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下室,墙壁上悬挂着两排长长的青铜盘蛇灯,一女子脚步匆匆、疾走而来。光火通明的地下长廊里,她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得很长、很长。
牢门外,女子停下脚步,低着头恭声说道:“小姐,都安排好了。”
牢门里,宁娇娇听到熟悉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抬眼望向吕芊芊,宁娇娇勾唇笑道:“今夜本小姐还有要事,暂且先放你一马,饶你一条小命。你就好好享受在这地牢里最后的时光吧!过了今夜,你猜,你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哈哈哈哈……”
不再去看吕芊芊的反应,宁娇娇转身扬长而去,只听“咔嗒”一声,牢门再次落了锁。
吕芊芊见宁娇娇毫不犹豫离开,立马大声喊道:“宁娇娇,你快放开我!听到没有?快放开我!你给我回来,我还有话没说!你快回来——”
任凭吕芊芊狂喊乱叫,空荡荡的牢房里,再无任何回应。
一阵冷空气入内,墙上灯火好似被风吹动一般,左摇右摆,明明灭灭。
远处传来关门之声,黑玉芽知宁娇娇已经离开,对白问歌做了一个噤声手势,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了牢门之外。
牢房里,吕芊芊还在大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与不满;牢房外,黑玉芽面色如常,只平静听着悬玉门首席大弟子的埋怨与牢骚。
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白玉瓶,倒出一粒黑色丹药,黑玉芽只轻轻侧耳贴门,微微细听里面动静。很快,她运转内力,手腕一抬,丹药立时从牢门上窗飞入了牢房之中。
不一会儿,牢房里的抱怨之声就消失无踪。
重新回到白问歌身边,黑玉芽开口说道:“依我看,宁娇娇今晚应是不会来了,吕芊芊暂时也不会有性命危险。白问歌,我们先去找秋月姐和步少宫主,待确定他们安全无虞,我们再来救吕芊芊。”
“嗯。”白问歌冷静回道,“现在不宜闹出太大动静,仅几间牢房之隔,很容易被人发现。我们的行动,得快些了。”
“没错。”黑玉芽看向前方,开口徐道,“宁娇娇口中的第三间屋子……”
“我知道。”白问歌接话道,“就在前面,左数第三间就是。”
“好。”黑玉芽点头回道,“那我们快去吧!”
说完,两人默契动身,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幽深的地牢,阴沉而森冷,总有一股寒气萦绕身边,挥之不去。
此处……
两人对视一眼:里面,没有声音?
黑玉芽以内力传音白问歌:“先等等,我运功听听。”白问歌回以一个眼神,令她安心。
轻轻闭上双眼,黑玉芽运气凝神,细细听着第三间屋子里的动静。
再次睁眼时,她看着白问歌,低声说道:“有打斗声。”
“所以……”
“没错,那间屋子,能够隔音。”
若非她耳力过人,如此细微的声音,怎能听到?
白问歌沉吟片刻,看向黑玉芽,开口回道:“我们,动手吧!”
“好,动手。”
话音方落,两人同时运功挥剑。
二剑齐发,威力巨大,一下就震碎了暗室牢门。牢中之人皆惊诧回首,立马运功护身,以挡住迎面而来的赫赫剑气。
趁着众人不明所以的混乱空档,黑玉芽与白问歌毫不迟疑出手,很快解决了二十多名彩衣侍女。
正想对孔胭脂出手,暗处却有掌风袭来,阻断了两人的攻势。几个回合下来,对方所使尽是阴毒偷袭招式,让他们有些防不胜防。
孔胭脂早已回神,立马开启牢房之中所有机关,准备下死手,不留活口。
婵娟楼孙嬷嬷——恶岭帮大长老,手握蛇头拐杖,背对着孔胭脂,沉声说道:“快走!”边说,边发动攻势,令黑玉芽与白问歌无法轻易靠近。
牢房里,还有六名武功高强的黑衣女子,她们都在为受了伤的孔胭脂开路,令其顺利离开牢房,逃了出去。
黑玉芽与白问歌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机关暗器攻势,还没喘口气,却听那孙嬷嬷突然大喝一声——几十年的功力瞬间爆发,威力之大,令黑玉芽与白问歌不得不全力运功,举剑护身,用力挡住这阵强劲有余、充满杀意的凶猛煞气。
接二连三的攻防战,一次又一次消耗掉的内力,黑玉芽与白问歌再次行动时,不免觉得有些吃力。
这一刻,孙嬷嬷似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听她再次开口强调道:“记住,一定要替帮主报仇!”
喊声震天——
牢门外,孔胭脂闻言,身躯一震,想起帮主,不再犹豫,在长长的廊道上奔跑起来。
她一边跑,一边按下墙壁机关。
一扇又一扇厚重石门在她身后关上,她自言自语道:“好一个步凌鹰和花秋月!好一个白问歌和黑玉芽!既然孙嬷嬷已经做好了与你们一起同归于尽的准备,今晚,你们就通通死掉吧!”
该死的花秋月!
明明没有中媚术,竟敢骗她!
还有那罪该万死的步凌鹰!
都被绑在椅子上了,还能与她打得不分上下,金凤宫的武功,果然厉害!
不过……
“过了今晚,从此以后,江湖上可就再也没有一个叫步凌鹰的人了。”孔胭脂冷笑道,“而你的义父——谢宫主,你也可以放心,很快,他就会来陪你了。”
一路匆匆,孔胭脂出了暗室才想起来:宁娇娇呢?她在哪里?
