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神灵 第十八章 显灵

郭山跌跌撞撞地回到屋，手里的酒壶，衣服，鞋子，随便乱扔，整间屋子里臭熏熏的，有着各种野兽的皮毛做成的毯子，一样看去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床。

或许压根就没有床，郭山没走几步路就摔到在地，抱着一张狼毛毯子，打着鼾沉沉地睡去。

“郭山！！！”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让醉得不省人事的郭山醒了过来。

朦朦胧胧的眼睛，见到一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身影，他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那种神圣的威严，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

他下意识的正襟危坐起来，呆呆地做出聆听的姿态。

“在神庙前许愿的可是你？”

恢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又像是从天穹之上传来，布满一界，凭借残留的记忆，他隐约记得他是在什么地方跪拜来着，回道，“是，是我。”

“要隔壁邻居张乘的娘子的肚兜，可是你许下的愿望？”

“没错没错，是我是我。”

有没有在神庙前许过愿望他记得还真不怎么清楚，可一听这个愿望，肯定就是他许，那小娘皮的肚兜......

脑海中闪过很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想着想着郭山痴痴地流下口水，又连忙用衣袖擦了擦，笑嘿嘿地摊开双手，似乎在等着天降肚兜——

下一刻，他的脸部突然凹陷、扭曲，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哈？？？

这一瞬间，郭山彻底是蒙了，不只是要实现他的愿望吗......？

“这么伤风败俗的愿望你也敢许！！！”

难得本神要实现你这低微凡人的愿望，用之不尽的财富，后宫佳丽三千，无上的权力，什么愿望不能许，居然许愿要肚兜？

还是要女子用过的？

好像没用过的，也没什么用！

阿不，重点不在这里，你怎么能够这么没有出息，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不给他降点天罚，不给他降点天罚都打不醒他。

自己堂堂神灵还特地过来点醒他，我为什么这么伟大，为什么这么无私，或许是因为我是神灵吧！

打爽了之后，呸，怀着爱和正义的提醒之后，陈敌扬扬手治好郭山的伤。

居然敢叫神灵去偷肚兜，区区凡人胆子还真是够肥啊！

那宛若狂风般呼啸，暴雨般密集的拳头终于是停止。

郭山脸着地，撕裂般疼痛传遍全身，惨痛地哀嚎，在拳头何时停止了他都不知道，他的身体早已麻木只能不断地感觉到万虫啃食，万仞穿刺的痛苦不断袭来，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想着自己怎么还没死。

忽而一团温暖的光包裹着，眨眼间一切伤口、疼痛尽皆消失不见，脑子这才有些富裕，他心里更是满满的委屈，这......愿望不实现就不实现嘛，也没必要顺着愿望来打人吧！

“鉴于你是初犯，也是无心之失，本神就暂且饶过你，明日拂晓倘若不在神庙前磕上三百个响头赎罪，次日便是你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之时。”

“啊——”

郭山惊醒，浑身大汗淋漓，好像要确认什么似的，摸摸这里摸摸哪里又挥臂动了动，没有伤口没有鲜血，仅仅只是剧烈运动之后的肌肉酸痛而已。

昨日他可是遇上了一头大猎物狠狠搏斗了一场，有点肌肉酸痛很正常，只是昨晚做的梦......

往窗外看去，鸡鸣破开了黑夜，天边泛起鱼肚白，拂晓来临。

忆起昨夜的梦，郭山不禁又打了个冷颤，跟以往不同那个梦他记得特别清楚，那种撕裂身体的痛，以及想死又死不了的那种感觉，他又如何能忘记。

幸好只是一场梦？

想着想着，他又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算了算了，今日还是不要去打猎了，还是休息一天吧！

话虽如此，郭山却不敢再睡，打算眯会眼休息后，再去偷看一下隔壁那小娘子压压惊。

“啊.....”

他往后一倒却是落了空，狠狠地往后撞了一下，脑后硬邦邦而且还湿湿，地毡好像不是这种触觉的吧？

郭山往后一看，那表情跟撞了鬼似的......不，是神。

地上有着一个人形的坑洞，在边缘处还有斑斑血迹，有些甚至还没干，他又往窗外看了看，拂晓将过......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咻的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往外飞奔而去。

拂晓，不少勤奋的居民已经是早早起来了，可不管是开店的，还是扛着农具的，都在这里围起来，一个个啧啧称奇。

在这东侧的京城郊外，因与古老山脉毗邻，山脉上凶狠的野兽众多，不时还会有野兽袭击人类的事件，有时连衙门捕快都收拾不了。

猎户在这边的地位不低，郭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再加他跟衙门的关系不错，平日俨然是一个小霸王一样的人物。

郭山虽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但平日行事霸道，也是让人避之不及。

这么一个人物，今日却在这里连连磕头，也着实算是一桩奇事了。

砰砰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郭山却还是旁若无人似的磕着响头。

在三百响头的次日，郭山并没有就此了事，又是献上贡品，又是设立神像，又是修缮神庙的.....郭山连他的毕生积蓄都拿了出来。

就这样过去了一段时日，神庙不再是那个一碰就倒的神庙，而是真正称得上神庙二字的崭新庙宇。

郭山这奇异的举动，一开始众人只当他是中了邪，可见到他拿出那么多钱来修建神庙的时候，又纷纷的猜疑不定。

有人说，郭山被神灵赐予了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金山银山。

有人说，神灵拯救了命垂一线的郭山。

也有人说......

