玩手机的沈焰明显有动静了。

他微掀起眼皮子看过去。

就在众人都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位老大的反应时，沈焰收回目光，继续玩他的手机。

一会儿后，他把手机放下，朝那“胆大包天竟然敢插沈焰队”的女生走了过去。

王昭昭提着的一颗心提了下来，此时脑海里正飞速想着他哥和沈焰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如果现在叫她哥来还来不来得及救场。

想着，王昭昭已经拿着手机快速的敲了起来，“哥——你不是认识那位吗，你能不能——”

王昭昭敲到一半，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卉手捧着现金转过身来，倏地抬眸，“啊？”

少女的瞳仁眼神有些浅，里面有点迷茫和无惧，还杂着几分露珠清冷。

刚刚实在是太吵了，她没听清“风云人物”是不是说了话。

她“啊~”了声，问这位风云人物，“你说什么？”

少女的声音很稳很轻。

仔细分辨会发现她确实没有一种“我是不是惹了一高老大”的自觉。

不得不说，颜卉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杏仁眼乖巧温顺。

她茫然抬眸的那一瞬间，对上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沈焰眼皮子就突然那么一下下、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下。

少年扬眉，轻轻磨了磨牙齿，耐着性子重复问她，“还有现金吗。”

少年的声音天生就带着点儿冷调，低低的、有些哑。

这让一边的徐浩明回想起每次他问，“你刚刚说了什么”的时候，沈焰从来不会耐着性子把同一句话重复第二遍。

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啊。

......

颜卉手指轻轻捏了捏手上的一张一百块和三十五块零钱，脑子里快速估量了一下打不打得过，眼睛又咕隆飘了一眼沈焰身后的“马仔”。

纠结了一会儿。

算了，给他吧。

单挑可能还行，他马仔这么多，打不过。

三十秒后的考虑后，少女做了个决定。

干燥空气中有那么丝清爽的风袭来，沈焰手掌心被托着向上，掌心掠过细白指尖，沾上了凉凉的温度——总共一百三十五块钱被塞也似的进了他手里。

女孩子指尖微凉的体温，挠在了沈焰的手心里。

他垂眸微怔。

正在沈焰再次掀起眸子要问支付宝还是微信时，那女孩子抱着校服转身就拽着一旁的王昭昭溜出了人群，留下非常干脆利落的背影。

围观群众看看那背影，又看看大佬沈焰。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焰低低呵了声，眉微挑看着逃也似的小姑娘，眼神复杂。

什么破玩意儿。

当他抢钱呢？

拿了校服后，换王昭昭拉着她加快步伐，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路上，王昭昭还心有余悸地讲，“刚刚那个长得很帅的银发男生沈焰，打架很狠，学校里没人敢惹他，一年前听说啊，我也只是听说......”

王昭昭看了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说，“听说闹出人命来了，警察和青少年所都来过人了，然后被开除了，不知道他怎么又回一高了呢？王嘉旭怎么没和我讲？”

颜卉低头看路，恍然大悟地“哦。”了声。

“你刚刚真的是太机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下次再遇见沈焰你可避着点！”

颜卉的关注点向来和别人不太一样；两秒后，她扬起脸，不解，“王嘉旭是什么人啊？”

“啊？哦，王嘉旭是我那狗逼老哥，经常和沈焰还有徐浩明几个一块儿的，他肯定知道沈焰回来的事！”王昭昭愤愤地说。

颜卉其实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只听王昭昭继续说，“不过，要是放在以前，沈焰从来都不会排队的，无论是领什么东西还是在饭堂打饭，只要他在，就没人敢让他排队！刚刚吓死我了，我们还站在沈焰的面前。”

王昭昭拍拍胸口，长出了口气，低头见颜卉低头不说话，戳了戳她的肩膀，“啊？你在听吗？”

颜卉恍然抬眸，啊了声，点点脑袋，“恩，在听。我们教室在哪呢？”

同时她在想，那135是她这个星期的零花钱了。转念又想，算了，回去跟找小爷爷说她把钱搞丢了再要过吧。

“你不要不放心上，你以后见到沈焰可是要绕着走！不过你说教室啊，我们高二一班在A栋三楼呢？”

而此时，学校论坛上已经炸了。

热榜第一的话题是：#沈焰回来了#

#沈焰抢了一小姐姐的钱#

那些带了手机的没带手机的在各班上开始传疯了。

“沈焰不会来我们班上吧！！！这太恐怖了！”

纪律委员说拍着胸脯说，“肯定不会，我昨天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偷听到说是去隔壁班了！”

“......”

