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转接给阿努比斯,阿努比斯看到转接人时,表情更惊讶了,转过头走下草坡。王星洄听得到他与周沨鸢通话的只言片语
“您?……哦……这也不必……这样吗,您决定这样……也好。好的,这边一定转告到。”
王星洄推测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有些惴惴不安。
通话结束。阿努比斯走回来,警告性地看了卷钉一眼:“司命为他代缴了偿罚,但是你,他警告你别再为他找麻烦了。”
卷钉还在笑得发癫。阿努比斯转身化作破碎的金光离去,风中将些许金光带过来,拂过王星洄的脸颊,隐约闻到了奇特的麦香味。
通信并没有结束,周沨鸢的声音大了起来,劈头盖脸一句怒吼:“卷钉!”
“你叫得那么大声干嘛啊!”卷钉伸了伸懒腰,“他迟早要被阿努比斯找上的,早交晚交都是交。”
“这不是你可以暗示背后有人的理由!”周沨鸢有点头疼,当着卷钉面教育王星洄:“如果到了非要我出面收拾的场合,你也不能把我直接说出来,委婉一点转接让我来通话就行了,别学卷钉那样。”
王星洄很快理解了周沨鸢的顾虑:阿努比斯是照章办事,周沨鸢作为高级司命,即便名义上比“阿努比斯”地位高,也高不过章程规定。好好商量有回旋余地,嚣张地颐指气使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我知道了,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自己应对。”
周沨鸢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些:“以后不用了,阿努比斯之间有信息共享,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唔……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阿努比斯是干什么的啊?”
“这个啊,因为瓦尔哈拉比现实世界好太多,还能做到在现实根本做不到的事,所以有相当一些人选择非法改装主机端,允许账号长期登录,这样就能一直待在瓦尔哈拉享乐,而现实里一直躺在床上的躯体会出现严重问题,部分人还有可能直接在床上睡到死亡。阿努比斯就是清除这类登录状态有掩饰的异常账号,强制让账号登出下线,也负责审查光锥记录已死亡,却在瓦尔哈拉重新上线的账号。”
买卖死人账号并重新登上虚拟世界的情况并不罕见,大部分人是为了能有更好的游玩体验:一些死人的光锥账号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装备资源非常可观,他们愿意为了体验账号上装备而高价收购光锥账号在瓦尔哈拉内的使用权。
公司明面上不允许这样做,但是法律对光锥账号在虚拟世界的使用权没有明晰规定,于是公司只对倒卖账号作出一经发现就罚款的决定。这项罚款也成了研究所员工“阿努比斯”、“女武神”借此赚外快的重要手段——没这笔灰色收入,很多人才不乐意干这份又累又苦的无聊工作。
因为罚款的存在,光锥账号在倒卖之初的定价就与这门罚款息息相关:买便宜的光锥账号,罚款这部分就由买家自己出,价格贵的账号,罚款则由卖家全款包下。
“倒卖光锥账号到罚款完成赚外快,已经是一个自循环的大产业了,我不会在这一环节上得罪任何一个人。”
“这样啊……”王星洄稍作思考,发现商机,“有很多人在做这方面的事?”
周沨鸢一听就知道他想干啥:“一般人也做不了这事,供应是远远大于需求的。”
好不容易想到的赚钱门路就这么轻易被否定了,王星洄有些失落。卷钉乐呵呵地在一边帮腔:“想赚钱啊,等你学出来了,有的是办法能赚钱。不像某人,天天辛辛苦苦在瓦尔哈拉当吉祥物镇着,尸位素餐。切!”
周沨鸢心平气和:“瓦尔哈拉现在还能安安稳稳,你就偷着乐吧,没人会希望这里出事。”
周沨鸢话题一转,问了几句王星洄刚才在玩什么,开不开心。听他说在和卷钉一起卡bug玩,又训斥卷钉带着他不干正事,万一被恶性bug卡得无法退出怎么办。卷钉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侮辱,恼火地说我的技术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我在小星洄就不会出事,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担心来怀疑我!
周沨鸢和他争辩了几句,感觉有点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成心给我找不痛快呢?”
卷钉还在嘴硬:“我没有,别瞎揣测,就事论事!”
王星洄在一边探过头来:“卷钉今天确实有点不开心哦。”
卷钉顿时气急败坏:“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跟你争了,你当你的吉祥物去吧,我不带他卡bug行了吧!”一边说一边强制关闭了通话界面。
周沨鸢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愣了会神,陷入沉思。
卷钉他犯了什么毛病啊?
这边卷钉关了页面,转手就给了王星洄一栗子:“能不能别这么嘴快!”
“唔。”王星洄揉揉脑袋,“卷钉是不是没有遇上与自己基因匹配的人啊?”
卷钉觉得自己要炸了,本来千疮百孔的心王星洄还精准地来了一记暴击Q,这谁遭得住啊?