作为当事人的郭山，从未承认，却也从未否认。

以至于关于神庙、神灵的各种版本的传说，流传在大街小巷，众说纷纭。

“郭兄，你这是......？”

“今日乃开庙的日子，自然得庄重些。”

郭山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崭新的衣裳是他特地找人定做的，不说华丽却也绝非常见，这种庙祝穿的衣裳他第一次穿，怎么都有点不习惯，说话的时候扭着身子，再加上他本身一张粗狂的面孔，在这件不太搭的衣裳里扭来扭去，这一幕显得有些滑稽。

在男子背后传来黄莺般悦耳的笑声，郭山伸头望去，在里屋伸出一张可爱且又妩媚的俏脸，小娘子穿着碧绿色薄纱，躲在门的背后露出半个身子，在哪儿偷笑着。

察觉自己被郭山看见，小娘子羞红着脸又躲回里屋，这看得郭山心里是直痒痒，回想起那隐隐约约的惹火身段，双眼更是几欲喷火。

光天化日之下，这该死的小子居然，居然.......

他一副羡慕嫉妒恨到要杀人般的眼神盯着那个跟他搭话男子，恨不得拿起猎刀就一刀砍去，以身替之。

“听说，郭兄拜那神灵有求必应，灵的很，不知是不是真的？”

张乘又向他搭话来，他连忙是收敛了眼神，别看他一脸凶悍，平时也是行事霸道，不过却很是遵纪守法，心中有那种心思，也就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他稍微一楞，连道，“灵，特别灵，灵爆了。”

说着，他又拍了拍张乘的肩膀，特别诚恳地说道，“兄弟，今日开庙，你也过来拜拜吧，有什么愿望尽管许，大胆的许愿，赤神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来啊，来啊，来许个过分的愿望，让赤神来打死你！

......

......

陈府。

卧榻上的陈敌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做了什么美梦一样，心情颇佳，翻了个身依旧酣睡，夜色正浓，清幽静谧，正是休息的好时间。

不过，今日府上好像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两个黑衣人在屋脊上鬼鬼祟祟，掀开瓦砾，皎洁月光正好从这“小天窗”洒落在陈敌的脸上，两人取出暗器，准备投毒。

左边那黑衣人突然抽出腰间软剑往身后一刺，其背后之人以剑鞘轻而易举将其格挡。

“谁！？”

另外一个黑衣人大吃一惊，忙纵身跃出丈外，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他居然没注意到！

借洒下月光窥得那人真容，原是一少年，墨白长衫，双手抱剑，眼中有着戏谑，朝二人挑衅道，“来，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隐阁杀手，有几分手段。”

“狂妄。”

两个杀手，没有因少年的轻蔑而发怒，两个同时出手，作为杀手他们不会有任何的留手，无论何人，只要阻碍他们的任务，皆全力斩杀。

屋顶传来打斗声吵醒了陈敌，没多久，打斗声戛然而止。

两个黑麻袋似的黑影重重砸落，随后墨白衫少年从屋檐缓缓落下，陈敌拱手笑道，“蒙青副统领，不愧是蒙将军的弟子，端是身手不凡，有劳了。”

“陈大人扰乱丞相一门盗取官银计划，如今刑部尚书与户部尚书都位置都坐不稳了，丞相一门恐不会轻易罢休，不过陈大人放心，我的本领虽不及师父十分之一，但必可保陈大人安全。”

“蒙青副统领过谦了。”

没多久，有听到声音赶来之人，将尸体都清理干净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这声音是络绎不绝，府里的人忙着清理，往乱葬岗的路是越来越熟了。

又是一具尸体倒在花卉中，赶来的小厮连叫可惜，却没有如往常立即清理尸体，而是上前几步，“老爷。”

“请柬？”

陈敌接过小厮手中的请柬，到底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把请柬送来，丞相一门？摆明了是鸿门宴，真以为他会去吗？

“安南王府？”

请柬上烫金的四个大字，让陈敌目露诧异，这还真是意外，没想到他还能入这一位的眼。

次日。

蒙青作为护卫，随陈敌离开。

其实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并不适宜出门，毕竟不知道杀手会藏在哪里，处处皆为危机，但这一位的邀请，可不能忽视，那是国王派系中地位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安南王府比起陈府大了可不止几倍，在安南王府前早安排好了家仆，马车自由他们安置好，仅有蒙青陪着陈敌进入府中，不过安南亲王府上的护卫可是陈府的十倍以上，在府中便无需再在意暗杀一事。