颜卉被王昭昭带着踏进高二一班时班上就对“沈焰”到底去哪个班进行了一翻热烈的猜测，正在镇压的班主任苏施礼正在发书，见王昭昭把新同学进来了便把她安排在了第一排的空位上。

——班上突然一寂。

待颜卉顶着四十双好奇的眼睛走到位置上坐下后，苏施礼扶了扶眼镜，噼里啪啦一堆，“咱们新同学是从德盛高中转过来的，大家要多关心，帮助新来的同学适应我们班级的环境。”

德盛高中是个私立高中，那里十栋楼有九栋都是学生家长捐的，在这种情况下，升学率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的。

听到久违的德盛高中时，颜卉眼睫轻颤了两下，便听苏施礼说，“那我们现在欢迎新同学来进行自我介绍一下！”

颜卉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说，“大家好......我是颜卉。”

女孩儿杏仁眼眼睑有些下至，看起来可乖巧。

她接下来一句是，“你们也可以叫我颜卉。”

她的介绍过于简短，让班上跃跃期待的同学都愣了下，就连班主任都愣了，等了一分钟，才发现她已经没有下文了。

看来是很的沉敛女孩子呢。

苏施礼讪讪笑了几下缓解尴尬，“哈哈哈非常好，颜卉同学以后有什么事就找王昭昭，她是副班长和班助，或者找班长也行！不过班长去参加物理竞赛了还没回来！”

被班主任认为很尴尬但其实人并不尴尬的颜卉有礼貌地说，“谢谢老师。”

“好了，颜卉同学坐下吧！我们一班虽然上个学期期末成绩垫底了！但是！这个学期只要同学们加油！就没有问题！”

颜卉点头坐下，在王昭昭的好心帮助下拿齐自己的新书。

太阳高度角逐渐走过以个平角，一天下来发了书就是按照学校要求给班级将校纪校规，中午吃过饭后下午安排全班学生进行大清洁。

她被安排到了和王昭昭还有另外几个女生一组。

“呐！这是抹布，你个子矮就擦窗沿吧，我们来擦窗户。”王昭昭把一块抹布递给她。

王昭昭还有另外几个女孩子都比较高，不像颜卉只有一米六开头。

一米六开头的颜卉接过抹布，“好，谢谢你们。”

“亥，不用谢。”

颜卉擦到一半，王昭昭突然把脸凑近，她整张脸在颜卉眼睛里瞬间放大。

颜卉眨眼睛。

王昭昭拿手掩住嘴巴，压低了声音说话，“你带手机了吗？”

颜卉愣了愣，点点头，跟着王昭昭一起把手掩嘴巴边上，轻声说，“带了。”

妈的。

怪可爱啊，王昭昭想。

王昭昭四周看了下，观察到班主任不在才继续说，“学校不给带的，你小心点。”

她茫然道：“......啊？”

“啊什么啊？”王昭昭嗔，“你不会没上过学吧？学校都不给带手机啊！”

颜卉恍然哦了声，大彻大悟，“原来这里不给带么。”

“你以前的学校给带吗？”

“当然了。”颜卉十分惊讶，好像学校本就该让带手机一样。

王昭昭惊讶于她的惊讶，但苏施礼此时进来了，两人没法再继续探讨在一高手机这个敏感的话题，两人默契地各自转过身去做自己的清洁。

隔了两个月的长假，落了以层厚厚的灰在教室的各个角落里，所以大清洁实在不算是件轻松的事。

直到全部大清洁的完成，正好放学铃响起时，班主任叫住了颜卉！

“那个新同学颜卉，你等会去一趟办公楼把入学通知签一下，还有之前的学籍你带了吗？”

