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陷入尴尬。mengyuanshucheng
教渔先生此举简直是莫名其妙,不知他怎么突然对道兄如此感兴趣。
仔细回想,二人之间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私下不会认识吧?
不,绝无可能,凌若赶紧打消此番无厘头的想法。
道兄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称呼,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道兄不肯告知她真实姓名。
哎……她觉得自己做人有点失败……
其实告知与道兄水禾村的经历也无妨,只是不要这样剑拔弩张嘛。
凌若无奈扶额,“这事得从我来海宁前说起了……”
与道兄初识是在水禾村外的林地,一位天真美丽的落魄少女在林中采药,奈何被一群野兽攻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弱小可怜又无助。是道兄,天降英才解救她于水火。
学着说书先生的模样,凌若讲得眉飞色舞,将三两处细节添油加醋无限放大,顺便美化一下个人形象。
“你们在林地碰到了,然后呢。”他语气冰冷,只想关注重点,不远听她与别人如何相处。
“之后,道兄破掉林中迷阵,我们便立刻出现在村内。再之后,那口井果然有问题,里面竟然有一只水鬼,不过被道兄消灭。”
“鬼?”
“忘了和你说,在林中出事前我就发现村中的水井有古怪,夜晚总有说话声。”
“别人听不到吗?”
“或许能听到,但是……”凌若略微停顿,继续道“那个村子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怎讲?”
凌若将她与道兄出现在水禾村之后灭水鬼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就是这样,我直觉还是很准的,早就觉得那口井问题很大。”
“那和他教你画符有何联系?”
“我也没说是他教的,你非得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我……”
教渔先生欲言又止,好像是这么回事。自从与这丫头相处几日后,发觉自己的行为愈发奇怪,很多事放在过去断然不会这般处理。
可是,偶尔换个感觉和人说话,似乎也不错。
“好啦”看到他一副吃瘪的样子,凌若也不想继续为难,“道兄说井中水鬼死后带着极大怨念,被封印在井底,以活人血肉喂食炼制而成。”
活人血肉?炼制?
教渔先生面色突然凝重起来,曾经有一个不知名的小门派突然在江湖中初露锋芒,之后发展极为迅速,日益壮大。许多醉心于求仙问道的年轻弟子心驰神往,皆要投奔此派。
可是很多人去后便再无音信。
许多投奔之人皆是初出茅庐无足轻重的新人,就算消失也不会被注意。而揭发此事的契机,听闻与素清派有关。
此派在江湖最负盛名,几位长老更是德隆望尊,无论为人抑或道法皆为后辈榜样。而丹阳长老的亲传弟子,奉命下山探查新兴门派,此去便了无音讯。
素清派曾多次派人查探,历经多年终于找到他们修炼邪法罪证。竟是使用活人血肉喂养死灵,炼制成为亦鬼亦怪的魔物。这种魔物嗜杀成性,只听从饲主操控。
初入江湖的后辈自然不知内情,投奔的弟子中若是碰到天赋较高的或能幸免被杀,只是得知内情后也绝无可能再出来。而那些没有天资根骨平凡之人,生生成为魔物饵食。门中前辈诱骗新人在修行时,分出部分血肉用于炼制魂器。于是,这些弟子便心甘情愿贡献血肉,以期待炼成之物能对修炼有所助益,可最终被魔物吸食殆尽。
这段历史,凌若自然不知道,教渔先生也没打算和她说。
活人炼制的手段极其恶毒,被正邪两道所不齿,早已列为禁法。而当年知晓此法的门派自败露后也销声匿迹。听说是被一位神秘高人单枪匹马诛灭。此后,江湖再无邪派消息。
事情太过古早,教渔先生也是从别处听来。而且……
不管是当初的神秘高人,还是传闻被诛灭的邪派,怕是没那么简单结束。
教渔先生眉头紧蹙,纱帘之下面色凝重。看来,比他想象中棘手。前段时间收到“魔怪”消息,与当年邪派炼制魔物极像,他已派走手中一批影翼彻查。若非魔物背后与他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懒得多管闲事。如今,在这么偏远的村落中再现当年怪物……
怕是安闲的日子没几天了。
“喂?你还在听吗?”看到教渔先生沉默不语,像根漆黑色木桩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凌若在他面前招了招手。
“在听。”
“总之,在除去水鬼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和道兄一起在林外净化,这画符的方法便是那时候无意中记下来的。其实,我是凭印象画的,不一定有用……”到底是不懂画符道法,连咒纹的形状也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光顾着聊天,说了这么久都忘记床上还躺着病人。转过身查看,脸色比刚来时回转不少。待他醒后再询问细节吧。
今日来此的目的也算达到,关于如何对祖孙二人开口,她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现下无事,可以准备回去,申时还需去王府一趟。想起昨夜石桥边妇人的对话,很有必要亲自确认一下。
“那”缄默未几,教渔先生再次开口问道“你的道兄,他人在哪?”
嗯?还以为话题都结束了,没想到对方继续发问。
“嗯……大概嫌弃我弱,把我抛弃了。”
真相当然并非如此,不过对她而言,一般无二。
鼻子突然有点痒,阿……阿……想打喷嚏,打不出。
这副模样从背后看去,像是轻声抽泣。
突然,肩上落了一只手,“我不嫌弃。”
凌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慰吓了一跳,她觉得对方或许误会了什么,不过……
“谢谢???”
“嗯。”拍了一下,手规矩的收回去。
这是她认识的教渔先生?
想是在主人卧房谈话良久终归是不合适。
“咳”凌若故意很大声清嗓子来掩盖刚才的惊诧。这个地点,这个气氛有点怪,无论如何,先出去为上,于是凌若建议道,“先走?”
“好。”
听闻老爷近期可能醒转,夫人喜极而泣。
这种气氛,她果然招架不来。
凌若赶忙与夫人告辞,二人离开府院,重新向河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