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玫瑰故事集[西幻] 第25章 玫瑰公主（2）

在索尔赫瑞尔城堡的第3天

“呃，你说，这副骨架是索尔赫瑞尔以前的族长？”尼古拉斯指着桌子背后的人影对狄安娜说道。

“是的，第七代族长莫妮卡大人生前是个技艺超凡的魔法师，她将毕生精力都致力于探索深渊魔法与法典魔法的边界，她所撰写的好几本魔法书都是历代索尔赫瑞尔家魔法师的必修课，在她一百六十八岁的时候，她为了钻研一条咒语，将自己关在图书室里整整七天七夜，当家族中的其他人发现异常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已经离世了。族人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的身体从椅子上拉下来，似乎是出于对图书室的留恋，或者是对于魔法研究的执念，莫妮卡大人不愿意离开图书室，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在藏书室里学习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但莫妮卡大人一直坐在这里。”

“一百六十八岁，人可以活这么长吗？”普萝塔难以置信地说道。

“啊，高级魔法可以做到的事情远超一般人的想象，小姐。”

“是吗，”尼古拉斯已然从刚开始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了，他一手抚摸着写字台的边沿，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们也活了很久了吧，狄安娜，你跟维斯塔还有乌尔肯？”

“我们？我们可不是活着。”黑衣女子笑着说道，“我们是索尔赫瑞尔家最初的几个祖先创造出来的东西，是他们在建造城堡时一同制造的附属品，我们是城堡的一部分，你们可以把我们当成这座城堡的人形化身。”

“你们是城堡的一部分？难道你们真的不是人类吗？”普萝塔疑惑地问道。

狄安娜微笑着回答道：“我们看上去像是人类，说话、动作也像是人类，那是因为我们的创作者最初就是想把我们做成人类的样子，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是人类，我们是被制作出来的，就像工匠们制作机械人偶那样，您听说过炼金术吗，那是已经失传已久的古代魔法，可以从一口坩埚中炼制出各种神奇的东西，不仅限于死物，活物也是一样，我们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虽然外表上像是人类，但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不过，我们有一部分是人类，当时制作我们的一部分材料是人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这我就不多说了。”

普萝塔歪了歪脑袋，她没有听懂，尼古拉斯则是皱了一下眉头，他对刚才狄安娜轻描淡写就说出来的可怕魔法而感到不快，他拉起普萝塔的手继续向图书室内部走去，尽量不去看狄安娜脸上的表情。

普萝塔联想到维斯塔身上的味道，她身上没有人的味道，只有微不可闻的檀香味，可是，无论如何她都理解不了，维斯塔能和她说话，会照顾她，还会关心她，哪有机械人偶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他们不可能是人偶，他们只可能是仙女。

“那你们是森林里的仙女吗？”普萝塔坚持不懈地问道，“我听说神明会创造出精灵，就像是人创造人偶一样。”

“不是的哦，”狄安娜仍然是笑容满面，就像是和蔼的长辈在对晚辈循循善诱一般，“我们和这个城堡里的一块砖，一片瓦是同样的东西，只不过我们可以说话，形态也像是人类。很久以前，当索尔赫瑞尔的祖先们历经艰难险阻建造起这幢城堡之时，他们一开始也是只用了人类仆人，但人类仆从最终还是无法满足他们的所有需求，于是他们觉得，‘像我们这样伟大的家族需要永不叛变的、永不消亡的仆人’，所以他们创造了我们，我们的生命与城堡是一体的，所以我们无法走出诺亚丘陵领地以外的地方，不光如此，我们的意识和索尔赫瑞尔家族族长的意识是连在一起的，我们的所见所闻他同样也可以看到，他也可以直接在头脑里对我们下命令。嗯，不过这任族长约瑟夫大人并不会魔法，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和我们思维共享。”

“好了，别说这些稀奇古怪的魔法了，要我说，就当你们是森林仙女不就行了，反正看起来也基本没有区别。”尼古拉斯希望这对话能就此打住。

“哈哈，您说的很对。”

尼古拉斯带着普萝塔一路穿过七倒八歪的椅子，他突然想起，既然狄安娜在这里，那么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不就行了，于是他指着那些椅子问道：“为什么图书室里会有这些椅子？”

“啊，因为这里过去是索尔赫瑞尔族人教育年轻一辈的地方，每年夏天，索尔赫瑞尔都会把家族散落在各地的小孩子们聚到城堡里，家族魔法师会专门抽出时间为孩子们上课，有志于魔法精进的孩子们，无论出身如何，只要带有索尔赫瑞尔的血统，就可以来到这座城堡里，受到赏识的年轻族人可以留在城堡里，成为索尔赫瑞尔的家族魔法师，拥有这个代表无上荣光的姓氏。”

