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舒云的“复活”所传达出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两边信息的严重不对等,有人在对合魂术做研究,且已经突破了赵寻曾经对此的认知,这一点让两人显得非常被动,可又偏偏在重要的节骨眼上,没有办法分出多余的精力去调查。
谢幼灵抹了把脸,小黑这手气真是前无古人的非,十连抽卡都得挖井吃保底的那种,怎么随便一接个单子就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那么复杂的事。
微博今日的热搜榜里就有工大女生被砍伤在校园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学校内发生命案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而且凶手没有抓到,这就成了桩不知道犯罪动机的案子,新闻下面都是让高校出来负责保护学生安全的热评,吵闹了一上午,然而没过多久又一条指责当事人校园暴力致舍友自杀的评论被顶上来,风向开始乱七八糟有说死得活该的有说罪不至死的也有让调查当事人会不会是之前舍友的亲人报仇的......
“警察难道找不到路鸢明吗?”谢幼灵翻着评论感觉网友对这起凶杀案的脑洞都可以和阿加莎媲美了。
“应该会怀疑到她身上,但不要抱太大指望能抓住她,路鸢明那样的活死人你可以把她的□□看做一个活人可以看见的空壳,仅仅是能看见,她没有指纹没有血,毛发里也没有DNA,如果我们那里没有监控拍到她的整个作案过程,那确实没办法证明是她杀的。”赵寻头也不抬地答道。
“这样的话,那她以后岂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了!”
“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合魂术才叫禁术,已经对阳间的人有了极大的干扰,而且要把活人做成她那样必须得是手法非常老练细心且有一定经验的老手,一般人来做不知道怎么保存魂魄,一不小心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不知道她到底找了什么人,这个方法如果流传开来......”
赵寻神色阴郁地抬起头,谢幼灵知道他没说完的话一定是指结果将会不堪设想,毕竟这对活人来说真的有着极大的诱惑,路鸢明只是有单一目标的激进派,要是反社会人格拥有了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谢幼灵打个哆嗦:“那你还向上面隐瞒,赶快上报啊,这种事怎么能瞒啊。”
赵寻转过头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下头写卷子了。
谢幼灵用脚趾都能猜到赵寻塞进肚子里的不是什么好话,识趣地没有问,只伸长脖子凑过去看他在写什么卷子,看题目是物理试卷,但估计不是高三的题,毕竟第一题就不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很少见的,于是好奇地咦了一声:“你在做什么啊。”
“竞赛题。”
“竞赛?你还要参加竞赛?”
“已经结束了,做着玩玩。”
“......”谢幼灵呵呵笑了两声,别扭地说:“你看,我做出来有希望吗?”
“......”赵寻面色复杂地抬起头,伸出手掌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帮你叫救护车?”
就你这个态度鬼才要和你去一个学校!谢幼灵一把拍开赵寻的手跺着地回座位了,姚芮也在做题,试卷就比赵寻的面善很多,除了最后一题谢幼灵都看得七七八八瞬间自信心满血复活,哼哼唧唧地找骂:“卡住了?来来来让我看看。”
姚芮把卷子一抽,撇着嘴让他求仁得仁:“你少嘚瑟,做自己的卷子去。”
“我自己的做完了啊。”
“兴盛致灾知道吗?”
“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随便你,你要割我不拦着你。”
“不要我不要割。”谢幼灵沉默了一下,换了个状似不经意的语气问:“姚芮,你说我现在这个水平考个清华的可能性大不大?”
“哦,你在开玩笑吗?是的话我就说大。”
“你们怎么都觉得我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姚芮看看他又看看斜后方的赵寻,视线来回跳跃了好几遍,忽然恍然大悟般睁大眼睛:“你不会是要和赵寻考一个学校吧!”
“嘘!”谢幼灵竖起指头,用劲嘘地都快吹成口哨了:“你小声点!给赵寻知道得笑死了。”
“你为什么要和他考一个学校啊,你不是特别讨厌他吗?大学还要看到不是很膈应?”
“也不是那么那么讨厌啦。”谢幼灵嗯嗯啊啊地现场瞎编:“我是怕他一个人上学这个脾气被校园冷暴力最后跟网上那个女学生一样受不了抑郁症自杀。”
姚芮冷笑两声:“是吗,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反而他把其他人PUA成你这样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话真是捅谢幼灵心窝上,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自己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嫉妒随着高考临近越来越放肆地往外泄漏,本着逃避可耻但有用的原则平日一直刻意忽略,但被人以各种角度点明未来将会确确实实出现一个人完全把自己挤下去的事实他就难受。
这种难受谢幼灵估计自己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他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典型案例,哪天死了就是活活贱死的。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哦,我在想你说得对……”
姚芮拿笔尾敲着下巴:“你不会是……”
“我是什么……”谢幼灵面部僵硬心脏狂跳。
“和赵寻打赌了吧!”
