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了李府,李泽让人去看宴席准备的如何。
“咱们先到厅中坐着,待会再过去。”李泽带着几人到了厅中落座。
“今日这说书,倒是真新鲜。照《留予他年说梦痕》看来,宁寂仙君原形应当是阮宁寂前辈。《河岳英灵录》中只记载了他的结界之术炉火纯青,且作《解界》,是第一本详细介绍结界的书目,传之后世,利在千秋。对生平感情未着一字,也不知道这故事几分真,几分假。”姜芷端坐在椅上,聊起今日的听的故事来,姜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哈哈哈,那《河岳英灵录》劣势便在此了,我总觉得那作者的文字太过冰冷,对于许多东西一笔带过,他似乎只是在冷峻的叙述一个人的一生,且侧重成就,对一些该批判或赞扬的行为并不将观点诉诸笔端。”李泽的手轻拍了下大腿,笑着说:“至于那故事,夫人只当听个乐子,管他几分真几分假呢。”
何遏云啜了口杯中的茶,放下手中的杯子,“《河岳英灵录》确实叙事冷漠,不过其所载阮宁寂前辈的事迹少,恐怕是因为年代久远,原先的典籍便不多,且真伪难辨。我所知唯一留存有阮宁寂前辈事迹的上古材料,是《故书》。其中倒是可以窥见熠落神君对阮宁寂前辈的偏爱。书曰:时,诸神君将战魔族于昆仑,熠独授术于阮,使安。那作者大抵觉得可信度不高,便未写入书中。毕竟《故书》多被作为哄孩子的故事。而阮宁寂前辈的《解界》却是实实在在由问道宫首任宗主认定的。”
林向殊看着滔滔不绝的何遏云,出了神。遏云博闻强识,阅书无数。这世上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那他知不知道……我心悦他。看着何遏云的侧脸,林向殊在心里叹了口气,垂下了眼。
“公子,宴席已备好了。”仆从来告知李泽。
“好,那咱们便移步敞厅。”李泽招呼着他们往敞厅走。按规矩,清婉算作客人,她的席位西向,可众人落座后,她竟拿了席子,坐在姜芷身侧。她一贯黏着姜芷,李泽和姜芷都习惯了,并未苛责她什么。
“这宴席,一为阿泽与何公子重逢之喜,二为您几位当日出手相助。”姜芷和李泽端起手中的酒,举杯对着何遏云和林向殊。姜芷看清婉手撑着头看着她,无所表示,眼神示意她拿起酒杯。
清婉不情愿的拿起酒杯,也朝着林向殊和何遏云的方向。“嗯,谢谢你们。”
二人也拿起酒杯回敬,几人同饮了杯中酒。“这酒丰满醇厚,回味悠长。李公子费心了。”林向殊笑着说。
“哈哈哈哈,宴请遏云和林公子,东西自然要用最好的。且不说遏云是个挑剔的,林公子的盛名在外,我岂能随意拿些东西来敷衍。这席面,是我特意着人请了城中味满楼的名厨所做。酒,是家父珍藏的醉人间。他和母亲云游去了,特意嘱咐过,若来了贵客,当开酒坛,没承想今日就用上了。”李泽也面带笑容,“对酒当歌,今日我还请了城中乐师舞姬来府中,咱们好好欣赏。”
仆从领会了意思,离开去请乐师舞姬。在李泽的招呼下,几人拿起筷子开始用餐。乐师舞姬上场,那舞姬们个个穿着退红色衣裳,披帛曼妙的舞动着。几人一边观赏一边用餐。
清婉看着姜芷专注的样子,有些不满,“愿安姐姐,要是我上去,一定跳的比她们好。”
姜芷发笑:“清婉,这些舞姬可是洛阳城中有名的乐坊中出来的,自小练习,一日不停。你怎么能赶上她们呢。”
“哼。”清婉撇过头不再说话。
“好好好,我信你还不成嘛。”姜芷拿她没办法,只好口头安慰她。
一刻钟后,李泽解释道:“这乐师演奏的是城中乐坊作的新曲《春日宴》,舞姬所舞亦是与之相配的舞蹈。”
林向殊不甚了解这人间的歌舞,只是笑了笑。倒是何遏云放下手中筷子,“这乐舞虽美,却不够尽兴。我倒还是喜欢那日咱们弹琴舞剑,和而歌之。”
“哦?那遏云今日愿舞剑,我自当作陪。”李泽高兴的说,声音都不觉变大。
“哈哈哈,今日向殊在此,我岂敢班门弄斧。合该向殊舞剑,府中若有萧与琴,可借我一用,我为向殊配乐。”何遏云转头看着林向殊,语调微养,满眼笑意。“向殊,我可有机会为你配乐?”
