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芯快要溺入烛油,周围一圈一圈被昏暗覆盖,愈渐闷热的夏夜中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跳。
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如此氤氲的距离却让姜以禾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你不会……是想吃了我吧?”
还是连皮带肉的那种?
“惊悚”两字在她的脸上写得栩栩如生,暧昧的气氛倒是没有,背后发凉是真的。
楼止被她的反应笑到,倒是怀疑起她到底是如何躲得过那贪餮的。
“人怎能吃人?又不似鸡鸭鱼肉。”
听到这里,姜以禾庆幸的瞬间瘫软下半截身子,但却又见他话锋一转,带着别有深意的戏谑般一字一句似碎石落入耳中。
“可……我不是人。”
这下姜以禾是真的不敢动了,试图透过薄雾窥探他眼底的眸色,可此时油灯已悄然燃尽,黑色似巨浪铺天盖地地将两人淹没。
万籁俱寂间,心跳尤为刺耳。
“楼……楼止!天色已晚你该休息了!”
“可我不需要休息。”
“不睡觉?那你要是闲就去找个夜班上!”
面对他理所当然的执拗,姜以禾当即怼了回去,但两人的姿势无论怎么说都太过奇怪,她又开始不安分地挣扎起来。
“你不睡我还要睡了!黎姑娘该等着急了……”
堪堪好了一点的情绪在她提及黎微后顿时沉下。
他松开钳住她脖子的手,还没等她好好吐出一口气,脸上一凉,两颊忽地被粗鲁地捏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嘴里便被顺势送入了什么东西,竟一口气直接被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下她倒是从他手下挣脱了出来,也不知他给自己吃了什么,拍着胸脯催着自己一顿吐。
“没什么,毒药而已。”
楼止轻描淡写地说着,顺手将散开的绷带又给缠上,但姜以禾却是立刻傻了眼。
“毒药?吃了会死人的那种?”
“姜姑娘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
猜?猜你外婆家的香蕉皮啊!屁股和脑袋又安反了是吧!
她不解并且错愕,满腹的暴戾都化为了一种懒得争论的无力感。
“你毒我干嘛?看我不爽你大可直接杀了我。”
“来来来,像刚才那样,掐死我。”
说着,她挑衅般地伸着脖子就往他那边凑。
可当他真又抬起手时她却又猛地缩了回去。
一脸不可置信:“不是,你还真要掐啊?”
楼止沉着的脸终于破了冰,还当真以为她傲骨难摧,原也不过常鳞凡家。
不过……也倒是有趣。
他稍稍倾身,捻住她散落的缕秀发轻轻摩挲缠绕在指尖,语气不紧不慢。
“姜姑娘不是想让我掐的嘛?现在怕了?”
姜以禾拂回那缕秀发,警惕地后挪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白日我没有跑,而是被那两人掳来的,遇见其他人也没有提及半分关于你的秘密,反而你!不分青红皂白老是威胁我!”
趁着看不见,姜以禾索性将心中的不满通通说了出来,就算要死她也得死个明白!
见她如炸了毛的猫一般,楼止倒是有了几分逗乐的心思。
“姜姑娘如此有趣,我倒是舍不得杀了。”
“放心,那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不过三天之内姜姑娘要是说了五句话以上就会立刻暴毙而亡。”
“顺带一提,刚刚你已经说了五句。”
突然的死亡宣言直接硬控她三秒,这一秒她的思绪从开天盘古到宇宙爆炸,她算是彻彻底底看明白了一件事。
这人,真是个疯子!
于是,她一言不吭跳下床去,摸着黑在屋里翻箱倒柜。
听着她的动静,楼止以为她实在寻找解药,还好心地为她重燃起了火烛。
“这里可没有解药,或者说除了我世间无人能解。”
姜以禾冷呵一声,解药?她只不过是在找能同归于尽的刀罢了。
最后一无所获,她只恨不得眼神能杀人!
楼止倚在床栏,朝她晃着三根手指,坏笑着嘱咐道:“三日,姜姑娘这三日最好还是少些说话。”
姜以禾一肚子火没处撒,万一他说的话是真的自己不就白送了吗?
不就是三日嘛,她还不想和他说话呢!
凶着脸冲他竖起两对中指,姜以禾立马眼不见为净地夺门而出。
本来是来看他伤势如何的,现在好了,哪怕再给他几十刀他也照样能笑得出来!
次日,遵循着每日不能超过五句话的警告,一大早,姜以禾便拉着黎微试试帮自己解毒。
“黎姐姐!我身子不太舒服你能帮我看看吗?”
