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洞穴?此地就是刚才去过的地坑?
眼前的画面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熟悉的感觉,却是陌生的画面。为此凌若不得不抱怨她怎么与这种地方如此有缘,孽缘。
“这就是大白的境外之地?”
“是,只要通过这扇门便能进入与意识相连的梦境。”
“那还等什么,进啊!”
即便有绯云的催促,凌若仍旧守在原地岿然不动。距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可她此刻却十分不安。梦境大门是做梦者自我保护的具象化,未受到“邀请”的人,均会被拒之门外。
但是在她们眼前呈现的门扉却留有一处明显缝隙,仿佛是专门在等待他们的到来。直觉告诉她,门的另一侧没那么简单。
“未免太过顺利了些。”
将心中顾虑告知绯云后,对方发出阵阵笑声,“新主怕不是思虑过甚,玉灵随主,以大白不设防的性格,自保意识怎可能在他身上出现,会门户大开并不奇怪!”
“嗯,此言非虚。”
难得绯云说了句体贴话,的确安心不少。但是……“玉灵随主?合着是在指桑骂槐。”
等凌若反应过来想要惩治一番时,绯云早就一溜烟的冲进门扉另一侧。
抛却梦魂族技法,熟人入梦本就可减少做梦者的防备。因此凌若不需乔装,可以原本形态进入梦境。
“这是……”
欣喜未及片刻,便被眼前的画面震惊的说不出话。
她曾见过荒芜的沙漠上伫立着万千冰刀,见过废墟之下掩埋的现世楼宇,见过绿叶丛林中浮游的虾与鱼。却没见过被枷锁束缚下仍旧吃得开心的小雪。
还以为看多了离谱画面,早已习以为常,却还是被自家猫儿的蠢样破了防。
偌大殿堂金碧辉煌,小雪位于其中一枚宝座之上闭目享受,周身俱是金丝细软层层叠叠,亦有香汁美酒浇灌其中,宛如人世皇帝,备受瞩目得万千宫人悉心照料。
她是不知平日如顽童一般的小雪怎会生出这般奢靡的梦境,与印象中的感觉委实不符。
何况眼前这座宫殿,富丽堂皇倒是不假,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颜色?摆置?亦或……
“小雪醒醒,看看谁来找你了?”
正欲亲手拍肩,白发少年突然消失,出现在不远处的另一枚宝座之上。
见状,绯云发出一声嗤笑,“通往梦境的入口未作任何防范,倒是在梦境内忽然谨慎起来,本姑娘都不知该说大白是聪明还是蠢。”
虽说是随口之言,却让困惑的凌若顿时神思清明。
少女退后一步,将右手放在额前,接连做出几个手势,额花由里及外开始散出幽幽紫光,没有实体的魂灵也被映照出颜色。
在此状态下,施展术法不会受到限制。但是以防被做梦者发现而心生警觉,每一位梦魂族在入梦时,默认将隐蔽和融入作为首选。因此,现在的凌若只有平时的三成功法。
“喂!你现在的模样未免太引人注目了!”看到凌若魂灵周身的紫色光晕愈加明显,绯云急忙出口提醒。
“还没结束。”
手势停止后,手指和拇指做出拈花状,朝着额前梦魂花不断靠近。顷刻间,一把?一根?一条软皮鞭被拽了出来。
魂灵状态碰不得实物,灵力不足无法化形,没想到额花竟是后手。
“方才便觉此境哪里有些奇怪,得你提醒才知小雪这是陷入梦中梦。”
“世间之大还能碰上这种事儿呢?”绯云对自己的惊奇直言不讳,“新主的意思是,需得打开第二扇梦境之门才能见到真正的大白?”
“或许吧。”
梦中梦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梦境,心思缜密者、阅历丰富者或可出现,可谓罕见之甚。一想到稍作靠近就会瞬移的小雪,凌若的头真是痛极了。清冷之上又添几笔愁容,两道长眉紧紧皱成一团。
若非关系到生死,此刻她多么想拧着猫儿的耳朵大喝一声“别睡了”!
两层梦之间必有相连之物,凌若朝四外圈扫视,闪耀繁复的场景被做梦者强行认为是“宫殿”,但是与真正的宫殿想必却大相径庭。
被赋予生命至今,在冥岛的时日占据主要部分。这段生活是单调不变的,犹如一池死水,早已不再流淌荡漾。与宫殿有关的记忆,除却山远家的古籍,便是失忆后在人世的道听途说。
“也就是说,新主并未亲自去过宫殿,大白是你的玉灵,感知共通,所以也不知宫殿的真正模样才是?”
绯云所言正是凌若困惑之处,只是……
少女长眉紧蹙,盯着绯云质问道,“确如你所说,但更好奇你是如何知晓本姑娘心中所想?”
“啊?”闻言,浮在半空的气雾愣在原地没有动弹,“明明是新主亲自说出口,为何还需‘知晓’?”
听绯云语气应该没有作假,可是她十分确信方才并未出口发声。何况心念是冥岛人与玉灵独门秘技,唯有小雪能……
等等,莫不是因为身处他的梦境才会如此?那么外层梦境残存着小雪的意识,这对凌若而言是件好事。
在进入内层梦境之前,大可通过以往共同的经历去唤醒。
“那我们何必再设法进入内梦,在外梦询问大白身在何处便是了。”
“不,内层才是这场梦的核心,若未攻破,小雪不会真的醒来。”
“真是麻烦。”绯云长叹一口气,“说吧,需要本姑娘怎么做?”
“难得如此上进,好意心领了,但不需要你做什么。”凌若朝红色气雾瞥了一眼,语气中充满敷衍。
听到回复,绯云果不其然的“嘁”了一声。“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若不是看在大白的面子上,本姑娘才不会主动来帮忙。”
并非针对,在关键时机多个帮手自然如虎添翼,但是绯云毕竟不通梦魂术法,在梦境内行动亦受阻碍。对凌若而言,最大的帮助就是她能保护好自己。
她俩已经习惯如此相处,若苦口婆心的劝说,反倒起不到效果。凌若未作解释,撇撇嘴道,那就请这位姑娘行行好,守在原地别动弹。”
说罢,手执软皮鞭朝着最西北面的空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