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解散后,唐灵去小卖店买了瓶酸奶又买了几袋辣条充零食,以备不时之需。刚出小卖店,跟位老熟人撞个正着。
吴如仙:“大清早的就吃辣条。”
唐灵果断撕开一袋,第一根就递到她嘴前。
吴如仙笑了笑,张嘴咬住,吧唧吧唧地嚼。
“哎,你们今儿什么情况啊。”
“没啥。”
“哦…那个,康宁回来了,这周六估计能在琴行看见他。”
康宁就是唐灵小时候特喜欢的大哥哥。他比唐灵大四岁。唐灵上初二,他考上首都的音乐艺术学院,暑假和寒假都待着琴行做兼职。
跟在琴行学吉他的唐灵一年里总有几段时间能碰上。
唐灵戳开了酸奶,不置一词。
幼时的喜欢更多是崇拜和好奇。她也不例外,人长大了,她就自然把这段关系转化成了朋友,老铁,或者说,兄妹。
吴如仙看她是一脸的“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真好奇,你会喜欢上哪种人?感觉都没哪个男生能让你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唐灵:“有,我看咱小区门口买炸鸡柳的大爷就挺心动的,不仅心动,还口水直流。”
吴如仙:“……”
唐灵回到教室,第一节课的铃还没响,她坐在位子上,手机也被收了,只得从包里掏了本漫画来看。
纯情漫画看着看着,看到里头有一段,男主角把衣服脱下来给女主遮裙子,她忽然记起大佬的衣服还没还给他。
唐灵于是从书包深处像拔萝卜一样把那件衣服拔了出来,单手抖了几下,放在大佬空荡荡的课桌上。
后头两个正在闲聊的女生看着那件皱皱巴巴的衣服都惊呆了。
这不是刺铭昨晚穿身上那件衣服吗?
怎么从唐灵包里出来了?
还他喵的皱成这样…
像块抹布?
那时候上学都流行借衣服,女生晚上冷了,没有外套,男生就把校服借出去。一来二去,就有了情愫的苗头。
难不成,大佬把衣服借唐灵了?
难不成,大佬对她有点意思?
怀揣着疑惑,两个女生又仔细盯了会儿那件穿在刺铭身上痞帅又酷的黑短袖衬衫,和此刻在桌子上皱皱巴巴的一团。
这要搁平常女生,校草级别的大帅哥借衣服,不得洗一下再喷点香水,搞点娇羞文学,当面还衣,再说两句:谢谢啊,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寝室阳光不太好,可能有点闷味。
对方闻上一闻再回以:不会啊,挺香的。是你香皂的味道吗?
答:哎呀,讨厌,是洗衣粉的味道啦。
诸如此类黏黏糊糊的对话。
然而。
两个女生把视点左移到唐灵专注看漫画的后脑勺。
……
算了吧。
这衣服是昨晚他俩从办公室出来,打了场架后刺哥不小心落下的可能性还更大些。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了。
第一节课是生物,讲课的老师是个说话带点方言味道的地中海老头。
唐灵的座位又在靠窗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课程无聊,讲话催眠,地理位置优越,唐灵看了会儿漫画,就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她有点嗜睡症,一旦前一天睡眠不足,第二天就会一直不受控制的犯困,有时候甚至坐在公交车上也能睡着。
一方面这种病很耽误事儿,该清醒的时候犯迷糊,另一方面,也很危险。
因而,唐灵这一趴,再醒过来,就是第二节课下课了。
醒来后,课间十分钟,走廊教室里都闹闹哄哄。
身边的座位依然还是空的。
大佬逃课了?
开学第二天就逃?
刚刚升旗的时候分明还看见他了的…咋回事,临时翻墙出去的?这么拽?
唐灵在心里嘀咕,秉着他人生活与我无关的想法,想了一会就转移开了注意力。
拿起小镜子,仔细检查脸上有没有不妥处,发型欧不欧克,昨晚失眠黑眼圈重不重。看得比上课看课本还专注。
“二三节课连堂,班主任要摸底考试,考语文,把桌子都拖开,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收到教室后面,或者搬到教室外面,快一点啊,上课前要弄好。”
语文课代表从教室前面急匆匆走进来,叉着腰,站在讲台上大声交代众同学。
“…我去,怎么第一天上课就要考试啊,我东西都忘光了。”
“考啥啊?上学期学的?”
“肯定上学期学的啊。”
“上学期学了啥来着?”
“那个什么,自挂东南枝…”
“那是孔雀东南飞…”
一阵拖桌子,撞板凳的声音,临近上课前几分钟,大部分同学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刺哥咋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那两人不也一直没回…”
就在众人疑惑时。
教室前门走进来两个人,一胖一黑,脸上都挂了彩。
教室里谁也没有讲话,呆呆地盯着他俩站定在讲台上,脸涨红,要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窘迫模样。
“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是,发生了啥啊?这是?被恐怖袭击了,站讲台上干嘛?”
