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客官点的菜来喽……唉?怎么又多了几位客官?”茶博士端着一盘卤鸭腿进到雅间里来。
萧如杨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劳烦你再多拿几副碗筷来,顺带再多加几个菜。”
茶博士应声好,便小跑开去。萧如杨对寇端云等人道:“今日与对云派的几位朋友难得一见,这顿饭我来请客。”
寇端云看他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想必是惦记着苏呈安刚才应下来的高级法宝,整个人心情大好。作为蹭吃蹭喝成员,她很有眼色地起身给众人分夹刚端上来的鸭腿。
鸳鸯酒楼装潢布置精巧,菜品更是精巧。一个水晶小盘子里用碧油油的青菜托着的只有六个鸭腿,夹到她自己这里刚好盘子空了。
这……寇端云将盘子举在半空有些尴尬,这时就见萧如杨将他盘中的鸭腿夹了过来。就在他夹过去的一瞬,傅宁的鸭腿也落到了寇端云盘子里。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却谁都没有再夹走的意思。
寇端云拿哪一只都不是,刚想再夹还给他们,却见那两人已经施施然坐回原位,只好任凭两只飘着香味的鸭腿放在自己眼前,仿佛凑成一只烤鸭,在内心啪嗒啪嗒地走来走去。
阿颜对自己师兄跑到其他门派仙子那边献殷勤的行为很是不悦,尤其献殷勤的对象还是她的死敌,对云派寇端云。只是碍着寇端云身边那个仙君不敢发作,只得啃着盘中鸭腿,掩饰着心中不快。
傅宁问道:“萧仙君可是为了鸳鸯酒楼的事特意来的渝州?”
萧如杨看了一眼寇端云,颇有些尴尬道:“来鸳鸯酒楼只是顺路,我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地其实是对云派。”
“对云派?”寇端云诧异地问道。
萧如杨望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柔声道:“正是,前几日渝州境内忽然降下天劫,大家都怀疑是灵宝出世的预兆。渝州最大的仙门便是对云派,因此这几日有不少门派都往对云山赶。”
方青茂接过话来道:“这几日对云派确实来了不少人,掌门师兄也是为此才回山的,他一回山便派我出来将你们两个寻回去。”
寇端云想,这大概相当于家里来了许多客人,做长辈的肯定要让家中小辈赶紧回来,以免显得没礼貌。若不是发生了鸳鸯酒楼的事,可能她们现在已经回到对云山了。
这时茶博士又来推门。鸳鸯酒楼里虽然座无虚席,但毕竟酒楼的招牌在,大堂里跑腿的博士训练有素,不多时又端上来几盘菜。
萧如杨招呼大家夹菜,寇端云看着桌上冒着红油琳琅满目的菜式,闻着食物烹调过后飘来的香味,筷子就要伸向盘中的麻辣兔头。
可那块兔头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了眼前,寇端云定睛一看,原来已经被转移到了林芸嫣盘子中,坐在林芸嫣旁边的方青茂挑着眼角,对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又去夹旁边的一块羊排,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一次方青茂甚至还变本加厉道:“这是寇师姐夹给你的,块趁热吃吧。”坐在对面的阿颜忍不住笑了一声。
寇端云:今天活该我饿肚子。
她看了一眼羊肉啃得正欢的林芸嫣,默默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茶水还没送到嘴边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筷子落地的声音。
她循声去看,却见林芸嫣已经捂着肚子滚到桌子下。
方青茂吓了一跳,连忙去搀扶。可还没扶起林芸嫣,自己腹中也传来一阵钻心的绞痛。
“阿颜,阿颜你怎么样?”萧如杨扶着同样腹痛倒地的阿颜,一脸着急。
围坐在桌边的人一下子都起了身,寇端云第一反应是食物的问题,她自己一口没吃上,再看萧如杨和傅宁的盘中竟是空空如也,苏呈安盘中倒是有些东西,可他还没来得及吃。
酒楼中桌椅推倒碗筷掉落的声音不绝于耳,看来确实是酒楼的饭菜有问题,而且不是针对他们这一桌。不多时整个酒楼里面的人全部腹痛倒地,片刻的挣扎后便渐渐昏死过去。
原本对外敞开的大门骤然关闭,方才还忙忙碌碌的茶博士一时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酒楼一片寂静。
寇端云抬眼往向对面,那红衣姐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方青茂兀自还在强撑,他显然十分痛苦,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鲜红的伤疤愈发显得狰狞。他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林芸嫣扶起,靠在自己肩膀,拍了她背上几个穴位,往她体内缓缓注入一丝灵力。
片刻后林芸嫣不见转醒,反倒是方青茂自己哇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的颜色紫黑之中带着一丝鲜红,看上去十分诡异。苏呈安见状制止道:“这是中毒的迹象,毒素会逆着灵力流转的方向侵入丹田,切不可再动用灵力了。
傅宁看着倒地不起的三个人,又看了一眼寇端云,想着自己刚才还在给她夹鸭腿,她若是吃了,肯定也如这三人一般,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问道:“眼下该怎么办?”