牢房之中。
“两个小辈功夫不错,竟然能与老身打得不分上下,看来,白龙堡在江湖上也并非浪得虚名。”孙嬷嬷声音沉哑,面容平静,口中说出的话也异常冷静,却不知为何,令人听了,不自觉竖起了寒毛。
花秋月暗中传音道:“小心提防那个老嬷嬷拐杖里的毒气,还有那些黑衣女子的暗器。”
黑玉芽举剑护在花秋月身前,传音回道:“秋月姐,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们没事,玉芽妹妹别担心。”
“你们身上的铁索……”
“是千年玄铁,我和步师兄无法将其震断。”
“看来,只有解决掉眼前这几个人,才能想办法帮你们解开身上的铁索了。”
步凌鹰与花秋月,身下依然是婵娟楼里宾客坐的檀木椅,可双手和双脚,却被暗藏在檀木椅里的机关铁索给束缚住了。
方才,那孔胭脂想羞辱步凌鹰,打算一剑一剑慢慢折磨他。谁知,孔胭脂一迈步,就被一阵强大的内力震伤,吐了口血。
孙嬷嬷本想直接动手,但被孔胭脂阻止。她一心只想亲手为死去的帮主报仇,令其无须插手。
又一次,孔胭脂催动媚术,施展剑法,想直接刺穿步凌鹰的胸膛。谁知,步凌鹰竟然运功移动了身下座椅,而且身法极快,任凭孔胭脂怎样挥剑,击中的,都是捆住步凌鹰手脚的玄铁索。
久久无法伤其分毫,孔胭脂耐性全无,举剑就想刺向一旁早已身中媚术的花秋月。
万万没想到的是,花秋月竟然没中媚术!而且,学着步凌鹰的身法,将她的攻击全都挡了回来。
观战已久的孙嬷嬷以蛇头拐杖击地,缓缓说道:“孔堂主此刻已失了冷静,不宜单打独斗,还请孔堂主切莫意气用事,浪费了我等布局已久的机会。”
若非帮主看重孔胭脂,且孔胭脂对恶岭帮忠心耿耿、功绩非凡,她这恶岭帮的大长老又怎会容一个小辈胡来。
孔胭脂动手前,已经浪费太多时间打探各种消息,结果,却收获甚微。现在,她们可没多少时间能够肆意挥霍。
金凤宫的人,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一旁众女也赞同孙嬷嬷的说法,觉得夜长梦多,事情不能再拖。
孔胭脂冷静下来,虽然恨自己无法亲手为帮主手刃敌人,但转念一想,只要步凌鹰死,金凤宫定会大乱,届时,她们的机会可就真的来了。
“孙嬷嬷所言甚是,事不宜迟,还请孙长老亲自为我恶岭帮除害!”孔胭脂掷地有声恳切说道。
孙嬷嬷布满皱纹的老脸扬起笑容,蛇头拐杖轻轻一挥,立时一阵白色烟雾漫出,扑向了步凌鹰与花秋月。
花秋月轻咳出声,孙嬷嬷以为毒烟生效,正想下令,让候在一旁的侍女了结他们。不料,侍女刚一靠近,就被击伤在地。
众人大惊,突然,“轰”地一声巨响响起,牢门竟然破了!
牢内众人还未弄清状况,黑玉芽与白问歌就迅速攻了进来。
牢门倒塌时,激起了阵阵灰尘,晕眩了众人的眼,也延缓了众人的行动。
对步凌鹰来说,能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见到身姿矫健的玉芽姑娘,他觉得十分高兴。
牢门被震碎时,只一眼,他就看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进来的玉芽姑娘。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玉芽姑娘的身影都是那么明媚耀眼,深深吸引着他。
玉芽姑娘的出现,仿佛一道温暖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晦暗的牢房,也驱散了他心头的乌云。
知道玉芽姑娘特地赶来救他和秋月师妹,他的心里,既感动又担心。
感动于玉芽姑娘不顾危险采取的行动;担心于玉芽姑娘身处险地面对的处境。
看着此刻以守护姿势站在他身前的白问歌,步凌鹰的心里,莫名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是啊,白问歌。
有玉芽姑娘的地方,怎会少得了白龙堡的少堡主白问歌呢?
耳中听着玉芽姑娘的内力传音,步凌鹰想:或许,这样才对。
有白问歌在,至少,他不用担心玉芽姑娘会有什么危险。他相信,白问歌对玉芽姑娘,定会以命相护。
早在见到玉芽姑娘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和秋月师妹有救了。
这次,他以身为饵、只身犯险,还连累了秋月师妹,不知义父知道了,会如何责怪他。
但是,他不后悔。
任何想要伤害义父的人,只要他在一天,绝不会让对方得逞。甚至,以性命为代价,他也绝不退缩。
再次运功移动身下座椅,步凌鹰似在摸索着什么。
侧头看向秋月师妹座椅,步凌鹰锐眼一眯:果然,他猜得不错!
暗中传音给秋月师妹、玉芽姑娘和白少堡主,步凌鹰沉声说道:“我有一计,还望各位帮忙配合,如若成功,定能增强我方战力。”
如此,方能速战速决。
三人闻言,皆心中留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静听步凌鹰之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