出门前俞路把一切都给她准备好的。

颜卉想了会才点头，“我带了的，老师。”

“好，你放学去把学籍交一下，需要同学陪你去吗？。”

“不用不用。”

颜卉找办公楼时找错了地方 ，还撞见了一对抱在一起啃着对方不知道高几的男女，撞见这一幕的颜卉倒是不尴尬，正好问个路，“那个你们好啊，你们知道办公楼在哪吗？”

反倒是那男同学和女同学比较尴尬，羞愤地脸都要红了。

颜卉：……

兜兜转转又问了几个人后颜卉才找到了办公楼。

此时——

颜卉站在三楼主任办公室门外都能听见里面人的咆哮声，她有些犹豫一小会儿后，抬手叩门。

里头瞬间熄鼓宴旗，沉沉的一声，让进。

颜卉踏进里头时怔了一下。

银发少年耷拉着眸子懒洋洋坐在褚祁办公室的办公桌前的办公椅上，双腿随意交叉搭着，难得一副全神贯注在听的模样。

是那个听说很吊并拿走了她135的风云人物。

看到她进来，破天荒地匀了她一道淡淡目光，为了淡化自己在“风云人物”脑子里的印象，颜卉把目光移开到别处去，但她仍然觉得风云人物至少盯了她有一分钟。

而后沈焰打了个懒懒的哈欠，看起来是困了。

本来还好，褚祁原本已经把气压下去许多，可再看看沈焰这副无所谓的寡淡表情，褚祁火气瞬间又窜上来了，直接忽视颜卉，“沈焰！你以为我在一高能一手遮天吗，我就一个小小的主任，你自己看看你什么样子，你知道你的回来让我费了多大的劲？”

颜卉嘴巴微翕，不由得佩服地看向这位银发兄弟。

他真的是淡定。

隔着张办公桌的褚祁起身朝沈焰面前扔了张卡，叉腰居高临下地咆哮，“这才开学第一天！你看看这什么头发！你给我去把头发染回来！明天来学校你要是还这个头发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淡定地起身，顺带把那张卡捞上，极力压下眼底的不耐烦，“知道了。”

“等等！”褚祁叫住他，“明天正式上课把校服给我穿上！”

沈焰临走时，深深地瞥了站门口处的安安静静温温顺顺地等待女孩儿一眼，“哦。”了一声，又一扯唇说，“我在楼梯前等你。”

开门后“砰”一声关门，关门声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反应过来“哦”是对他小姨夫说的，“我在楼梯前等你”是对颜卉说的，身后传来教导主任的吼叫——“沈焰你无法无天了，你刚刚说什么屁话？！！！”

*

沈焰被褚祁训话了一下午又警告了一个小时，刚从教务部大楼出来，就看见倚在柱子旁很明显在等人的徐浩明。

沈焰顿住脚步，单手抄袋，另一只手两字手指还松松垮垮地拎着个装校服的透明袋子，他眉梢懒淡挑起，“找我有事儿？”

徐浩明直起身来，“哥，你不是要找今天那女孩子还钱吗，经过我多方人脉的地下调查，我发现那个女孩子是个新来的！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沈焰呵一声，“滚蛋。”

还多方人脉地下调查？

就这么个结论？

徐浩明：“......”

“今天二中那几个孙子又来了，刚好放学了咱就一起去吧！老地方！”

沈焰想都没想，直接迈步下楼梯，冷漠地撂下句不去。

徐浩明咋舌，连忙快步跟上，“沈焰你干嘛不去，我跟你说，只要有你在，二中那帮孙子再也猖獗不着！”

沈焰侧眸，依然神情冷漠，银白色发丝在夕阳余光下镀在他头发丝儿上。

只听沈焰说，“没兴趣。”

“不是！为什么啊？我们是兄弟吧沈焰，兄弟有难你当不当！”徐浩明脑子一百八十个不解沈焰这性子和一年前完全就不一样了啊。

沈焰：“......”

“是不是你小姨夫警告你了？不是吧，这才开学第一天！”

“不是吧，沈焰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沈焰：“给我闭嘴。”

徐浩明：“......”

