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不得见,今日见着神秘空降五师兄,他岂能放过嘲讽机会。
“咳咳,舒栎,可记录好了?”百里鹤不想与对方进行口舌之争,他不动声色拦住想要反驳的薄鸢,他只想快些离开。
耳畔这般叽喳,好生怀念自己小洞天。
“章钦,长老收徒,必然深有用意,还请注意自身言辞。”舒栎这里日常清净惯了,往日来的弟子也都是迅速记录之后便离去。
今日,却是这般烦乱。
“哼,有什么能耐,有本事门中大比时跟我比一次。我定要让长老知道谁才是优秀之人。”章钦依旧无所收敛,只是碍于舒栎反复提醒,这才声音低了下去,但其中阴狠之音却渗透内心。
百里鹤没有反驳,只是微微斜了一眼对方,心中暗叹:不愿沾是非,是非偏攀人。
他面色毫无波澜,不理会对方挑衅,门中大比,什么门中大比,他只听过众仙门大比,这仙门大比想必云浯悔都不会让他参与,何况这小小门中大比,任他挑衅,全部无视。
眸光沉沉,随后抬眸再度看向舒栎,嘴角一挑淡然一笑,静候舒栎记录。
舒栎察觉对方所想,只见他在册子之上翻查,方才平淡面容逐渐眉目紧皱。
“抱歉,册中并无五师兄名录记载,无法记录。”
舒栎不解,百里鹤迷茫,章钦嘲讽大笑压制不住响彻堂内。
“没有名录,百里鹤师兄,你连名录都没有啊,不知是云长老忘记添加了你,还是,从未想过加上你的名录啊?”章钦笑道面容扭曲,师兄二字咬得极重,他身后几人见状亦是放肆大笑。
一时间,百里鹤在众人眼中如同跳梁小丑。
可是,百里鹤不懂。
“注意言辞!”舒栎再次提醒,此刻已经有了微微怒气。
“也许是长老忘记了,你莫要着急。”顿了片刻,他瞧着百里鹤安慰道。
“名录这般重要?”百里鹤不解。
“哈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做的亲传弟子,不若你将位置让给我吧。”章钦笑的猖狂,笑的放肆。
看到对方这样,百里鹤终于有了些许怒意一闪而过,随后面色郑重瞧向舒栎。
舒栎瞧着对方不解又郑重面色,这才解释一番。
原来真正入门弟子皆在册子之上记载,三大峰册子单独封存,增添名字均由长老亲自书写,只有名入册方能称为真正莱仙宗之人。
如今册中不见百里鹤名字,意味着他并未成为莱仙宗弟子,又如何记载。
此时此刻,百里鹤了然,竟从一开始,他们也只觉得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啊。
什么徒弟,挂个名罢了。
哦对,也许就是因为挂名,所以才不必入册。
他接过册子瞧着上方名字,第一页便是云浯悔单独名字,随后翻至第二页,第一列竟是空白,从第二列才有了名字。
大师兄,云商。
二师兄,云绝。
三师兄,云徵。
四师兄,云羽。
四人皆在册中,唯有他,任凭他怎么翻查,都不见一丝一毫记录。
颓然将册子递给舒栎。
无妨,本就不会长久在此,何必挂怀着册中之名。
“哈哈,百里鹤,原来你还不属于莱仙宗啊。也是,你毕竟是个瞎子,在门中何必平白占着一切,好好逍遥人生不好吗?非要来这里插上一脚。”章钦声音越发尖锐猖狂,口中贬低更加浓厚。
百里鹤透过白纱盯着对方,此人真是聒噪极了。
舒栎不知如何安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用寒光瞧着猖狂嘲笑之人。
纵使他不在册中,也是云长老亲收弟子,岂能这般侮辱。
“只是还未曾记名,待历练归来,我自会将其名字记录于册。”
堂内嘲笑此起彼伏之时,一道阴冷言语从后方传来。
“云,云长老。”
众人回头,只见面色威严的云长老站在门口,阳光纵使再明媚,也无法扫去他面上寒霜。
众人连连恭敬垂首,一时屋内空气仿若冰窖,方才张狂之人此刻早已瑟缩发抖。
“师父··”当这道熟悉声音传入耳畔,他内心震颤一番,随后缓缓转身瞧着对方,此时此刻这就是一道光芒,将身旁杂音污秽全都扫除。
“章钦,出言不敬,回去抄写宗规十遍,仔细瞧瞧宗规,有没有‘敬重师长,同门谦恭’这一条!”云浯悔冷言冷语落下,寒凉让众人均打个寒颤。
章钦不敢不服。
云浯悔责罚几人七日之内不得踏出宗门,今日想要记录外出历练想法彻底被断绝,处罚完几人后,这才带着百里鹤离去。
临走之时,还不忘告知舒栎将册子封好,待百里鹤回来之时必定会为其将名记录册中。
“师父,您怎么来了。”百里鹤尴尬捎了捎头开口。