狄安娜环顾着几乎占了图书室半壁江山的空地和椅子，“过去每个夏天，藏书室里都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熟悉的，陌生的，但都充满了对魔法的憧憬与向往，或许那其中的某张面孔，在几十年后就会成为族长。”她眯起双眼，原本就细长的眉眼更显狭长，“没想到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但谁知道呢，或许冥冥之中命运自有安排。”

尼古拉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正犹豫不决时，普萝塔朝前伸出了手，“这里靠近窗户，”她说道，“这里的阳光更足一些。”

“啊，你想晒太阳吗？”尼古拉斯轻轻把她往窗户下面推，在门对面的那堵墙上，并排着好几扇巨大的落地窗，柔和的阳光将铁窗棂卷曲环绕的阴影映在地砖上，普萝塔站到一扇窗户正前方，早晨温暖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令她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道阴影，而她那双失明的眼睛只是如同深潭古井一般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女孩抬起头，鼻孔翕动，“有一股……”她露出某种疑惑的表情，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摸索着走去。

她摸到了冰凉的石头，那是墙壁，她慢慢地抚摸过去，感受到金属质地的窗台，被阳光照暖的玻璃，她闻到一种味道，很像她妈妈纺的羊毛线的味道，但又有些不一样，然后她摸到了，细腻的针脚、柔软的毛线，但这是贴在墙上的，什么人会把毛衣挂在墙上呢？

“这是个挂毯。”尼古拉斯走到她身旁。

“什么是挂毯？”

“呃，就是挂在墙上的……装饰品吧，用毛线织出来的。”男孩抬起头盯着这幅巨型挂毯，刚好夹在两扇落地窗之间，挂毯的底色是如深海一般的深蓝色，又像是无垠的夜空，在毯子顶端绣着索尔赫瑞尔家族的家徽，弯月怀抱着星星，挂毯的周边绣着一圈玫瑰花藤的图案，在家徽的底下，用红线绣着三行字，这个字体非常古老，尼古拉斯花了一段时间才看清这三句话。

“亲族不可弑，

异族不可杀，

友族不可婚。”

“这三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普萝塔问道。

“这三句话是三个魔法家族的永世戒律，”一边的狄安娜对他们解释道：“‘亲族不可弑’的意思是，家族之内的血亲互相不能杀害；‘异族不可杀’的意思是，不能杀害别的家族的人；‘友族不可婚’的意思是，就算是互相友好的家族，也不能联姻。”

“还有这种规矩吗？”男孩有些惊诧地说道。

“我们不对外宣扬，但是这三条戒律是确凿无疑的，别的不说，历史上三个家族之间从来没有通婚过。”

“可是为什么要定这种规矩呢？”这次是普萝塔问。

“这三条戒律是初代的雅兰国王为三个家族制定的，当初制定这三条戒律的理由已经失传，但是根据人们的猜想，因为雅兰国王希望三个家族之间不要互相敌对，因为大家族间的战斗会引起国家动乱，但也不希望他们过于亲近，因为大家族间的结盟会影响到国王的权威，所以才有了‘异族不可杀，友族不可婚’这两条，至于剩下那一条‘亲族不可弑’，我想这很好理解，没有人想看到同族相残。”

“可……可是……”普萝塔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约瑟夫·索尔赫瑞尔对她讲的故事里，伊莎贝拉·索尔赫瑞尔不就几乎杀光了家族里的所有人吗，如果真有这样的戒律，她又为什么能这么做呢？

“嗯……”尼古拉斯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他盯着狄安娜明暗不定的眼睛，“这只是个戒律吧，如果真的有人要打破，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吧，据我所知，如果要让一个人发誓一生都必须做某件事或者禁止做某件事，要用一种叫做‘永世誓言’的魔法，但这个魔法只能对发誓的那个人有用，对他的子孙后代是无效的。”

“您所言极是，”狄安娜露出某种像是相当满意的笑容，“但是在千年以前，雅兰刚建成的时代，法典魔法还没有彻底从深渊魔法里剥离出来呢。”

“你的意思是说，这三条戒律……用的是深渊魔法？”

