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逍遥自在,让穆云之都快忘要却,除了帮岁谂安养伤之外,他们的目的是速往王府解救陶儿,最终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穆云之思衬片刻,轻轻点头:“眼下你伤势已然大愈,正是修习武艺最佳之时。”
说罢,他拾起地上一根长竹竿,轻触地面,随即施展了一套流畅至极的剑法。
竹竿破空,如同一条青龙在空中翻腾,既潇洒又灵动,宛若行云流水般自然。
“今日,我将传授你一套名为‘青云剑法’的武学。”穆云之提醒道,他的身影在院落中飘逸穿梭,岁谂安目不转睛地注视,只觉眼前的男子与手中的竹竿浑然一体,如同追逐风影的蝶翼,轻盈中蕴含着力量。
待穆云之收势,岁谂安方如梦初醒,心潮澎湃单膝跪地:“公子,请让谂安一试!”
“只看一遍,你真的能全部记住么?”穆云之浅笑。
岁谂安:“若有遗漏,还望公子出言提醒指点。”
穆云之点头:“好。”
正午的阳光穿过竹叶的间隙,洒落在两人身上,岁谂安那原本软绵绵的竹竿终于开始有了活力。
穆云之见少年进步缓慢,功力日渐深厚,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在这样的指导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眼前的少年与自己如此相似,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欣慰之情:“很好,记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的速度越快,敌人的眼睛就越难以捕捉你,反应也就越发迟钝。”
此时少年已是汗流浃背,喘息不已,脖颈泛起潮红,显然体力已接近极限。
再看看穆云之,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竹林之中,恍若画中仙那般风流倜傥,怡人悦目,令人想用掌心牢牢困住,不给旁人多看。
定了定神智,少年负剑接着练习。
半个时辰过后,只听咚的一声,少年摔在地上。
穆云之见状,慌忙前去查探,发觉对方已经累得四肢发虚,忍不住担忧:“方才我过于急躁,未曾顾及你身上的伤势,是我的错,我现下就扶着你回竹舍稍作休息。”
少年虚弱默认。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跨入竹舍的门槛之际,岁谂安一晃身形,仿佛是被无形的风吹得摇摇欲坠。
穆云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稳稳地搂入怀中。岁谂安的脸颊贴紧穆云之的脖颈,那一瞬间,他感受到对方透着杏花香的肌肤,那是他日夜渴望的身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穆云之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谂安,脚下留神,莫要再添新伤。”
岁谂安轻声应答,缓缓挺直腰杆,努力起身,却再次倒在对方身上。
穆云之眼中的关怀依旧不减,摇摇头道:“你呀……”
岁谂安微微颔首,双臂紧紧环绕在对方身上,唇边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诡异弧度。
*
又过五日。
王家灯火熄了大半,下人们提着灯笼巡逻,忽然之间,看见天空闪过一道黑影。
定睛一看,似乎是个满身染血、背着刀的刀客。
掌事的女管家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多了,却从未见过在三更半夜杀意如此重的杀手,顿时想喊出声,却未等出声,就被一颗石子击晕。
接着,刀客便直冲袭来,近身劈倒了剩下的仆从。
掌灯哗啦啦掉落一地,惊醒了正在树上沉睡的麻雀,成群结队飞上天空,落荒而逃。
刀客捂着染血的伤口,一瘸一拐走到最近挂着活锁的屋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个柴房,便寻个角落坐下止血。
他被仇敌追踪,身上未带什么伤药,撕下身上布料堵了许久才起效,就在歇息时,他听见屋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来了。
刀客见又有不速之客,便迅速将柴房的门关上,又立刻坐在地上按兵不动,透过门缝悄悄张望。
只见两个蒙着面的男人从杨树上面跳下。
走在前面的那位眉目如画,玉树临风,背负精美琵琶,步履轻盈,衣袂飘逸,宛若仙人降世,只一眼就令旁人心跳怦然。
刀客呆了一呆,心想这看上去芝兰玉树的陌生人,怎么跟自己一样三更半夜蒙面闯进人家?
而且,这个人,怎么长得这样俊美……
越是盯着那张脸,他越是忘了身上伤口的疼,不由闭上了眼。
正想着,又听见一道闷响,又一人落地。
睁开眼睛,只见那位看上去身手不如前者,可转头之际,一双眸子如剑锋般锐利骇人,令人不寒而栗。
“谂安,这地上怎么躺着这么多人?”
前行者声音如沐春风,后者仍注视柴房方向,声音凛冽如刀道:“许是此宅遭贼了吧,公子,我们分头行动,你去那边找陶儿,我在此处。”
“好吧,我去那边看看,你也万事小心!”
声音好听的男子说完,即刻腾空而去。
刀客男子见状,心道自己途中遭追杀,偶然选此宅疗伤,未料竟逢此宅同时迎来两名陌生人。
脚步声愈发逼近,他想速找柴火堆藏匿其中,谁知听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一脚踹开。
再回头发现,来者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对方身上并无刀剑,仅背着一根竹竿。
刀客斜挎着的刀已出鞘半寸,正要与之拼命,却听岁谂安充满杀意的声音,不紧不慢道:“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刀客拔刀的动作稍有迟疑。
岁谂安的眼眸深邃如夜,凝视着那柄锋利的长刀,仿佛能从中窥见自己的倒影。他的声音冷冽如寒冬的霜风:“这江南权贵府邸无数,你为何偏偏挑中了这家?”
刀客江左龙眉宇间的困惑更深,他对这突如其来的责问感到一头雾水:“阁下……莫非与我有过交锋?”
他正被仇敌追杀,身负重伤,随便找了一家府邸打坐疗伤,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毫无头绪,除了他二人交过手外,哪里还能想到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
面前的岁谂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身后的竹竿被他握在手中,前端已经被削得尖锐,一竿下去,不死既残,他一字一句:“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江左龙显然没想到岁谂安会来杀自己,但他早已没了力气躲,哪知一竿下手,竹竿却无故偏离。
【你等级不足,无法击杀主角。】
岁谂安听到电子声,气不打一处:“我现在几级?”
【六级。】
“什么样的任务才能一天升到一百级?”
【……】
岁谂安等了半天,只得妥协:“那,有什么基础的升级任务?”
刀客见他处在原地不动,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儿啊?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疗伤了!”
只见岁谂安收回竹竿,向江左龙行礼:“误会一场,你权当未曾发生过方才的事吧,在下告辞。”
话音落下,大步流星迈出柴房,从外面锁上柴房门,随手将钥匙抛入井中。
“我去!”对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忙抓着铁栏杆大喊,“你怎么柴房的钥匙扔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锁我的门作甚!”
岁谂安转身离去,丢下一句:“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这家府邸的主人醒来发现这里出现个人,第一个报官处置的就是你。”
江左龙本就失了血色的面颊更加苍白,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突然遇见一个莫名其妙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少年郎。
就在这时,不远处听到一句:“谂安,我这边没找到,再去西边看看。”
岁谂安像是个大型犬一样高声回答:“好!”
刀客一阵沉默。
岁谂安勾唇,声音如同一条蜿蜒的黑蛇,又看向江左龙道:“看见了没?这是我的人,你若敢害他,将来的今日,我势必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