走着走着，沈焰在教务处大门前停了下来，对徐浩明说，“你先走，我等人。”

“你等什么人啊焰哥？”徐浩明问，什么人需要您老人家等啊，哥几个给你抓过来！

沈焰极其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徐浩明笑哈哈地，“那我先走了，您慢慢。”

一高出门左转200米就是二高，颜卉交完档案从学校走出来时已经晚了。

颜卉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近处传来嚷嚷声。

颜卉往前走了几分钟，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声音，她转身后退了几步，回到小巷子口，里面场景让她松下嘴角的弧度，莫名怔了下。

记得班委王昭昭和她说过，一高和隔壁的二高因为升学率的原因，是宿敌，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

小巷子站了两派人，一派是穿了一高校服的，站在一高校服对面，小巷子另外一头的人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的人是二高的。

有个人好像叫徐什么明的，听王昭昭提起过。

两边对立伴随着轻微的推搡动作，气焰嚣张，这场架几乎是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只要两边的头一声令下。

颜卉站那许久也没引起窄巷子里头人的注意，正好她也并不急着挪动脚步。

下一秒，就在火光电石之间，她被人一拽怼到了墙上，同时伸出来一只手紧紧覆住了她的嘴巴，唇瓣传来微凉干燥的触感。

颜卉心里一惊，眼睛瞬间睁大，瞳孔一缩，紧接着一张不陌生的脸，和一头松散的银色发丝儿撞入她的眼中。

张扬的发色底下，是一张帅气的脸。

鼻息间覆上了清冷逼人的少年气。

啊。

颜卉半懵半懂直直地望进沈焰那双深色的眸子，还记得王昭昭是怎么叫他的

——沈焰。

焰焰如火。

颜卉反射弧有点长地、极慢地轻眨了一下眼睛，心想这个银发少年连名字也听起来这么张扬么。

颜卉也不反抗，被抵在了墙上，有些茫然，也不至于惊慌无措。

仿佛认定了他不会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少年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紧跟着眼里也带了点探究的意味。

“银色发丝儿”确认过她不会再轻易发出声音后才将手从她唇边松开，食指指腹轻轻放上他的唇，做了个示意她襟声的姿势。

少年面容慵懒，与他身后半边天的昏黄融为了一体，残阳光在他的背后落下了一地的清辉。

颜卉乖乖点头，就看见他放下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颜卉顺着他动作看，发现了“风云人物”的十级迷惑行为——他拨了110。

少年清冷微哑的声线带了点鼻音，言简意赅地和警察陈述了时间和地点，直到电话被结束，颜卉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来是在报警。

恩？

颜卉心想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吗，她好心提醒了一下，“那个，你，在报警吗，你要不要去帮忙。”

沈焰哼着嗯一声儿，垂下眸子，说了两字儿，“不用。”

夕阳的暖色落到女孩儿的小脸上，由于身高差，女孩必须抬眸才能和沈焰对视，少女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微颤。

他突然眯着眸，神情复杂，“不是说在门口等你？”

颜卉不解地：“啊？”

沈焰：“......”

这时，颜卉隐隐地回想起来他刚刚从教导主任那摔门前好像看着她说了句什么。

颜卉没想多，毕竟——

不熟。

不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约在什么地方见面的关系啊！

“我以为你在和主任说话......”此时颜卉心里一闪而过无数个想法，为什么要等他？他不会要找我约架吧？我钱都给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我......”颜卉艰难地开口，“我没钱了......”说完怕他不信似的，商量的口吻，“我要不要把钱包给你看。”

嗯。

少女的态度十分友好。

她展现了她对校霸大老的敬畏，并表达出了——实在不是我不想给你钱而是我没钱了呦。

那双水润的眼睛尤其亮，眼尾处稍往下扬，容易给人一种，天真乖巧的感觉。

可她眼底的恬淡和冷静分明以及在一旁观赏大型群架时的悠哉悠哉，与这种感觉极不符合。

所以说，乖巧可爱只能是错觉。

那双眼睛，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