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但曾紫薇的其他亲戚不会感觉到奇怪吗?”群青问道。
“没有的事,你觉得一个家族里面的残疾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在曾紫薇瘫痪之后,他们就从别的地方搬到Y市养病,根本不会有以前的熟人,说到底,是我和他们各取所需而已,等他们老到走不动了,总是需要一个女儿一样的看护角色陪在身边的,不是吗?”
李群似乎不觉得这种替代他人身份生活的行为有什么错误,也没有感到不适。
“你们如果想要揭露我的真实身份也完全没有问题,现在想起来,我其实只是以曾紫薇的身份生活,并没有利用这个身份给我自己牟取过私人利益,反倒是,我可以利用这机会让他们正式给我一个养女的身份了。”
“他们...你是说曾紫薇的爸妈...”
“是的,其实我现在就算是他们的养女,无论我原来是叫做李群还是冉巧巧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说服他们收养我,我就可以改名叫做曾紫薇。”
李群站在我们面前,似乎想通了似的笑道:“你们若是希望调查我亲生父母的死因,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自然可以帮忙,可是我绝对不会主动去调查那种早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而且,隐瞒自己并没有失踪的事,并不算是犯罪吧,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罪名呢。”
她又看了一眼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我们,说:“你们不去报警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我会坦诚地和他们说明情况,那也只是一个被确认失踪的死者,重新以另外一个身份复活了,我只用说明,其实我并不知晓新闻报道里面早就宣告我死亡的事。”
瑶群青叹了一口气,回应道:“关于你身份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报警的,我们不是侦探,只是想要知道你父母溺死的真相。”
“不,即使你们不愿意联系警察,我也会自己在这件事情之后去联系,以曾紫薇的假身份一直生活下去,将来一定会遇到其他的问题。”
“那你父母的债务怎么办?”
“我想过了八年之后,这些债务的债主或许无法联系到我了吧,现在恢复我自己原来的身份,没有更加合适的时机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她说出这些话,她的确如同自己以前的同学和闺蜜描述的一样,是一个拥有主见而且相当精明的人,倘若将我放在相同的困境中,我也许永远无法从成百万的债务里脱身。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
“没有。”群青快速地回答她,可没有带有十分真切的情感。
“你们就是这么觉得也没有关系,你们也是银湖中学的学生,只要不是从那所名为一中的学校里出来,又不是上天庇佑自己的父母可以给自己一座金山的话,就不得不学会处理这种烂摊子,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我用假死的方式脱离那些债务让我有良心上面的谴责,在八年之前‘七彩’彩票的那些彩票店长以及那个公司的老板都没有办法被抓到,明明是违法的赌博项目却可以在街边开业,在自制力差的市民购买之后却不免除他们的责任,虽然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人本身活该,可他们的家人,为什么要去承担这些所有不负责任的人们共同作用下制造的债务?”
我,子琪和群青呆愣在原地,或许是李群所抱怨的一切还离我们太过遥远,又或许是时代已经改变了,我们对于她莫名激动而爆发出来的一段话没有更多可以回应的东西。
“对不起,我想这些东西也不应该是你们应该了解的,你们也和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关系。”
李群恢复了平静,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你们还要在我家里一直待下去吗?还是有别的问题要咨询的,再过一段时间,看护就要买菜回来了,那时候我也许不能像现在这么畅所欲言啦。”
“感谢你的配合,我们没有其他想问的问题了。”瑶群青干脆地回答道。
我和子琪还蒙在鼓里。她在干什么?在我看来,这次拜访我们并没有问到实质上任何可疑解答李群父母死亡原因的线索,李群冒充曾紫薇生活了这么久,她真的会像她所说一般去警察局自首么?至于冒充他人身份是否可以作为一个罪名我暂且不知,但她使用曾紫薇的名义领取彩票奖金而后分给自己的叔叔,这显然算是有司法程序上的漏洞。
“你真要等待她自己去警察局报警?”走出福利公寓的我侧着头问群青,“你到底什么别的计划啊?”