苏呈安道:“去厨房看一看。”
萧如杨将阿颜平放到地上,站起身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苏呈安摇摇头,“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我和傅宁去即可。”
萧如杨看了看屋中三个中毒之人,似乎也觉得将他们单独留在这里更容易出危险,便点点头,对寇端云道:“寇仙子也一并留在这里吧,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寇端云觉得去厨房就好比去妖怪的老巢,听上去就十分危险的样子,能留在这里被当作伤员对待真是再好不过,当即便答应了萧如杨的提议,十分乖巧地坐回椅子上,萧如杨为了践行他保护的诺言,就坐在寇端云身边。
傅宁推门而出,但片刻后便退了回来,望着眼前的景象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萧如杨和寇端云立刻起身去看。
方才他们只顾着屋内,完全没有在意屋外的情况。原本半敞开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闭,唯一能通向外面但只有一扇被傅宁推开的门。寇端云好奇地凑到门边,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这这是什么魔幻世界?
雅间外面的厅堂舞台已经消失,连对面漂亮姐姐的房间也不见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长而漆黑的走廊。
傅宁一下子把门关上,掏出袖袋中的几张符箓,往符箓中注入一律灵力后迅速贴到门上。
萧如杨自幼专习剑术,对阵法符箓一类涉猎不多,眼下见到傅宁这般操作如同行云流水,内心忍不住叫好。可下一刻,傅宁再次打开大门之时,萧如杨忍不住捂脸叹息。
门外的走廊消失了,但这一次他们的屋子直接通向其他房间了。
寇端云试探地问道:“这是一个迷幻阵?”
傅宁点点头,寇端云又继续问道:“还是要推算阵眼?”
萧如杨看着寇端云将鸳鸯酒楼的原貌完完整整地呈现在纸上,整个人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
一开始他还以为寇端云是提前知道整个酒楼的布局,但当他发现只有对面和楼上房间的牌匾时,他忽然意识道这或许是寇端云方才所见到的场景。
从他们这间房间往外看去,对面房间的牌匾全都标记了出来。左右的房间看不清如何,但按照鸳鸯酒楼的设计,两个南北对面的房间都是一一对应的,寇端云用小字标了出来。
楼梯的位置,舞台的位置,但凡他们所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清晰地呈现在图纸上。
萧如杨结结巴巴地问道:“寇、寇仙子,你怎么能记下来?”
傅宁替寇端云回答道:“这位端云仙子凡是看过的东西,就能牢牢印在脑子里呢。”
萧如杨不敢相信,“真有这样的能力?”他从前只在坊间话本中听说过过目不忘但本事,他们虽然身为修士,能力不可同凡人相比,却也不可能事事都记得一清二楚,但凡是人,总有遗忘的时候,也总有遗忘的权利。
方青茂休息了一阵似乎是攒了些精神,便对萧如杨道:“千万别信,那都是她胡乱画的。”
萧如杨看向两边,一时难断真假,傅宁笑道:“你等下看着就知道了。”
傅宁又对寇端云道:“这下恐怕你得和我们一起出去走一趟,尽量记下所有房间的位置。”
寇端云装死心愿泡汤,只好点点头。
苏呈安走在最前面,傅宁走在寇端云身后,二人把寇端云围在中间,让她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屋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外面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这次直接是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萧如杨站在门外啧啧称奇,他们明明是在一楼,可在这个迷阵中,他们已经不知道身处第几层楼了。
苏呈安率先一步迈上楼梯,走了几步确定没什么问题,对寇端云招了招手。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愈发显得他睫毛纤长,鼻梁挺翘。
寇端云见色起义,瞧着他素白的衣袖问道:“我有点儿害怕,可以拉着你袖子吗?”
即便寇端云站得比他高两个台阶,他仍需低下头来看她。他的眼中露出一抹柔和的神情,伸出素白纤长的手,轻轻握住了寇端云的手。
寇端云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去看他。
包裹着自己的手掌温热,让人不自觉地心安下来。寇端云始终保持着错后半步的距离走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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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8D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