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与德鲁伊 第61章 第45章、枯萎与凋零

莱恩碰地一声摔得地上，脑袋一片七荤八素，再加上他几乎将所有魔力都灌入到麦肯纳的魔矿中，霎时间眼前也一片发黑，全身酸痛得无法起身。那强劲的气流也将食尸鬼麦肯纳吹得向后撞上岩壁，摔落在地。

“莱恩！”他听到辛西亚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莱恩喘着气，用力眨眨眼睛摇摇头，眼前才逐渐出现辛西亚的身影，正蹲在他身旁。“你、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辛西亚说，“你呢？你成功了吗？”

“应该算吧……”

“嗷呜。”莱恩身旁传来一声狼嚎，一团硕大的狼影跟着来到他身边。亚历克斯身上虽有着数不清的伤口，但似乎还不算致命，他正拧着双眉看过来，一张狼脸上竟透着关怀神色，让莱恩心中一暖。

大卫和贝克探员也来到他们身边，正警戒地看着坑洞另一头。

“不、不！”麦肯纳沙哑凄厉地吼着，一爪扶着岩壁起身，一爪刨抓着胸前的魔矿。刚刚还束缚着他的藤蔓已经躺在地上发黑腐烂，砂土巨手也散落成一地泥沙。

“不，给我停下、给我停下！”他把自己胸前抓出一道道皮肉外翻的伤口，从中淌出一道道蜿蜒细长的鲜血，像是艳红的小蛇般钻出他的身子。他转过头来瞪着莱恩，眼中透出让人胆寒的愤怒憎恨，咬牙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听你的命令？”他佝偻着身子走向他们，一爪仍抓在胸前，另一爪抬了起来作势欲抓。

“咕呜呜！”亚历克斯立刻打开四肢，拱起肩膀，朝食尸鬼发出低吼声。辛西亚也扶起莱恩，挥手撒出种子，落在麦肯纳身前。

只不过麦肯纳的步伐摇摇晃晃，走没两步就像个醉汉般斜斜摔倒，就着躺倒的姿势又抓起胸前魔矿，“不、不！听我的、听我的！”

“你……”辛西亚死死盯着麦肯纳，偏头朝莱恩低声说，“你不是吸收了他的魔力吗？你还做了什么？”

“我怕来不及吸完，所以……”莱恩其实也不确定刚刚自己的做法有没有效，但就麦肯纳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起效了，“我将那魔矿中的魔力引导到了他最害怕的地方，他的……癌细胞。”

“噢……”不只辛西亚，亚历克斯、大卫，甚至连贝克探员听到后都不禁缩起了肩膀，露出悚然表情。

“停下，停下啊……”麦肯纳的动作忽然僵住了，几秒后，他的头就突然仰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大到极限，眼珠中布满血丝，浑身跟着颤抖起来。接着，他全身皮肤像是沸腾的水一般，冒出一圈一圈波纹，中心处突起一个接一个的血泡。

一颗颗血泡渐渐涨大，竟涨到人头般大，然后陷下去数个宛如双眼双耳与口鼻的凹洞，犹如长了一张张人脸，哭叫、哀号、扭动着；有的血泡从他背上长出，生着圆脸圆耳，赫然是一个熊头；有的血泡宛如一根尖刺般从他体内顶了出来，突出分叉化成尖角，角下一张鹿脸跟着顶了出来，张嘴长鸣；有的血泡从他尾椎冒出，形状像是狼的尾巴，不断拍打着身躯。

“呃、呃啊──”麦肯纳在这令人震颤的变形中，发出众人从来没有听闻过的吼叫声，在地上胡乱挥抓打滚着。

看着他这副骇人的模样，辛西亚也不禁伸手虚摀嘴巴，说：“那、那是怎么回事？”

绕是莱恩活了一百多年，见过许多魔法造就的现象与奇观，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可怕的景象，让他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那是被麦肯纳活活吞噬的生命的意志，动物和人都有。”他强忍着浑身颤栗，说出自己的猜测，“凭他自己的能力无法完全吸收，只能储存在那块魔矿中，等需要时再将其转化……我解放了魔矿对它们的束缚，于是生命力就……开始反噬。”

“老天啊。”辛西亚沙哑着声音说，“我从没听过这种事情……”

麦肯纳嚎叫了一阵，血泡上那些人和动物的五官渐渐消退，但体积却逐渐膨胀，宛如一颗一颗硕大的果实结在他的身上，但颜色却变成深浅不一的血红色，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地鼓胀跳动。

“那是……”辛西亚说，“肿瘤吗？”

“他说是淋巴癌。”莱恩低声说，“不受控制的魔力让癌细胞永无止尽地增生，反而耗尽了他原有的生命力。”

“呜呜……”亚历克斯看到这副场景，低吼声也渐渐消停。

“我的天哪……”大卫也不禁喃喃道。

贝克探员则是紧绷着一张脸，眼中透出怵然之情。

不一会儿，那些肿瘤便一颗颗破掉，流出脓血和烂肉，然后溃烂、脱落。麦肯纳的身躯顿时变得像是被他吸光了生命力的动物一样枯瘦干瘪，像是把血肉都抽走了一般，只剩下薄薄一层满是疮痍的血皮紧紧包裹住骨架。

“可悲的痛苦。”辛西亚摇头，“可惧的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麦肯纳气若游丝，双眼中的神采渐渐消退，“我所想要的……只是多一点时间而已，为什么不行？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

“我……”莱恩只觉得脑袋冷硬得无法思考，浑身也控制不住地颤抖，“我们想要的都是同样的东西──我们都要取回我们原本的人生。你只是选择了错误的方法。”

“错误？”麦肯纳神情一顿，“不，我没……错。我只是……输了，嘎哈哈哈……”他陡然咧嘴露出莫名的笑容，神色疯狂又骇人，“你……你也会输，黑猫莱恩，哈哈……让我告诉你一个情报吧……嘎……”他胸膛鼓起，仿佛用尽力气般喘了一口气，一双眼珠突然像是找到了目标般紧紧盯着莱恩，眼神和声音染上了愤怒与憎恨，“我不是唯一一个……嘎……还有别人被奥德里奇找上了……”

“什么？”莱恩全身血液仿佛突然被冻结了一般。

“也还有更多……这个东西……”麦肯纳举手划过胸前，示意胸前碎裂的魔矿，“你不明白……奥德里奇对你的安排……嘎哈、哈哈……黑猫莱恩，你只会迎来……比我还惨的结局。哈哈……哈……”他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笑声也低了下去，最后没了气息，但那对眼珠子却动也不动地盯着莱恩，至死也没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