谢幼灵的心脏瞬间恢复原地踏步:“啊,对,我俩打赌了,谁输了就在大学开学后的开学典礼上唱猪之歌。”
“……”姚芮感觉自己受到了降智打击:“你赌错了,你应该堵赵寻敢不敢和你考一所学校。”
“呵呵。”
“呵呵。”姚芮不想和他瞎扯回过头做卷子了,写了两笔又良心发现转过身拍拍仍然纠结着的谢幼灵:“你其实也别这么为难自己,我听小道消息说赵寻他早就……”
上课忽然响起打断了她,数学老师踩着点抱了一摞卷子走进来:“上周的测验成绩已经改好了……”
全班立刻陷入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中,数学老师笑容满面:“这次除了赵寻和何文佳还是第一二名外很多同学都有很大的进步啊,尤其是谢幼灵,和上次考试比又上升了8名,非常好,姚芮也上升了4名,同桌就是要这样,互相帮助互相竞争互相进步……另外……”
姚芮立刻把要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好在谢幼灵也根本没打算听,他满脑子都是还得多努力才能摸到清华的门槛。
赵寻的第一名和何文佳的第二名就是两个概念,完全可以套上那个老套的梗,何文佳考110是因为只能考110,赵寻考120是因为卷子只有120。
但就算这样何文佳每次模考的预估分也是谢幼灵现在达不到的,下课铃一响他就拿着草稿本窜到前排何文佳的课桌边上,问道:“班长,你之前说过想考什么大学来着?”
何文佳个子不高看外表就是个非常文弱的女生,但讲话做事都非常老道,心理年龄最起码比谢幼灵大5岁,她抬起头,推了下眼镜:“怎么了?”
“我就问问,想拿你做个参考。”
“考西政,我以后想学法律。”
“哦。”谢幼灵泄气了。
何文佳官方地灌了碗鸡汤:“谢幼灵,你的成绩上升很快,如果之后克服了瓶颈期,或者高考我因为千分之一的概率没发挥好你都有可能考得比我好,不用拿我做参考,最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
“那我想考清华呢?”
何文佳把剩下的鸡汤倒了:“我说得做什么是指这不到60天里能做的事情,老实说就算是我也不敢想也不想就往第一志愿填清华,你或许现在排名上升很快,但越往后小分上会越难上升,而高考就是连1分都很重要的考试。”
“那到赵寻那样是不是就能考清华?”
“他不能考清华啊。”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考不上清华?”谢幼灵声音忽然变大把何文佳吓一跳,她皱着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他要考清华吗?”
“他没有说,我就是拿清华那种水平的举个例子,北大也一样嘛……”
这话似乎让何文佳也疑惑了,没再理谢幼灵自顾自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谢幼灵还想继续骚扰被赵寻给打断了:“过来,有事找你。”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天台,在角落里赵寻拿出张粉红色的信封递给他。
“这……”谢幼灵惊讶的手悬在半空中,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怎么了?”
“女生给你的啊?”
“不是啊。”
“给我的?”
赵寻点点头:“给你你就拿着。”
谢幼灵大脑一片空白:“这太突然了吧!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赵寻一脸疑惑地问:“准备什么?陈榆就算真的调查出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们。”
“……”谢幼灵感觉自己被当猴耍了,黑着脸把那个信封扯过来,转头时敏感地捕捉到赵寻一瞬间勾起的嘴角,一下子脸上黑里透红红里透绿,又羞又怒:“你故意的啊!”
赵寻这次不掩饰了,甚至笑得有点恶劣:“怎么了,你以为有女生和你告白吗?”
“我才没有那么以为!”
谢幼灵极力控制力道才没把那封粉粉的信揉成团扔下楼,展开后果然是陈榆的信,因为他本人的字非常好认,比狗扒的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让他写一句非主流狠话放在扣扣空间里就可以直接cos学龄前儿童去吵架。
谢幼灵费老大劲才认全了这张手写信的意思,大致是路鸢明的事件他已经知道情况了也向部门上级汇报了,更高的领导那里确实和赵寻猜测的那样被瞒下来了,该盯的地方已经找人盯着了,让赵寻别再担心。
空了几行后则是一段用铅笔写的PS:禁术的传播可能与冥界管理层的在职人员有关,因为有关禁术的书籍一直以来都是存放在历任“酆都大帝”也就是冥界最高管理者私建的密室里,如果高层身边出了手脏的内鬼那么一定会有一场牵扯人事如大换血的调动,其中的利益关系要再三权衡后才能捅破窗户纸。括号,这些话你看就行别让谢幼灵看,括号完。
“他什么意思吗,难道我就一定会坏事吗!”谢幼灵气得捏着信的地方纸全都皱了。
“是,不过我觉得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会就像刚刚一样一直问我更会坏事。”赵寻把信从他手里抽出来,掏出打火机把纸点着了:“现在你知道了吗?为什么不让我们参与,这些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谢幼灵有点挫败,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和赵寻思想上的差距,有气无力地问:“如果路鸢明再杀人呢,当年欺负过卫舒云的可不止郑婧琪一个啊?”
赵寻摇摇头:“即使有,你也不要再去管了。现在你只要管好你眼前的事。”
“什么事,高考吗……”
“是,为了你自己,高考前别再在这件事上多参与,更何况这一开始就是我想调查的事,和你没有……”
“你别说和我没有关系!”谢幼灵急切地打断他:“我说了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那也得看我这个人情你有没有用上。”赵寻笑了笑,绕过他回教室了,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提醒道:“虽然何文佳说得委婉,但我不想骗你,以你现在的成绩离清华还有一个赤道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