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咒回 宿伏） 第1章 第一章

1

宿傩变成了一团黑雾，寄生在伏黑惠的影子里。

这件事伏黑惠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一旦有另外的人得知宿傩没有死干净还残留了一丝气息，那么咒术师们会再度集结，将宿傩消灭殆尽。

伏黑惠倒不是认为宿傩这样的家伙配得到别人的同情或者配生存在世上，但既然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宿傩已在大众的认知中死去了，这个仅仅是一团没有意识的黑雾的宿傩也不必被抹杀。

要说伏黑惠为什么会认定这团黑雾是宿傩，他也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宿傩死后没几天，伏黑惠就察觉到自己的影子空间有异动，他一查看，才发现影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团黑雾，这黑屋横冲直撞，吓得玉犬夹紧了尾巴呜呜呜地哭，青蛙兔子晕了一地，大蛇把自己盘成圈陷入假死状态……

伏黑惠将那团黑雾从影子里捞了出来，那团黑雾立刻缠上了伏黑惠，将他从头到脚地笼罩。在被笼罩住的瞬间，伏黑惠有种熟悉的战栗，他忽然想起了宿傩曾经紧紧抱着他，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般用力。

黑雾确认完了伏黑惠的气息，慢慢散开，汇聚到伏黑惠的脖颈间，宛如一条黑色的围脖。

伏黑惠小心翼翼地摸上这团黑雾，他的手指穿过了雾气，就像是宿傩灰飞烟灭时，他的手指穿过他的尸体。

伏黑惠的心脏蓦地疼了一下，很轻微很轻微的痛，却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是你吗……”

毫无预兆的，伏黑惠落了泪，泪水穿透黑雾，一滴一滴砸落在地板上。

2

伏黑惠留下了这团黑雾，以式神的名义。

要说的话这团黑雾是个很好的打工者，伏黑惠与咒灵对战时，黑雾总是冲在最前面，往往咒灵连伏黑惠的头发丝儿还没碰到就被黑雾给收拾了。

诅咒之王即使变成了一团没有意识的黑雾，依旧是诅咒之王。

伏黑惠带黑雾执行任务的次数多了之后，他发现黑雾在干掉咒灵之后，会将咒灵的能量全部吸收，证据就是这团若隐若现的黑雾越来越凝实了，那黑色也愈发浓稠，若是被它沾上，就像陷入沼泽之中，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黑雾的触感让人不太舒服，但这团黑雾偏偏喜欢黏着伏黑惠，他要么盘踞在伏黑惠的头顶，要么围在伏黑惠的脖子上，要么就趴在伏黑惠的肩膀上，即使伏黑惠把他塞进影子里，它也总会找到机会钻出来，然后黏在伏黑惠身上。

伏黑惠烦不胜烦，对黑雾说：“你怎么这么烦人？”

黑雾也不知听懂没听懂，竟顺着伏黑惠的领口往里钻去，那黏腻的触感让伏黑惠忍不住地颤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喂！”伏黑惠隔着衣服抓住那坨黑雾，像挤牙膏似的把黑雾从领口挤出来，远远扔开，“你别太过分！”

黑雾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规规矩矩地停在伏黑惠的头顶了，海胆上又多了一颗海胆。

3

伏黑惠有时会做梦，这些梦都乱七八糟的，没什么逻辑，一醒来基本就忘光了，可这天他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真实到他醒来后仍把梦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梦中的触感似乎都还残存着。

那是一个带着春-色的梦，他梦到宿傩抱着他，解开他的衣扣，亲-吻他的锁骨，将他弄得乱七八糟。伏黑惠在梦里微弱地反抗，然而这样的反抗更像是情-趣，刺-激得宿傩更兴奋了。宿傩的动作变得粗暴起来，亲-吻变成了啃-噬，抚-摸变成了挤压，他一边给伏黑惠带去欢悦，一边给伏黑惠带去痛楚。

伏黑惠抓住宿傩的头发，大口地喘息，他骂着一些难听的话，让宿傩滚，宿傩充耳不闻，把伏黑惠带到更深远的地方去。

渐渐的，伏黑惠不再反抗了，他顺从地跟着宿傩的节奏，被一波一波的浪潮淹没。

伏黑惠蜷缩起身子，为自己做了这样的梦感到羞愧，可那个梦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情不自禁地回味。

宿傩喷出的热气，宿傩抓住他的大手，宿傩拥抱他的力度……

皮肤似乎变得敏-感，连被子的摩擦都让他感到难耐，伏黑惠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一团黑雾就从被窝里爬出来，顺着伏黑惠的脚尖往上，一点一点蠕动过他的整条腿，徘徊在他的腰际。

伏黑惠的脸一下就红了，他挥开黑雾，说：“谁让你钻我被子的？”

黑雾抖了抖，化作长长一条，像是蛇，又像是一根绳子，缠绕上了伏黑惠。

“别撒娇，走开！”伏黑惠下床，“我去洗澡，不许跟着我。”

