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戛然而止。xiaodiaodayacom
“原来客官来这不是为了喝酒。”
伙计的声音有些冷,停顿了一下,随即又陪笑道,“看来,是我家的酒不够吸引人。”
这大喘气……凌若掐起眉心。
头开始发晕,看到的东西都有重影,眼前的伙计一会两个一会三个。凌若甩甩头,强制让自己清醒。暗自在袖中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嘶!”
用劲儿猛了些,神智也回来了些。
她还有有事没有做完,现在不能醉。
“当真没见过我?”少年指着自己,满口酒气。
伙计迟疑的摇摇头,“没……有。”
那也太怪了,能制造出根本不存在的人,又可以轻易抹除某段记忆,对方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凌若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已经与地脉异动不再有关系,而是单纯的针对她。
为了试探伙计的记忆,除了乔装打扮成当日的模样外,其实还留了一招。眼下,恐怕是没有必要了。
“小雪,今夜不用化形了。”
猫儿如释重负,毕竟主人的第二次要求实现起来很难,即使可以它也怕得罪真人。
现在这个结果,正好。
然而还不待它回应,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门口吸引而去,包括凌若。
红衣如枫,乌发如瀑。
光是在那里站着,便自成风景。
伙计刚要转身去迎,就被凌若拽住衣角。藏在厚重覆盖下的樱桃唇一撇,满脸的不情愿。“我还没问完你话呢,就跑?”
“客官哪里的话!有贵客来,不能怠慢了人家!”伙计说的没问题,这是他该做的事。
但是凌若借着酒劲开始耍无赖,拽着他的衣角不放,“这人谁啊,看起来不像楼门人,却是很受欢迎的样子?”
说这话时,早已偷偷向那边喵了好几眼。心想都和小雪交代不用多此一举,为何还要坚持,心念没有传过去吗?
伙计点点头,竟然有些羞涩,脸开始泛红,不好意思道,“不是本地人,却是常客。”
“这可真是稀罕。”
“稀罕稀罕。相当稀罕。”
凌若和伙计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但是她懒得辩解。“没有人因为他是外地人而疑心?”然后指了指自己,“我以为你们会把外地人当宝呢!”
酒劲上头,少年说话也愈加没个把门。
“传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听听就罢了。终归是要生活的,总不能活在臆想里吧。”
凌若眯着眼观察伙计,一抹怅然藏在眸底,没有初见时的粗犷和豪气,“说的煞有介事的。”
难怪初到楼门县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者说是与想象中的感觉相差太多。说到底,怪她将此地想的过分可怕了。
“哈哈哈,仍旧有很多人为了逃离楼门县在努力。”
在说这话时,伙计的余光扫了一下身后的某一桌。只是凌若已经有些醉了,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闲聊还在继续,伙计的衣袖就这么被少年拽着,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有几桌喝完的老爷们叫嚣着赶紧上酒,为了两边不得罪,从里屋又走出另一位中年男子帮忙递酒。
临出来时,不忘朝着伙计这边瞅了一眼。看到桌上半趴着个人,心想他家伙计这是又要“献身”陪醉汉了。
于是和那边打了个眼神的照面,便往门口走去。
“哟呵,老板亲自来抱酒,少见啊!”
“好久没见,哥俩喝几杯?”
不远处那几桌已经聊了起来,所幸凌若是半醉的,否则若是给她听到,估计整个人能仓皇的叫出声来。
“喂!同样是外地人,为什么他就受欢迎,一来……嗝!有那么多人惊呼。我来,为啥就没人搭理!”
话音刚落,便听到小雪心念的声音:“主人,你喝多了,建议尽快撤离。”
“你别说话,没问你。”
“啊?”正欲张口的伙计被凌若这句话说蒙了,他到底是该接话,还是该闭嘴?
凌若又拽拽衣角,双眼朦胧的瞟向伙计道,“你,嗝……对,就是你,卖酒小兄弟来回答。”
“啊?哦哦!客官有所不知,这楼门啊,除了环境恶劣不宜人居之外,还有个大问题!”
“啥?”
“这没女人啊!”伙计忽然压低声音,“你看我这店里来的都是大老爷们,年纪一大把了,好几个还打光棍呢!照这样下去,楼门迟早要完。”
他说的没错,这个问题早在去魔域之前在楼门县内四处探查时就发现了。
没有女人,也就不会有孩童。人只会慢慢老去,直至死亡。当最后一波年轻人也变老时,这里会彻底沦为死城。
“哈哈哈哈哈!”闻言,凌若开怀大笑!“你们怎么和我当时一样!”
伙计不知眼前这位酒客究竟何意,难不成是说他也有意“求偶”?
实则不然,醉酒少年是在笑这帮人与她当日一样,将玉郎认作女人。
“玉郎君……嘻嘻嘻,嗝!花容月貌,众星捧月也不足为奇~”说着,还色眯眯的朝着红衣“女子”抛了个媚眼。
而重点是,对方竟然回应了,对着凌若淡淡一笑。
酒肆在座众位,但凡看到的,无一不是满脸震惊。
“玉郎……君?原来这位美人叫做这个名字吗?”伙计若有所思,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小雪,方才与你说今晚乔装取消,怎么如此执拗?”
明明已经醉酒,还不忘一直往嘴里灌松木酿。
苦、涩、味道诡异,但是现在都不是事儿。因为她醉的已经尝不出味道,就是忍不住喝。总觉得不喝点什么,心里空空的。
“松……松什么来着,就你说那个招待新人的……额嗝!酒,再来一壶!”
喝就喝,说就说,嗓门偏偏特别大。
这一嗓子嚎下去,听到人又全都震惊的看向她。
“最近还真是稀了奇了!接连来外地人,还碰上这么能喝的,连松木酿都能喝下去。”
“哈哈哈哈老兄这你就不懂了,没准人家就好这一口!”
“也是。”
三言两语后,酒客们纷纷回神,继续各聊各的。
人形肉粽伏在桌上盯着酒杯发呆,全然没有听见小雪方才否定的回答。
待着,待着,忽然侧脸看向伙计。忽然之间,双目含泪,少年开始啜泣,“哇呜呜呜呜,我可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