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永生酒后我四处追人还债 第6章 新的一天

夜色深沉，“再来一碗”拉面店二楼。

昏暗的小房间内，福悠躺在地铺中，双手交叠背在脑后，漠然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您果然很有经验。】

寂静之中，无机质的机械音响在耳边。

“这不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她扯了扯嘴角。

“拉面店门口张贴着的，除了菜单海报，还有一张手写的招工告示。”

“既然我在这个世界的首要任务依旧是存活。那么解决温饱问题与合理赚钱自然是下一步要做的了。”

“在日本能做的兼职虽多，但我既没有合理身份也没有渠道作假，所以打工并不能去需要出示身份证明联系方式的连锁型店铺。”

“善良的中年老板娘独自经营的美味小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只是为您综合扫描周边环境后提出了最适合您的建议。】小苹果谦虚道。

【主要还是靠您的发挥与表现。】

【不过，在您刚才向店主描述个人经历时，我还以为您会顺势开口询问能否留下来打工。】

“呵，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关于我是如何在人类社会中，”福悠轻轻眨了下眼：“成功隐藏永生者身份一百多年。”

【洗耳恭听。】

“那就是宁可把自己当成傻子，也绝不要把任何人当成傻子。”

*

“我一个人经营这家店这么些年，如今上了年纪，感觉体力大不如以前。”芳贺晴子看着福悠脸上的惊讶，眉眼处弯起的细纹在灯光下更显温柔。

“最近又经常接到客人电话问能否送外卖，所以这段时间也打算招个员工。”

“今晚你能走进我的店里，相信也是上天的安排。”

“这两碗面就算是我请你的，只是我这靠熟客帮衬的小本生意，工资可能开不了多高，不过员工餐可以管饱。”

“这……真的可以吗？！”年轻人的脸上又惊又喜。

“只是我这里基本要从早忙碌到晚上，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一天的营业时间共七小时。”

“按照一小时八百円的时薪，阿姨给你算六千円一天，每周一结，先试着做两周怎么样？”

福悠眼中溢满了感激，直起身慌忙摆手：“这也太多了。您好心聘用我，还让我蹭吃，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我自己还担心刚上手会笨手笨脚给您添麻烦，工资……您就看着给，一天算个三四千也是够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哪有主动要求降工资的？”

芳贺晴子惊讶地回望，像是终于明白这傻孩子为什么这么容易被坑，也像是放下了最后的一点顾虑，笑得更加亲切了。

“我就住在这里的二楼，上面刚好还有一个空房间和闲置的被铺，小福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今晚开始就在我这落脚吧。”

年轻人像是不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惊喜之余又有些犹疑不安：“可这真的不会给您添麻烦么？”

“你能留下来帮我，又怎么会是添麻烦呢？”

芳贺晴子的语气倒是越发坚定了起来。

“在网咖哪里能睡好呢？饮食店打工可都是体力活。这样吧，你先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点洗漱贴身用品。正好也到了关店的时间了，我这就把店里收拾一下，上去给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真是太感谢您了，芳贺姐。”年轻人局促地站了起来：“我也帮您一起收拾吧。”

一声姐喊得女人眉开眼笑：“哎呀厨房你就先别进了，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慢慢教你。快去便利店吧。”

外头风雪已停，小雪薄薄地在地面上盖了一层。

福悠终于走进了旁边那家便利店，不出所料并没有在货架上找到任何营养液。挑选好必需品和一瓶料理酒结账后，便揣着古早的纸币和一堆硬币回到小店之中。

“这瓶料理酒我看和您厨房用的是一个牌子……”福悠小心翼翼地说：“只是一点感谢您的心意，还请笑纳。”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便利店里卖的还贵上一些呢。”芳贺晴子接过料酒，嘴上虽在数落着，眼底的笑意却一直没停。

二楼的小房间虽不大，但打扫得很是干净。

芳贺从衣柜中抱出了被褥，又为她收拾出一些没怎么穿过干净衣服。

“浴室就在门外左手边，有什么缺的就跟我说。”

“快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

*

【原来如此。】

小苹果似有所悟。

【示人以弱，做一个容易吃亏的笨蛋，反而可以让人更信任关照你么。】

“……”我总觉得你在内涵我。

虽然……是有些太过顺利了点。

这个世界的人均善意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难道因为是子供向作品世界所以都比较单纯？

福悠打了个哈欠，面朝窗口翻了个身。

“其实吧，大体的人物经历与性格扮演，不宜与自己有太大差距，不然会很割裂。”

“你看我被偷家当的经历不就很还原了，而且……我本人，也很不喜欢欠人东西。”

她真的非常讨厌欠债的感觉，无论是金钱还是不好还的人情债。

正如记忆中那个白发苍苍的朋友临终前紧抓住她的手，似悲悯又似诅咒地说出的那句话——“只要你一直记得我，我便与你一同永生。”