黑雾扭了扭。

伏黑惠一把抓起黑雾砸进自己的影子里，并在影子上踩了一脚，这才进了浴室。

4

自那次的梦后，伏黑惠做梦的频率提高了，而在梦中，他总是被宿傩翻来覆去地折腾，再这样下次，伏黑惠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些梦给折磨死。因此，伏黑惠给自己定了一个闹钟，到半夜时，闹钟会把他给叫醒，这就能打断他的梦了。

又是一个旖-旎的梦间，刺耳的铃声乍然响起，伏黑惠立刻惊醒过来，他浑身都是汗水，想要翻个身，却惊觉自己动弹不得！

黑雾犹如一条结实的绳子，把伏黑惠给捆得严严实实。

伏黑惠哑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黑雾当然不会给他回答，把伏黑惠给捆得更紧了。

以绳索为中心，黑雾扩散开来，将伏黑惠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那雾气之中仿佛有无数的触-手，它们贪婪地触碰伏黑惠，任何细小的角落都不放过。

伏黑惠没想到醒来后面对的是这样的场面，这比在梦里还要过分！

“宿傩，住手！”伏黑惠紧闭双眼，睫毛颤抖个不停，

然而伏黑惠的挣扎是那么无力，这团黑雾完全掌控了他的身体密码，碰到什么地方会让他皱眉，碰到什么地方会让他轻喘，碰到什么地方会让他绷紧脚背，全都一清二楚。

伏黑惠在这团黑雾的玩-弄之下溃不成军，发出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呻-吟。

“宿傩……你住手！”

伏黑惠头皮发麻，眼角泛红，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泪珠，看上去凄惨极了。

“你……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丢了！”

伏黑惠喊出这句话后，黑雾的动作戛然而止。

黑雾重新收紧成一团，在空中扭了两下，飘到伏黑惠的颈窝处，乖顺地依偎着。

伏黑惠呈“大”字躺在床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等平缓了气息后，他坐起来，抓过黑雾像拧抹布一样狠狠地拧，直接把黑雾拧断成了两半！黑雾左右颤了颤，又缓缓地合二为一。

5

随着黑雾吸收的咒灵越来越多，黑雾渐渐在凝结实体了，仅仅是一个宿傩的虚影，却让伏黑惠的心变得乱了起来。

伏黑惠不再称呼黑雾为“它”了，而是“他”。

当“它”变成“他”之后，黑雾在夜间的行为就愈发越线，伏黑惠气得多次把黑雾强制关进影子里，可用不了多久，黑雾总会从影子里逃出来。他会坐在伏黑惠的床头看伏黑惠的睡颜，也会压在伏黑惠的身上让伏黑惠翻不了身，还会弯下腰亲吻伏黑惠的鼻梁，哦，还有一些更加过火的事，过火到让伏黑惠哭了好几次。

“宿傩！”伏黑惠抓住黑雾手腕的位置，“你到底要做什么？！”

黑雾猛地靠近伏黑惠，用那才成型的手把人按在身下，他再一次散开，从伏黑惠的衣服下摆中钻进去，一寸一寸地描摹伏黑惠的皮肤。

伏黑惠认命般地用手臂挡住了双眼，任由黑雾在他身上游走。

6

伏黑惠想起了一些事，那些他不太愿意去探寻的回忆。

有关他和宿傩的回忆。

宿傩从一开始，就对他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兴趣，他对此格外警惕。伏黑惠猜测宿傩应当是看上了他的术式，或者是他尚未成功调伏的某个式神，可事实证明，宿傩对他的术式感兴趣，但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宿傩最感兴趣的是他这个人。

这对伏黑惠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事，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没有人真正地对他感兴趣过。他的亲生父亲在给他取名后就扔下了他，他的养父兼老师是接到了父亲的委托才接手了他，至于什么禅院家，看上的就纯粹是他流淌的血统罢了。

伏黑惠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没什么魅力的人，他不像虎杖悠仁那么热情，不像钉崎野蔷薇那么自信，更不像五条悟那么不着调，没人对他感兴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宿傩多半是有毛病，伏黑惠想，等过几天，宿傩对他的兴趣就会消退了。

然而宿傩对伏黑惠的兴趣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衰退，反而愈演愈烈，身为诅咒之王的宿傩多次救下遇险的伏黑惠，并且用暗示的话语指导伏黑惠提高自己的咒术。

这是一件让人非常难以理解的事，宿傩是恶意的集结，他的内心里根本不存在救助他人的想法，即使是虎杖悠仁愿意不计代价地要求和宿傩达成某种束缚让宿傩出手救人，这个家伙也都任性地拒绝了。

宿傩为什么要救我？伏黑惠产生了疑问。

当伏黑惠对宿傩问出这个问题时，宿傩霸道地亲-吻了他。

这个亲-吻来得猝不及防，伏黑惠只觉脑子里炸成了一片，他因为过于震惊而忘记了反抗，被宿傩轻易地掌握了主动权。

伏黑惠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这是我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