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凌若意有所指的话语并没有激怒陆府主母,连同族长的面色似乎也没有波澜,似乎早习以为常。zuowenbolan
真是“伉俪情深”,少女在心中吐槽道。
反倒是守备队将领,刚才那位以冰火之箭射击的年轻人在听闻过后,不由低下了头,神色略带羞赧,非常值得细品。
啧,要不是凌若现在落了下风,否则定要继续逗逗他,兴许再说个几句话就能抖出与陆家主母不为人知的关系。
“侄女说话可真是伤人,婶娘如今风华正茂怎么会年纪大了呢?”
从外表看的确是一位丰腴美妇,以常世年纪看约莫未到三十岁,正是最及风韵之时。可是那只是皮相,真实年纪在冥岛虽不算老,也算不得年轻了。
见凌若四下打量,主母又言,“依我看,侄女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为妙。”
话音刚落,光柱由地面、由空中未知方向忽然而来。方才还是一道一道的攻击,眼下竟然三根五根的从各个角落袭来。
得,主母说没有发怒是假的,刚才不过是假装大度的在演戏,没表现在脸上罢了。
几瞬过去,凌若身上又挨了几下。
脸上有多道伤口,此刻已经鲜血殷殷。
身上多个部位也连中光柱袭击,绛紫色的留仙裙也未幸免于难,快变成了参差不齐的碎角裙。
在这期间,抽出的符咒全都在吟唱完毕之前被主母打出了无数个洞,破损严重,上面提前画好的符箓已经被毁了个稀碎,根本不能再使用。
凌若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焦急又迫切。
“倒是不知侄女修习梦魂族术法之余,也没少修炼邪门外道嘛,好的不学偏要学那契府搞符咒阵法。”
“夫人!言过了!”
主母连看都不看,完全没有当回事,“你们怎么这般天真,难不成还以为咱们这位聪明的侄女对契府的事有所不知吗?”
她知道的可不只是这些。
凌若一边闪躲,一边在心中抱怨:若是她的黄符再坚强一点就好了,或者咒文吟唱时间再短一些,若是召唤便能即发,就没有主母啥事儿了。
如今,体力即将耗尽,少女已经不住的喘起粗气。脚下的地面几近没有一处完好,屋顶多处被射穿,随时都会塌陷。
如果跳转到宅院中,空间会更大,但是下面有无数隐匿气息的守备队员,在没有弄清陆家路数之前,就这么跳下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冥岛年轻一辈只有你和伊澜两个丫头,论辈分都是我的侄女。可是一个骄纵一个冷漠,平日想好好说个话都难,还真是让婶娘我感到头痛呢。”
“假惺惺。”
凌若怒视前方,自称婶娘的女人不断变换手势给予她致命一击,玩的正欢,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头痛的感觉。
“从小到大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是不是很好?最具潜力的未来梦魂当家,灵力蕴藏最为深厚,修习术法最快?”
陆家主母每说一句,地面便又多出一道光柱。
凌若已经无地可站,蹑手蹑脚跳在屋脊之上,动作极小生怕房屋轰然倒塌。
此情此景,少女也是不由自我质疑,试问她何时曾如此狼狈?
“主人,这女人不算什么!何况,当初在薇雨轩可比现在惨多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不过此种紧急时刻是不是要考虑为主人提供帮助,而不是分神?”
听到凌若的心念,小雪安生些许。
但是陆家主母却没有停止,自诩占尽优势,此刻正得意的喋喋不休。
“亏得当初众星捧月,看你现在一副落水狗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灵力强大就了不起了吗?不是一样打不过我?”
“小雪,玄冰咒攻她!”
“欸,可是玄冰咒不是被主人改造成防御术法,或许可作抵挡光柱之用,如何攻击?”
凌若眉头一皱,一个侧身脚底滑移,闪避一道攻击。“来不及多做解释,她的光柱出现位置完全无法预料,况且她既能看到冰墙位置,难道还会向这里攻击吗?”