瑶群青示意我和子琪不要说话,她闪身躲进这儿空无一人的门卫室。
“这才算刚刚开始哩。”
“什么?刚刚开始,你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在刚刚和曾紫薇..啊不..李群说话的时候。”
“先不说这个,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报警,可是,单纯的报警是不行的。”群青默默看向我和子琪。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联系一个熟人,你们还记得林先生吗?”
“啊?!”我突然记起来八月份时我们在Y市郊区认识的那一位外国人警官,“联系他做什么,普通的警察不能办到你想要做的什么事情啊?”
“嗯,自然是的,之前林sir和我们有过互相认识吧,像这种情况,对于这次的案件来说就合适很多。”
“案件是...”
“你们还没有看出来么,我说不准到底是谋杀还是误杀,但总之八年之前李群父母的死亡,和凶杀脱不了干系。”
“可是犯人呢?”
“犯人的话...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用取巧的办法抓到。”
突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在四周安静的小房间里面吓了我一大跳。
“是谁打来的电话?”
“喂?”我赶忙接起。
“喂,”智能手机的发声处传来王星榆的说话声音。
“你现在打电话过来干嘛?”
“不是你们要求的么?”
群青接过手机,问道:“那张黑白相片背后的树木,能够和交通巷子的老人确定以前是什么树了吗?”
对面似乎也换了另外一个人,听上去像是冉巧巧。
“喂?我们问到了,交通巷子里的那块通向下面港口楼梯的空地,原本栽种在那里的大树的确是银杏,但是那是在三十年之前的事了,家里面的老人说,那棵银杏长得可老大,因为银杏叶和果子都有毒,以前的人觉得不好,就移栽到了别处,换成了长得快的法国梧桐,后来直到那一块建沿湖公园才被换掉。”
“三十年前么?”
“是的,确定是三十年前的事情,总之不会早于那个时间点。”
“那么当年湖中发现其他人体残缺尸骨的事?”
“很抱歉,那个最开始打捞到有残缺头骨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没有住在这一块地区了,我们只和湖边的渔民做了确认。”
“他们是怎么说的呢?”
“他们说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如果需要他们作证的话,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这片水域淹死的人特别多,他们也无法确定那段时间莫名出现的人类骨头和残缺部分会属于谁,也没有人保存下来过这种东西,毕竟都觉得不吉利呢。”
“啊,没有关系,只是这样的话就可以了。”
群青道谢后挂断电话,轻笑着和我们说:“这个样子的话,就再次确认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联系林先生...”
“即使联系他也...”我并不觉得林先生有为了这样一件八年前的悬案动用非常多警力的权利,虽然在事后我有确认过,他的确在我们这片区的地方警察局中担任某个职位,但显然这属于公共资源,任何需要警察支援的项目,没有第一线的队长配合,也是很难谈拢的。
“这个杨子啊,好爸好爸,我只能争取一下,”林先生此时应该正在度假,被我们突如其来的联系打扰了心情,他显得并不情愿,不过他的普通话倒是改进了不少,大概是一直在和同事练习的缘故。
“车是吧,除了车还有什么?”
“我们希望最少能够派来两辆警车,因为嫌疑犯或许会尝试逃跑,而且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尼这也,有点太那个了...”林先生有些不高兴。
我示意群青让我和林先生交流一下。
“您好!真的非常抱歉,不过我们这次是有十足的把握,”我试探着说,“您可以把我们当做过来报警的人,但是目前让接线员了解我们的情况真的非常复杂,您可以让任何目前还在警局工作的能够有实权调动警员的同事帮一下忙吗?”
“先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修习啦...哦...由一个人!他营改还在上班,我和他说一下吧。”
“谁啊?”
“谁你们也不认识啊...我砍砍,是一位姓刘的警官。”
“柳?”
“错啦,是文字和一边是刀的那个...”
“刘?”我顿时想起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