“是的，”狄安娜的笑容绽放得更加大了，“至今我们都不知道当初三个家族的创始人和雅兰国王是用了哪种魔法把这三条戒律确立下来的，但唯有一点是明确的，这三条戒律一直延续到现在，一直起效到现在，并不是说人们不能做戒律中禁止的事情，而是他们一旦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会付出相当惨烈的代价，也是因为这个代价，这三条戒律至今……嗯，怎么说呢”她露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鲜少被人打破。”

“会有什么样的代价呢？”普萝塔想要知道伊莎贝拉最后的结局，约瑟夫只是说她失踪了。

“嘘……”狄安娜只是将一只手指放在了嘴唇前面，“可不能在祖先面前讨论打破戒律的事情，他们会生气的。”

她噤声的手势意味着这个话题应该结束了，于是尼古拉斯将目光收回到挂毯上，在那三行红线绣成的戒律下面，是用金线绣成的一连串姓名，它们一个接着一个，长长的名单占据了整个挂毯的主体。

“……罗萨莉亚·索尔赫瑞尔，朱庇特·索尔赫瑞尔，马蒂亚·索尔赫瑞尔，艾琳娜·索尔赫瑞尔，莫妮卡·索尔赫瑞尔，阿德莱德、佛朗切斯卡、阿尔贝托、拉斐尔、阿莱西娅、卢卡、瓦伦汀娜、达维徳、索菲亚、加百列、莱昂纳多、约瑟夫……”尼古拉斯不由自主地念起了名单上的名字。

“这个挂毯上的名字都是历代索尔赫瑞尔家的族长，”狄安娜在一边说道，“这张挂毯就相当于是家族的荣耀碑，一直到现在的约瑟夫大人，索尔赫瑞尔家族一共历经了十七任族长。”

“罗萨莉亚·索尔赫瑞尔是这上面的第一个名字，她是索尔赫瑞尔家第一任的族长吗，是她制造了你吗？”尼古拉斯想起自己之前在走廊上看到的那幅画像。

“不是的，”狄安娜摇了摇头，“罗萨莉亚确实是索尔赫瑞尔家的第一任族长，是和初代雅兰之王一起并肩作战的几位魔法师之一，当雅兰王国建成之后，国王赐予了她索尔赫瑞尔这个姓氏，在古代雅兰语中，‘索尔赫瑞尔’这个词的意思是**师，然后还赐予她永久的贵族身份和诺亚丘陵的领地。但我并不是她制作的，我是在第三代族长在任期间被创造出来的，维斯塔和乌尔肯是在第四任族长在任期间被制作成的，事实上，索尔赫瑞尔家为了建立家族的荣耀耗费了巨量的心血，光是建造这座城堡，就花费了三代族长的时间。”

“建这个城堡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因为这里是和盖亚大陆的交界处，而且城堡的选址是在悬崖边上，城堡的建材选用的是从盖亚大陆的矿山里挖出来的黑石，你们有想过为什么这个城堡会有魔力吗，因为盖亚大陆的土地是有魔法的，从那里开采出来的矿石同样拥有魔力，黑石是当时魔法师们在该亚大陆上可以找到的最坚硬的石料，要让那些沉重的石块稳固地嵌在山崖里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使有魔法的加持也是艰巨万分，再加上开垦领地、安定居民的大量工作，当时的艰辛难以想象。

“但是索尔赫瑞尔的祖先们下定了决心，就算付出再多的血泪也要建成这座城堡，既然已经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不能敷衍了事，他们要完成对雅兰之王的承诺，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建立榜样，要让自己的家族在未来成为王国边境最坚固的堡垒。

“于是索尔赫瑞尔最初的祖先们一边与深渊对面的魔物们战斗着，一边坚持不懈地修建着城堡，这就耗费了三代人的时光，前三代索尔赫瑞尔的族长们在临死之前，都要求后人把他们的尸骨放入城堡的地基里，他们遗骸中的魔法在冥冥之中与城堡融为了一体，终于在第四代族长，埃丽娜·索尔赫瑞尔继承族长之位的第十七年，城堡修建完毕了。经历了如此艰苦卓绝的奋斗，但他们最终还是挺了过来，他们的付出收获了回报，从此之后，家族不断地壮大繁荣，盖亚大陆的魔物也再也没有造犯，从那以后，家族走上了繁荣昌盛的道路。”

写着写着就又写很长了，希望这一幕的字数不要太多[托腮]

在索尔赫瑞尔过去的族长中，我设置了几个人物和主人公们互动（也不能完全说是互动吧，或者说是祖先与后代的联结？）第一位就是莫妮卡，第二位在之后几章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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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玫瑰公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