“原来如此喵。”
小雪也知情势危急,没有继续与主人逗闹,而是听从她的吩咐以无形之态吟唱玄冰咒。
不多时,几块白色厚块从少女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陆家主母。
方才得意太久,此刻疏于防备,被其中一块巨冰击中腰部。但闻“咚”的一声,主母倒下。
“你!竟然偷袭?!”
这副姿态好像她就多么正派一般,凌若微微扬起下巴,冷哼一声。
“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是伤势不够重。”
方才落颓势已久,局势也该扭转一番。
“小雪,继续。”
伤势太重必须有所恢复,现在正是时候。趁主母倒地之机,少女抽出万生符立即吟唱。
随即,脸上的血迹消失,伤痕逐渐愈合。
陆府主母见势头不对,立刻起身反击。一道光束袭来,再次射穿黄符。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在凌若的掌控范围,她本就没有指望能以短暂的间隙彻底恢复。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迟钝至此,又怎会在她身上留下诸多伤痕。
见凌若伤势渐好,体力似乎也恢复不少,主母气急败坏。
好不容易将对方打的几近无力反击,竟然轻易又回到不久前的状态?若是再让凌若往复几次,她此战必败。
“楼下那帮人都是吃闲饭的吗,看着做什么,打啊!”
听闻主母下令,守备军不敢怠慢。皆是各出奇招,向屋顶发起攻击。
今日一战,凌若或许没有体会何为“人在高处不胜寒”,至少深刻理解到“人在高处成靶子”。
以及,由衷为陆家正厅的屋顶惋惜。
小雪也忍不住感慨,“主人,若是能成功撑过攻击,以后就再没什么能打得到你了喵。”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立刻改口道,“呸呸呸,主人一定能撑过!”
凌若没空理它,但是猫儿说的不错,这一战光是闪躲,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
“我闪躲,你攻击,别分心。”
与主人神魂相连后,小雪比之过去更强大,因为可以直接将凌若的灵力据为己用。
也就是说,它现在发出玄冰咒的威力与凌若本人施展的效果不相上下。
只是,陆家主母话虽然多了些,却不是傻子。有了刚才那一波冰墙攻击,已心生警惕。
之后丢去的冰墙全被她完美闪避。
如今,二人境况相当,可谓彼此彼此。皆要一边防守,一边伺机进攻。
可是打了这么多个回合下来,陆家主母仍旧没有察觉面临的凌若,根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有一只猫。
当然,她也有众多手下,可是从战斗力上,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此外,她也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点。面对的是一个稍有间隙便能回复的人,除非一击必杀,否则长时间拉锯,她根本耗不动。
“主人,这个女人的攻击好单调,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呢。”
小雪说的不错,虽然难以躲闪,但也都只是在光柱数量和方向上让人分身乏术。攻击路数已经非常固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新的手段。
“应该是依靠出招速度和强度。”
少女借机看向夫人的手,每次召唤光柱攻击时,必会做出手势,相当于她的吟唱。
也就是说想办法干扰,使她无法专心继续即可。
还有便是限制灵能,只要没有来源,光柱便无法出现。
但是以上两种方法都是常规的破解方式,陆家主母应该早有准备。
如此,便只好选择第三条路。
“小雪,玄冰咒我想到了另一种玩法。”
每次听到诸如此类的内容,都觉得不妙。
听完主人的建议,小雪不觉感慨,“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道理我知道!”
说着,那些原本攻击的冰墙瞬间转变了方向,正面冰墙大有竖起之意,也不再一味向主母攻击,而是以凌若为中心,犹如一朵绽放的冰花,不仅挡住光柱,更重的将射出的光柱原程返回。
“嘶—啊!”
几声痛吟,凌若知晓那几道光柱定然是打回在主母身上。
所谓自食恶果大体就是如此。
“婶娘赏的那几下光柱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可是这种美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人独享呢?”