“亲王真是个高雅之士。”

沿途景致，清幽淡雅，于贵气堂皇之中有着一抹超脱世外之意，这院景真是不俗。

“状元爷好眼力，王府的景致都是有王爷亲手布置，各方园林大师皆赞不绝口，连王上来都流连忘返，还在王宫特意建造了一个殿宇请王爷去布置呢。”

听到陈敌夸赞王爷，带路的管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除了讲解园林之外，还说到安南亲王的本领跟事迹，更是停不下嘴，脸上笑容也越发的盛。

家仆本就与主人荣誉与共，有人夸奖其主，管事的自然也是脸上有光，看向陈敌的目光也顺眼很多。

突然管事的声音却一滞，忙行礼道，“丞相大人。”

“见过丞相。”

陈敌跟蒙青也同作揖。

丞相瞥了陈敌一眼，微微颔首，也没说什么，错身离开，反倒是跟着丞相旁边酒糟鼻的老奴，一脸惊讶扭头看了陈敌好几眼。

丞相竟然会在安南王府的出现，这应是稀客吧！

管事看出陈敌跟蒙青的神色有异，却没有解释的打算，管家的话变少了，气氛也低沉了少许。

“老爷，他......？”

“当今的状元。”

穿过月亮门，酒糟鼻老奴忍不住问道。丞相一脸的平淡。

“他是那人的儿子？”

“不是，应该不是......”

“也对，那对夫妇早就死了。”

“只是没想到，普天之下还会有相貌如此相似之人，且还得了状元，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天下皆知，丞相才华绝顶，丞相也是科举出身，只是当年丞相却并非状元，而是探花，有两人排在他的前面，但那两人，却在面圣前一死一逃。

......

......

鼎鼎大名的安南亲王，竟是一个那么有儒雅之气的书生，当真是意外。

安南亲王亲自遣人送来请柬，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仅是请他来吃一个小小的家宴，安南亲王老来得子，只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如今王室凋零还真不是什么假话，不仅国王的儿子没个出息，其余王室血脉的子嗣也没几个出彩的。

在一通不明就里的试探中，家宴结束，陈敌带着一脸蒙圈的蒙青离开。

亲自送客回来的安南亲王屏退众人，屏风后出来的男子跟他有三分相似，问道，“南弟，你怎么看？”

普天下敢叫安南亲王弟弟的也就一人，凉生国国王。

“此子确实不错，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清平那丫头你差不多也该放手了。”

安南亲王笑道。

“是啊，我们都老了。”

国王叹了一口气坐下来，“不过，她随那国师修行仙法......”

“国师......！”

安南亲王摇摇头，道，“本来就不知道在从哪里冒出来，大兄还是小心为好。”

“过几日，我回南屿，经这么一番折腾，若成，除掉这些存异心之辈，选个中庸之子，你我百年之后，凉生国太平依旧，若败，我等也可保存血脉。”

“南宫治，是一个磊落君子，只可惜......是我们太让他失望了。”

......

......

“小二，给我来壶店里最好的酒。”

“好嘞，来壶碧仙酿。”

瘦骨嶙峋的男子提着酒壶往上走，店小二连忙来阻拦，笑道，“上面不能去了，那是个杂物间。”

“那我就是要上去那又如何？”

“客官，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瘦骨嶙峋的男子不屈不挠，店小二笑着赔礼，摸向腰间的处，一点寒芒现，掌柜过来却忙往下一按，笑道，“大人莫怪，他是新来的面生。”

“他是副阁主。”

听了掌柜的密语，店小二忙把剑刃藏好，连连告罪。

“无妨，你们快接客去吧，生意忙着呢！”

瘦骨嶙峋的男子见怪不怪道，往楼上走去。

楼上并不真如店小二而言是个杂物间，而是个宽敞漂亮的包间，满脸胡渣的男子坐在窗边，他笑道，“阁主大人叫我来这是非之地干嘛，我可是很忙的。”

“接了一个大单，想让你去解决。”

阁主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人名。

瘦骨嶙峋的男子眯起眼睛道，“这么大的生意也接？”

“今时不同往日，上面早就默认了，这里翻了天恐怕也不会管，越是乱，反而是越加合他们的心思吧！”

阁主冷笑了声，又指了指纸条道，“他们有其他的生意，我们一直没完成，这单可别黄了。”

“这用不着我亲自动手，我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

......

从安南王府回来，一路上有惊无险。

“老爷。”

小厮上来迎接，陈敌问道，“那人是怎么回事？”

大老远就看见，小厮在府门前跟人拉拉扯扯的。

“他啊！自从老爷摆脱刑部的官司后，好多人都把老爷当成救命稻草，想要您帮忙去刑部翻案，老爷怎有时间管这些，听闻最近顺天府破案如神，我便让他们到顺天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