“我记起还未给你册中挂名,前来看看,幸亏来此,不然你是不是要被他们欺负死?怎么,他们这么贬低你,你就受着?”云浯悔看似生气实则关心。
册中未挂名,是心照不宣事情,他们也从未想过把他名字挂入册中,不过门中规矩下山之前要来此一趟,他想起时,连忙去小洞天想告知对方你不必行此一遭,谁知人早已不见,随后想到飞录堂,终究晚到一步。
不过也好,晚到才能看到门中竟还有这般狂妄弟子,竟如此出言侮辱同门。
“师父,册子,没有···”百里鹤喃喃开口。
“放心,你回来之后为师为你加上。此番历练要注意自身安危。”云浯悔呵呵一笑,言语似是一颗定心丸。
面色温和心中却另有思索:今日之后你便自由之身,册子,于你无用了。
“好。”云商点头。
云浯悔将其送至莱仙宗门口,他久久伫立于此,瞧着他与薄鸢远去的身影,沉寂许久默然叹息。
只希望,少年此番离去,万事顺遂罢了。
百里鹤端坐其身形之上,瞧着愈发遥远的风景,心中毫无波澜。
他轻抚薄鸢柔顺毛发,心中思忖,定要在仙法阁中找到其化形之法,此次与云商等人再度归来,下定决心每日扑在内阁中。
若是实在没有丝毫记录,此处,也便不用停留了。
他知最初仙门留他存有私心,他又何尝没有私心?如今回想着云浯悔真诚劝其离去,是真心为他筹谋,而他,铿锵誓言下不过依旧有着自己的小小私心,真若寻到痕迹,他定会与此处斩断凡缘,为其留神力一二帮扶他们精进。
“尘玉星君,何时考虑那六万天香?”
一路飞行,见背上之人只是静默反复抚摸羽毛,薄鸢开口打破了沉寂。
“不急,不过我也思虑一番,等与云商他们回来后我便用最快速度查阅内阁古籍,阅览完毕我便带你离开宗门。”
听到这番回答,薄鸢眸子充满光亮:“当真?”
质问,竟不信他。
百里鹤缓缓躺下,目光直视天空,落日余晖映得天际绚丽:“自然,仙门之中纵使再清明,也会有些自负狂傲之人,早些离去,免去尘间烦忧。人心啊,最为复杂,不好看透。”
言语逐渐被半空寒风吞没,临近入夜早已远离莱仙宗。
他们沿着西北方一直前进,六天光景已然过去,然而,他们路过了不少村庄城镇,却一直未曾见到元搓镇。
许是镇子还要远些,不做多想,他们依旧继续赶路。
一路走来终于有些卷了,他们落在一处城镇外围山林,覆好白纱带着薄鸢走向镇子方向。
不远有一处简陋茶摊,为过往行人供茶解渴。
本不口渴,如今见着便想喝上一口。
“哟,客人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倦了累了,您来碗清茶解解乏?”百里鹤刚落座,就见一名老者端着一碗香茶走了过来。
“多谢老丈。”百里鹤微微颔首道谢,薄鸢只是静静伫立身旁。
“公子这是来此镇中寻医治疗眼疾吗?来,您拿好。”见百里鹤眼覆白纱,老者当即断定此人身有不便,热情拉过对双手,将茶碗放入其手中。
闻言他开怀一笑:“从小目盲,无法医治,多谢老丈关心。”
“公子好生安歇一番,若是添茶唤我便好。”老者不再多言,只怕多说两句再戳对方痛处。
“老丈,可否再来一碗香茶,我这爱宠一路随我也是口干舌燥。”
“好,公子稍等。”
老者说话间转身去准备茶水,百里鹤悠然端起茶水饮了一口,一扫连日来身心疲惫。
“公子,用茶。”
百里鹤刚放下茶碗,俏皮开朗声音传来,同时一碗香茶放在他桌上。
顺着声音抬头瞧去,只见一袭青衣俊朗后生面带微笑瞧着他,明眸皓齿,丰神俊朗,竟比自己几位师兄还要潇洒帅气几分。
百里鹤佯装目盲侧耳辨声,同时手轻轻摸索到茶碗,将茶碗放在自己左侧,随后才开口:“多谢这位公子。”
“小公子,我瞧着你身旁这仙鹤极好,我还从未见过通体幽蓝仙鹤,实在被其吸引,这才贸然打扰,还望公子莫要嗔怪。”青衫公子缓坐其身旁,瞧瞧仙鹤又瞧瞧红衣公子。
“不打紧不打紧,既是相遇便是缘分。”百里鹤连连摆手。
“还未知晓公子如何称呼。”青衫公子继续开口。
“百里鹤,身旁是我爱宠,名为薄鸢。”百里鹤淡然开口,喝几口茶水,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想与凡人有过多牵扯。
“都是好名字。”青衫公子开朗之音清脆悦耳,只是说罢这句话一时间两方竟安静了下来。
百里鹤自然不想过多沾染繁杂之事,只是淡漠点点头随后继续饮茶。
“百里公子,你怎么不问我姓甚名谁?”静默些许,青衫公子继续开口。
“啊,敢问公子如何称呼?”百里鹤此时回答已经有些敷衍,面色却依旧温和如常。
“墨,墨什渊。”墨什渊爽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