见她容光焕发、红光满面的气泽,黎微虽有些好奇但也愣愣地点着头为她把脉。
“姜姑娘脉象平稳,除了有些心律不齐外倒没什么大碍,你可是哪儿不舒服?”
姜以禾眉头一紧暗道完蛋,看来楼止这毒还真是厉害,居然连女主都察觉不出来!
她丧着气摇了摇头,勉强劝慰自己只要管住嘴就好,偏偏又来了大麻烦。
“山主……好久不见。”
昨夜苏醒的萧聿知已经能下了床,在里屋听见了两人的声音更是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萧公子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先坐下。”
黎微将他搀扶着坐下,一旁的姜以禾当即就想逃离这尴尬的修罗场,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山主我有话同你说!咳咳咳……”
他白着脸,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咳个不停,但手却无论如何不愿放开。
如今惜字如金的姜以禾表示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生命,只好放弃挣扎先坐了下来,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他有话快说!
“虽那日与山主闹得不甚愉快,但我打心里从未怨恨过山主,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更是没齿难忘!”
“原以为我对山主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也一度自怨自艾,想着一切随风散尽,可当再次见到山主我才知晓,原来……山主心中还是有我的!”
“只要山主愿意,聿知什么都可以做!”
一番情真意切的告白将原本面白如纸的萧聿知说得越发赧颜羞怯。
而听完的姜以禾一口气顶在喉口差点下不来,她不仅怀疑耳朵还怀疑人生。
“你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你吧?”
“山主放心,从今往后聿知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姜以禾:“……”
这傻小子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时候坏掉的?
银铃轻响,似风般不冷不热的声音横入其中,倒是惊扰了一时的缄言。
“今日倒是热闹。”
还没等姜以禾回头望去,一道阴影赫然投落身前,二话不说拽起她的手臂将她带离了座。
他轻笑一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姜姑娘还有这么个痴心情郎?”
“你是何人?”
楼止贴在她的身侧,出类拔萃的身姿倒显得雄岸了几分。
横在二人中间的姜以禾此时更是心跳加速,因为她不仅手腕疼,手臂也疼……
“姜姑娘手上还有伤呢,你们快些放开!”
黎微当即出声呵斥,听闻她有伤,萧聿知立马松了手,而姜以禾便顺势踉跄地被拉回了楼止怀中。
姜以禾的脸被撞得生疼,但扑鼻的药草香立马让她醒了神地退开两步。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楼止微微蹙眉。
“山主竟受伤了?伤可有大碍?”
姜以禾连忙摆着手示意自己没事。
而萧聿知注意到与她稍显亲昵的另一人,第一眼便心生的不自在让他起了芥蒂。
见他目覆白纱似是看不见才对,但为什么还是觉得他是在看自己一般?
“这位公子是?”
黎微刚想介绍,却被他自己抢先了一步。
他稍稍用力拽回姜以禾,又将她拉回了方才的距离,低着头望向她,咬重着一字一句,似话里有话。
“是啊,姜姑娘也应说说我是谁,还有,他又是谁?”
姜以禾暗戳戳地瞪向他,这不就是摆明要让她中招吗?这人还真打算要了她的命是吧!
“山主是我的救命恩人!”
“呵,姜姑娘还真是能活,不仅能救自己的命还能救别人的。”
姜以禾被这两人吵得头疼,担心再这么下去非得闹出什么事来不可!
“够了!现在谁也不许说话换我来说!”
“我叫姜以禾你不要再叫我什么山主其次我不是来找你的真的只是恰巧路过我也对你没有一丁点儿意思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忘了的话回看第一章伤好了之后我们便会离开还有他是谁他叫楼止眼睛看不见脑子有问题是我喜欢的人救你的人更不是我要是这么想答谢救命之恩的话你还是直接以身相许给救你的黎姐姐吧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番口若悬河下来连气都不带换可把姜以禾累得不轻,也将一旁的听众给唬住,而得到的问题却是萧聿知满眼不可置信的朦胧神色。
“他……是你喜欢之人?”
姜以禾差点没气急攻心吐出血来,听了半天就问这个?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点头,不情不愿的回答更像是从牙缝挤出来般为难。
“是啊,我喜欢他……”
[目前攻略对象对宿主的好感度为—10]
猝不及防间听见系统的通报音,姜以禾瞬间心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下一瞬就被某人捏住了双颊。
他阴恻恻地笑着,姜以禾甚至能看出那白纱下愈演愈烈的杀意。
“看来五句话还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