“若遏云吹箫抚琴,我与有荣焉。”林向殊也柔声回应,又对李泽说:“那我便舞剑,权当为今日之宴助兴。”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李泽让仆从将乐师舞姬带了下去,“去取库中那把蜀桐琴和万古长青萧来。遏云便吹萧吧。阿芷抚琴可好?”
姜芷点了点头,说:“清婉妹妹说自己舞胜舞姬,要展示给咱们看呢,便让她同林公子共舞如何?”
“刀剑无眼,恐伤了姑娘。”
“无妨,我会看时机的,大不了离你远一点。”
“咱们便来今日那乐师所奏的《春日宴》,我填词歌之。”
林向殊持剑站在庭中,清婉在他三尺远的地方站着,何遏云持萧,姜芷也把手放在琴弦上方。随着李泽的话,这场《春日宴》开场了。
乐声欢快,李泽的词亦明丽清新。伴着乐声与歌声,林向殊手中的剑劈开月光,掀起微风,他旋转又刺出剑,舞态生风,月白的袍子衣袂翻飞,如同一只春燕。动作流畅优美,将剑这种武器的使用雅化到了极致。何遏云吹着萧,目光随着林向殊的动作流转。月色在他脑海里构筑了新的院子,院中只他二人,一人吹箫,一人舞剑。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林向殊会在这场花的雨里笑着看向他。
清婉在一旁挑着舞,关注着林向殊的剑势。抓准了时机,飞身跳上了林向殊的剑,也跳进了何遏云的脑海里,撕毁了他的“庭院”,萧走了个调,但即刻调整了过来。看着突然跳到剑上的清婉,林向殊微愣,清婉却示意他继续。于是清婉作剑上舞,像蝴蝶般围绕着林向殊的剑。二人旋转跳跃,蹁跹而舞,形神兼备,人与影交织,更添美感,似乎真在一场春日宴会上。
一曲毕,清婉下了地。林向殊也收了剑,“清婉姑娘颇有些舞蹈本领在身上。”
“那当然,”清婉骄傲的走向姜芷,“愿安姐姐,我说我比那些舞姬跳的好吧,你还不信我。”
“好好好,这下我相信了。你之前不会是什么乐坊出身吧,怎么还精通舞蹈,还可作剑上舞,真是让我十分惊讶。”
“哈哈哈,姐姐的琴也弹得不错呢。”
“那是自然,”李泽说,“阿芷琴棋书画,刀枪棍棒无一不通呢。”
“哦?李夫人还练习刀枪棍棒?”
“是,我姜家儿女自小便都要学习的,只是学得太多,都只学了皮毛罢了,比不得林公子和何公子这样的修仙人士。”
“今日如此,遏云可快意?”
“自然,此等美事,快哉。”何遏云看了眼林向殊,回到席位,“如此皓月,不该辜负,来,饮酒!”
“哈哈哈哈,好!”众人也回了位,又饮起酒来。
夜凉如水,月色温柔,不知是醉人间醉了人,还是景醉了人,亦或是人醉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