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后,兮兮笑着看着颜礼:“不错啊,我不在这些日子,看来妞妞和晓东把你照顾得还不错,想必以后我的工作也会比以前省心多了。”
“是啊,也是你之前教得好,他们又肯学。”颜礼点点头,考虑着是不是要给两个人加薪了。
“我听说了,你现在不让沈总那边帮你谈工作,既然我回来了,那以后你的工作就我去谈,妞妞和晓东就负责照顾你安排你的行程,我就做些统筹工作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你又要照顾孩子,也的确不方便跟着我满世界跑,我现在也开始管公司的运营,你有空也可以帮我看看,我记得你大学选修的经济学?”颜礼点点头。
兮兮笑道:“你记性真好,不过我都很多年没碰过那些东西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捡起以前的知识吧。”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颜礼正要迈出去,却被兮兮拉住了:“还没到。”
颜礼抬头一看,还在五楼,而门外站着的,是傅安。
兮兮朝傅安问了句好,便往后退了一些,腾出了前面的位置给他。傅安也没客气,之间走进来面向电梯门站好,按下了十七层的按键。
电梯继续往上走,上到六楼的时候,门再次打开,颜礼径直走了出去,兮兮也赶紧跟了上去。
兮兮跟在颜礼身后,突然说:“奇怪,傅安去17楼做什么?17楼不是总裁办吗……诶,我听说前段时间,傅安好像被公司打压了,他的资源一直都很好,好端端地怎么就被打压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过好像现在又好了一些,毕竟实力在那里,各大音乐节现在也都忙着抢人……”
“他得罪了我。”走到工作室门前,颜礼顿了一下,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什么?”兮兮跟在后头关上门,一脸惊讶地看着颜礼。
此时还很早,八点都没到,妞妞和晓东都还没来,工作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兮兮追问道:“你们俩一个演艺圈,一个音乐圈,井水不犯河水的,他怎么惹你了?”
颜礼看着妞妞,考虑着以她现在刚刚坐完月子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接受那么劲爆的消息。兮兮生下宝宝之后,颜礼去看过好几次,但是都没敢跟她说自己和沈栎白已经离婚的事情,怕她情绪激动。但是现在她回来工作了,很多事情瞒着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工作。
“来,你坐。”颜礼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妞妞满是戒备地看着他,慢慢挪到他身边坐下:“我这就离开几个月,你可别告诉我你又闹出了什么大事啊……”
颜礼看她坐好,这才慢慢斟酌着措辞,说道:“妞妞,我呢,和沈栎白已经……已经协议离婚了……”
“什么?”妞妞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颜礼去拉她的手腕,轻轻拉着她坐下:“你别激动,你现在不能这么激动,身体要紧。你……你听我说完。”
见妞妞坐下,一脸紧张地看着他,颜礼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远比你想的复杂,沈栎白他……他婚内出轨傅安,而且他当初要离婚,也是为了傅安。”
“我呢,知道这件事后,是截了傅安的资源,但是我没做得太过分,我只是截了他的影视资源,音乐那一块我没动,但是……他自己又得罪了沈栎白,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兮兮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些话的意思:“你刚刚说,沈总,出轨了?”
颜礼点点头。
“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才离婚的,不是,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怎么没告诉我呢?”
颜礼看着她:“年前就离了,在……在奶奶忌日的第二天。怕影响你养胎,所以就瞒着你,你也别怪妞妞他们,是我不准他们告诉你的。”
兮兮摇摇头,心疼地看着颜礼:“你那时候就应该跟我说的,我要是知道你们是因为这个离婚,我当时也不会劝你体谅他。”
颜礼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现在反正也过去这么久了,就让它过去吧。对了,我现在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沈栎白他……他应该也不至于要给我穿小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呢?我的天,我才离开不到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等等!”妞妞说道一半,突然抬手停顿了一下,接着换了个问题,“等等,你跟沈总离婚了,兮兮和晓东又还没来,那刚刚送你来公司的是谁?”
“额……”没料到妞妞突然转移话题,颜礼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疑道,“我……我不知道,额……额,或许是……下一个男朋友?”
“……”
房间突然陷入一阵沉默,妞妞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复杂起来。
“叮——”电梯停在十七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傅安抬脚迈了出去。
整层楼都很安静,秘书处空无一人。傅安抬手看了下表,才八点二十八,离上班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
他踩着厚厚的地毯,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前走去,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时,突然看见门缝里透出的灯光,他有些吃惊,想了想,伸手缓缓转动了门把手。办公室的灯果然开着,他放轻脚步走近办公桌,随即被吓了一跳——沈栎白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现在这么早,他怎么就来公司了?不对?看他这样子,难道是昨晚没回去?
傅安看着沈栎白的侧脸,良久,缓缓靠近,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快要接触到时,又停住了。他暗自叹了口气,站直身体,轻轻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上面的一条毯子,走回办公桌后,把毯子轻轻盖在沈栎白身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那间房间前,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光从门口洒进来,房间是按照复古风格装修的,红木的沙发配着深棕色的条纹沙发套,左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落地书柜,书柜上摆满了文件夹、书和CD,而房间的另一角,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上面用深红色的丝绒布盖着。
傅安凭着记忆找到灯的开关,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他走进房间,径直走向书柜,伸手开始在书柜上慢慢翻找。
从放文件夹的那一层翻到放录音带的那一层,他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又微微弯下腰,在最下面一层的CD盒里翻找,不久,他在两本乐谱中间找到了一个小文件夹,抽出来打开,里面夹着几张五线谱手稿,他翻了翻,笑着用手指弹了一下纸张,合起文件夹转身就要离开。
目光扫过角落里那架钢琴,傅安顿住了脚步,几秒钟后,鬼使神差地,他慢慢朝那边走了过去。
在钢琴前站定,他伸手缓缓揭开丝绒布,右手拇指轻轻拂过琴盖,微微有些出神。
这间房间是公司创立之初就有的,当时公司还没现在这么大,只有十五到十七层三层楼,沈栎白把总裁办、秘书处、财务处和会议厅设在了十七层,除此之外,破例把这间房间改成了琴房——只为了让他能在这里练琴。因为沈栎白说,如果想他了,还要跑到楼下找他的话,太不方便了。
那时候,沈栎白喜欢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拿到这里来,一边听他弹琴唱歌,一边看文件,看累了就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一开始听得好好的,没过多久就要开始捣乱,伸手在琴键上乱弹,自己伸手去打他的手,他就反手握住自己,十指相扣……
傅安沉浸在回忆里,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无意识地坐在了钢琴凳上,打开了琴盖。他随手跑了个音阶,发现音有些不准,又站起来去拨弄上方的弹簧片,认真地把音调试好,再重新坐回座位上。
练了练手以后,他顿了顿,脑子里突然回荡起一段旋律。他缓缓闭上眼睛,双脚踩在踏板上,十指开始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熟悉又陌生的旋律响起,伴着略微有些生疏的手法,一开始他弹得并不是那么流畅,但是很快,他便忘了自己所在之处,沉浸在音乐之中,施坦威的音色依旧如从前般好,即使放在这里落尘那么多年,只是他太久没有弹了,仿佛找不到了当年和这架钢琴之间的那种默契,尽管他知道每个音、每个节拍都没有错,但是总感觉有些和记忆里有些不一样。
一曲完毕,他缓缓睁开眼睛,苦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他猛地回头,便看到沈栎白正斜靠着门框站着,静静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傅安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沈栎白却缓缓开口道:“你的琴艺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