“你不知道,今天开学典礼还没完,他俩就被刺铭叫去打篮球,结果被篮球打得鼻血横流,看得我要笑死…”
唐灵撑着下巴也瞅着他们,打了个绵长深邃的哈欠。
别说,刺头同学还挺有创意的。
这样被老师抓了,也可以说,体育竞技嘛,难免磕磕碰碰。
不过,到底是有啥仇,整成这副猪头脸,好好笑哦。
猪头脸熊运在犹豫许久后,像定了决心,眼睛一闭,一张肉脸臃肿发皱,黏糊羞耻地忏悔:“…我是猥琐男…”
张扬点听他都松嘴了,也跟着说:“我是猥琐男…”
“我是猥琐男…”
“我是猥琐男…”
这句话就这样在安静的教室里被无限复读。
众人:???
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坦诚。还把事实都说出来了?
大家毕竟都是同班一年的老同学了,每个人什么尿性也算摸了个大概。
这两个人,真就如他们现在说的,就三个字,猥琐男。
不过心照不宣和当面摊牌还是有区别的。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被当事人突然放到台面上大张旗鼓地说,只会让听到的人感受到后背起鸡皮疙瘩的诡异感。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猥琐男…”
“是不是刺铭让他俩说的?”
“他们什么时候惹的大佬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是猥琐男…”
就在他们复读了n遍,算着时间,准备唯唯诺诺下讲台时,后门响起一个声音,松散冷厉:“别停啊,继续说,说到老师来为止。”
“…”
两人当即就像见了鬼一般,登时脖子一杵,面部肌肉僵硬,瞳孔缩小。大嘴巴子一张一合,又进入了鬼畜忏悔阶段。
“我是猥琐男…”
“我是猥琐男…”
刺铭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悠悠走到自己位子前。
低眼看了看那件被弄得皱皱巴巴的衣服,也没生气,随意拿起来,抖开,稳稳当当穿在了身上。
然后啪叽一下,趴在了桌上,两眼一闭。
上面的人还在听从刺铭的命令无限自我谴责中。
他已事不关己地进入了预备睡眠状态,好似这一切都和他没关。
唐灵:“……”
合着这是您点的催眠曲吧,歌名就叫《我是猥琐男》
吴旗揪了张湿巾,在搽那篮球上的血迹,鼻涕,眼泪。
旁边的人问了一嘴:“这是什么操作啊?”
吴旗:“冲冠一怒为…美腿吧。”
“哈?”
“你长的太丑了,不会懂他们美女帅哥的世界是怎么玩的。”
“……”
一直到徐老太婆抵达教室,两个复读快成鬼畜视频的猥琐男才埋着头,藏着脸,下了讲台,坐回位置。
发试卷,传试卷,写名字,答题,教室重新回归了平静。
唐灵的成绩一直不咋地,不过和理综数学这几块重灾区相比,语文就还算过得去,正常情况下,卷子写完,一百五十分,也能有一百左右。
她早先睡了一节课。此时班主任就坐在讲台守着,现在的情况就是干别的也不太行,睡觉她又睡饱了。
索性,她抽了只笔捏在手里,认真做起了试卷。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做阅读,翻卷子的声音间续而响。
唐灵速度还算快,写完作文时抬眼一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
她放了笔,撑着脑袋开始发起呆。
目光游移着,从小黑板的“心似平原放马,易放难收”滑到大黑板的“明天上午,5—10班中午到一楼大厅领校服的通知。”
无聊啊。
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班主任可能是有三急,交代了班长临时坐阵,就出了教室。
唐灵抖着腿,悄咪咪拿了漫画出来看。
余光里,右边桌子。
睡了将近两节课的大佬终于苏醒了过来,支着脑袋回了会子神。
剩余时间无多,班长提醒了一句:“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作文没写完的要快点了。记得作文题目一定要写。”
被提醒的唐灵下意识瞄了眼自己的题目。嗯写了。
眸光黏在卷面一点五秒,忽地,白黑色交间的画面被抽空,变成空荡荡的木色桌子。
唐灵再一转头,卷子已被刺铭大喇喇地抽走,捏在手里,懒懒散散,垂着眼睛看。
看的还正是她写的作文。
这个人吧。平常说些有的没的,都是极日常化,口语化,碎片化的东西。
一旦变成文字,再给熟人去看。
有点假,净扯淡,好尴尬,矫揉造作,矫情生硬…任何让人难堪的词用在此处状况下,都不为过。
尤其这张卷子定的作文题目还叫——青春,是最美丽的花朵。
唐灵看见他露出的坏笑,脑袋一热,探身就要抢他手里的卷子。
刺铭顺其自然截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的粗粝烫意与她手腕细软的凉瞬间贴合无缝。
如此自然的身体碰触,是唐灵完全没有料到的,她愣住了,看着他。
刺铭冷黑的眼睛也与她相看,时间仿若被无尽拉丝的糖,悠远而没有尽头。
上学时,异性朋友间争执打闹也是常事,但真正闹起来,双方都会尽量避免直接的身体碰触,而选择用书本,过长的校服袖子,躲闪,后仰,之类的方式来委婉又避讳地进行。
而不是像现在。
班长狠狠拍了几下桌子:“不要交头接耳,考试会开监控的。”
唐灵趁他走神,一把抢回卷子,挣开他的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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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