被光柱射穿身体的感觉必然不会好受,而且还是源于自己施展的术法。
但见鲜血染红那身鲜亮的萱草色华裙,美人颓然倒下。
陆家主母闷哼几声,随即口吐鲜血。嘴角已是几丝鲜红,立即以手按住肩胛。
看到女主人倒下,下面的人全都慌了。
年轻将领停下手中的动作,赶紧转身朝身后的卫兵吩咐道,“快,人呢,赶紧上去为主母治疗!”
这几下打的当真痛彻心扉,连在一旁站着的凌若都不禁皱起眉头,想为她喊疼。
“哼,死丫头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赢了,陆家尚有底牌未露。”
说着,嘴一横,面露阴狠的朝凌若看去。
“好啊,我等着。”
说话的间隙,凌若的体力已经恢复近九成,身上的上也尽数被万生符治愈。
见状,陆家主母恨不得气的要跳起来,可惜伤势太重,根本无力再战。
也是,凌若本就五感敏锐,闪躲七成光柱袭击。而其它的攻击也没有伤及要害,多是皮肉伤。
主母这边则不然,态势转变迅疾,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可能躲闪。
召出的光柱几近全部打回她的身上,加之当时施展术法时不留余力,现在能活着可谓奇迹。
小雪偷偷感慨,“没想到玄冰咒还可以如此施展!”
凌若轻笑,在它尚未苏醒时,曾经以玄冰咒的冰墙照镜子来着。
压制住陆家主母的确算得上是此战大捷,以凌若的理解在这陆府之中最强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此人了,否则方才也不会那般跋扈。
剩下的守备队不过是虾兵虾将,不足为惧。
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知为何在她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加之,方才主母提及的“底牌”。
少女陷入沉思。
凌若瞥了一眼院中,感知不到人的气息,只有几个守备军留在下面做无谓的挣扎,还有几位守在主母身旁。
此番探查也算有所收获,湮离族是此次阴谋的帮凶,而且无意得知陆家与契家合作已久。
心中已经知晓下一步行动的方向,她必然不会追在别人后面擦屁股,而是打算反其道而行。
场面一片混乱,那就交由他们自己处理。
之前担心她的举止毁祸及梦魂族,可如今既然凌若的身份已经暴露,也不用再做遮掩,反倒可以任性而为。
陆家族长孤零零的站在院中唉声叹气,主母则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凌若站在房檐顶部环视整个陆府,不由喃喃自语道,“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主人,你在说什么呀?”小雪不明所以,“人不都在这了吗?”
人?原来是缺少的是人,而且还是一位看似无足轻重,却对局势有至关影响的“隐形人”契桃之母。
如果这个时候去通风报信,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此时,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后背传来,似是被什么尖利之物刺中。不,应该说身体仿佛被穿了一个洞。
一切都来不及反应,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痛,不只是痛。
原本站立着的紫裙少女也忽然俯下身去。
凌若用手朝被刺伤的地方摸了摸,并没有流淌鲜血,可是的确有破口,而且在伤口附近仿佛有一坨粘稠的东西,将周身血脉封住。
“主人,忽然感到好无力…”
闻声,少女眉头紧皱。
不仅是小雪,她现在也全身无力,连抽出一张黄符的力气也没有。
师父传给她的愈合心诀或可用到,但是当凌若念起咒文时,并没有任何反应。
心诀,失效了?
不,这绝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凌若明显感到小雪在从自己的身体抽离,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小雪,撕扯她的神魂。
“哈哈哈…哈!”不远处传来陆家主母得逞的笑声。
“主母,请您此刻静心调息,不要……”
“闭嘴!”陆家主母怒斥身旁将领,一手擦净嘴角鲜血。
“凌大侄女,你以为赢了吗?果然是年轻人,脑子不大好使。呵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