他一脸悲愤:“从现在起,你别再说话了!”
王星洄只好闭嘴。
直到天亮下线,卷钉都沉浸在莫名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呼——”王星洄睁开眼,揉揉眼睛,思考卷钉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大:一定是被他说中了才那么恼羞成怒吧?
找不到与自己基因匹配的人是件很严重的事吗?
王星洄思考着,爬起来洗漱,穿好衣服,光锥播报了今日的天气,并自动生成了一份早餐食谱。他照着食谱做早餐,往炸锅里倒足够的油烧热,倒进冷冻小油条,滋啦一声,光锥系统自动开始烹饪倒计时,王星洄就觉得这玩意真是好用且贴心。
接下来做百合莲子粥,蒸上鸡蛋和粗粮饼,再用筷子拨一拨在油锅中翻滚的小油条。想等周沨鸢回来了,一定要好好问问这件事。
在它玩过的无数游戏里,绝大多数水平高度发达的文明中,“□□”都被科技手段所取代,因为生育给母体带来的损害、遗传个体本身的素质过于不可控。□□的必需性减弱,个体之间的关联要么因为思想的可共享性变得不分你我,要么分化成高度独立。就“王星洄”本人来讲,正属于后者。
设定处于二者的中间形态的游戏也不罕见,但王星洄已经忘记了那会是何种体验。
大门叮咚一声:“主人,欢迎回家。”
周沨鸢回来了。王星洄一如既往地招呼他来吃早饭,草率地洗漱吃完饭后。周沨鸢瘫痪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王星洄试探性地烦他:“大风筝?”
周沨鸢依旧闭着眼,伸出手揉他脑袋:“怎么什么都跟卷钉学。”
“那我叫你小风筝?”
“哼嗯……随你意吧。”
“找不到与基因匹配的人,是件很严重的事吗?”
“星洄,你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卷钉又教了你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星洄把他和卷钉卡bug玩后的交谈说了出来,他很好奇周沨鸢对自己信息素气味极淡的事实如何看待,卷钉又为什么会对他和周沨鸢在一起那么在意,还有就是……养成系是什么意思?
王星洄一连串问题让周沨鸢头疼得很,该怎么说呢?
他梳理了下逻辑,先谈了谈“爱情”这个古老的概念。
在遥远的过去,人类还未分化出abo这一腺体,遇到真正与自己心灵契合的人只能凭运气,或者说虚无缥缈的“缘分”。自从人类分化出腺体后,通过基因定向检索匹配高度契合的伴侣成为可能,但并不是所有人那么幸运,就算基因匹配也不能保证两个人的脾气和生活习惯能够相在一起,腺体分泌的信息素气味逐渐在选定伴侣上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因素。
“这个进化大约持续了有一万年吧,据说有基因工程在里面干涉的原因,所以进化速度比自然选择淘汰要快很多。最后,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一个人想选择合适的伴侣,会先进行基因筛选,再选择合适的时机闻一下信息素的气味,如果两者都匹配,那基本就可以结婚了。”
“不过abo之间的特殊性状也要注意……”周沨鸢认真地详细科普abo之间体质的不同。o有发情期,而a对o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基本没有抵抗力,如果有好几个a同时遇上一个处于发情期的o,就有两种情况,一种是o倒霉,一种a之间倒霉。
“大风筝遇到过发情期的o吗?”
周沨鸢黯然了一会:“怎么说呢,不同的alpha不能一概而论,o在低级行政区见不到多少的,都集中在高级行政区,Omega是最优秀的理想伴侣,从小就筛上去了。”
压根没经历过的事,自然也无从谈“假设”的情况,连想象那种情况都想象不出来。
周沨鸢没再说话,而王星洄盯着他脖子的位置,研究他的腺体在哪里——周沨鸢刚刚科普说,不论是abo,身体腺体位置都差不多。
周沨鸢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浑身不自在:“你在看我哪里?”
王星洄实话实说:“我想闻闻你的信息素。”
周沨鸢有点无力:“你……哎,你腺体都没了,对信息素的识别能力更不敏感,你闻不到的。”
“我想试试。”王星洄眼巴巴地看着他,“凑近点,应该可以闻到吧?”
周沨鸢竭力推脱:“真闻不到。好了,今天的书你看完没有?去看书吧,我打扫下卫生就要准备午饭了。”
王星洄执拗起来:“书可以明天再看,不缺这一天。”说着毛手毛脚地扒拉上来,紧盯着他的脖子,就想闻闻他的信息素。
【虚拟世界.阿努比斯】
最开始在瓦尔哈拉工作的人不论男女都叫女武神,后经工会与跨性别者协会抗议,男性、心理跨性别者统称阿努比斯。
“据说主动申请扮演阿努比斯的,都是福瑞控。”
“你是吗?”
“我不是。”
“我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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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想闻闻你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