同理，债务如果不能及时还清，对她而言不亚于背负上更多包袱活下去。只要一债两清，她便觉得连呼吸都能自在几分。

清凉的月光自上方悄然洒入房内，小小的窗口成为了房间唯一的光源。

疲乏感如潮水般漫上，拖着四肢不断向下坠去。

福悠的眼皮开始逐渐沉重，精神却不知不觉绷紧起来。

能……睡着吗？

混沌之中，似曾相识的画面此起彼伏。

凉白的月光带着屋里的影子逐渐挪移，黑暗中隐约浮现出暴风雨中翻滚的黑色大浪，破旧小桌上摆开的六只杯子，荒无人烟的山峰之巅，摩肩擦踵虔诚下拜的大片教众，刺眼光灯下凑近的注射针头，机房里闪烁的蓝绿色荧光……

眼皮好沉，她越是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一切，就越觉得混乱模糊。

“你必须把自己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耳边又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

“尽可能多观察模仿周围人的神情与反应，不要做出任何与外表不相符的行为。”

这个声音……

“不要在任何地方长留，不要与任何人深交，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受伤，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有任何松懈。”

是塞弗老师啊……

突然，浓稠窒息的黑暗紧紧缠住了她。

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再不见一丝光芒，被困在狭小空间内的手脚无法伸展，空气越发稀薄，绝望与嘶喊尽数被黑暗吞噬，除了能给自己制造点新鲜的疼痛，这副躯壳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死去。

“咳咳——嘶……”

福悠猛然吸气咳醒，发现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扣着自己的脖子。

手下柔软敏感的皮肤传来了刺痛感，陌生的房间环境让她终于反应过来，一点点松开了指尖的力道。

【早上好，福悠。旅行者2154号目前已行进至木星引力场临界点，按计划获得动能并向航线方向绕行木星并开始加速。】

“早……咳咳，加速多少？”

【目前是约23公里每秒。】

窗外，靛蓝色的天际已浮起金边，第一缕阳光势如破竹地破开天空，倾泻进流浪者凝望的肉眼之中。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很好……我睡了多久？”

【现在的当地时间是10月31日早上6点21分，您已成功自然入睡4小时42分，可喜可贺。】

确实，这是自她患有睡眠障碍以来好多年都没法实现的自然入睡。

看来只要人体足够疲乏，不管是喝水吃饭还是睡觉都成了顺其自然的事。

就是好像做了几个不太好的梦……

福悠打着哈欠推开了窗，冰凉的冷空气从有点不合身的衣服领口处灌入，激得她一个哆嗦，突然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说现在还是十月？”

她向窗下望去，阳光所及之处，昨日的冰雪世界已逐渐消融殆尽，显露出道路本来的颜色。

“十月份的东京，也会下那么大雪吗？”

她的神情逐渐严肃。

即使是十月，东京也还没到冬天吧。

虽然她在地球的最后那些年里极端气候更为频繁，11月开始降雪都不再是什么大新闻。

可这不是上上世纪的作品世界么？

难道那时候的创作者就已经如此有先见之明，还是说这个世界至今也在受主世界影响？

【经分析收录作品内容得出，主线剧情开启后的约一年内，穿插出现了十次以上情人节案件与两百次以上的风雪天气。】

【因此，出现异常天气也是这个世界的正常现象。】

福悠的眼皮跳了跳：“……我怎么记得这个世界的核心是逻辑与推理。”

这真的符合自然世界的逻辑么？

这个世界它真的科学吗？

【虽然距离剧情开启还有七年，异常天气或许还不会太频繁，但还是需要提醒您，不要在他人面前表现出对异常天气与频繁节日的质疑或异样。】

“当然。”

*

芳贺晴子匆匆下楼时，发现店里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桌椅光洁锃亮，边角的灰尘与油渍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换下工作服的年轻人身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和黑色长裤，抓着手里的抹布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早上好，芳贺姐。”

“我就说你怎么一大早不在房间里，不再多睡会么。”

芳贺嘴里责备着，眼里却带着笑意快步走进厨房，打开了料理台下方的柜子开始向外拿厨具。

“厨房东西杂不容易上手，你这些天呢先负责送送外卖熟悉下环境，附近的地图就在吧台上。”

“如果没有外卖，你就在店里帮忙招呼客人，把碗池里的碗洗干净就成。”

“好的。”

“早餐马上就能做好。有什么不吃的么？”

“谢谢您，什么都吃。”

福悠把抹布拧好后，坐到吧台前仔细地从米花市地图翻到东京都地图。

“小苹……”

【已记录完毕，随时可以开启导航。】

不愧是高级人工智能，真的很适合送外卖。

带着奶香的松软炒蛋与煎出焦香脆边的培根新鲜出锅，热气腾腾的味噌汤唤醒了新的一天。

上午11点整，芳贺晴子拉起门帘，把门口上挂着的牌子翻至“营业中”。

11点15分，收银台旁的固定电话接到了第一个外卖订单。

芳贺晴子手脚麻利地端出一大一小两碗拉面。

“送到杯户町3丁目1番地平野家的大份味噌拉面和小份猪骨拉面，知道路怎么走么？”

“没问题的。”

福悠用保鲜膜将拉面碗小心地包裹严实，固定至白色铝制餐箱的中层后，便跨上了芳贺晴子推出的自行车。

“我出发了——”

“路上小心——”

吃饭前的福：冷漠，无欲无求，摆。

吃饱饭的福：社交被动觉醒，管饭就行，工资好说。

找工作时请不要向楼上这位朋友学习，工资很重要。

所以说嘛，人还是要吃饱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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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灵感也来自于老文科生的白日天文梦w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