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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祎把自己锁进房间，拢个枕头在怀里揉圆搓扁。
眼眶开始发烫，阵阵不适的酸涩感令她感到难堪。
白宛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始终想不明白。
姜祎仰面躺在床上，心里乱得厉害。
她们之间的关系，如同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细纱，每当快要揭破时，又倏地恢复原状，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常听说有些直女喜欢撩拨姬佬，用情程度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到头来不过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想当初那谁谁被我迷得五荤八素，其实我压根没往心里去！姐们儿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就算是同性照样拿下！
白宛会是这种人么？
姜祎的头忽然钝痛起来，不得已蜷缩起身子，用聚拢的体温舒缓这阵毫无来由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姜祎虚弱地从床上爬起，在直播间挂上请假条，又烂泥似地躺了回去。
还没来得及阖上眼，房门就被从外敲响。
“小姜，我点了外卖，出来一起吃吧。”
白宛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可姜祎却用力捂住耳朵，把所有声音隔绝在外。
她现在不能见到白宛，不然她又会心软的。
白宛只喊了两声就没了动静，姜祎缓缓松开手，在享受寂静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一阵黯淡的失落。
也是了，没有谁会喜欢“低声下气”地哄人，况且是一个非亲非故的租客！
咔嗒——
钥匙插入门锁转动，发出几声脆响，下一秒，房门就被缓缓推开。
白宛靠在门框上，食指勾住钥匙扣，正漫不经心地转着。
姜祎登时如临大敌，“你做什么！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
已经气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好啊，”白宛勾了勾唇角，“在此之前，能不能先把晚饭吃了？”
房门大敞，阵阵鱼香扑鼻。
姜祎疑惑地蹙眉，又听见白宛说：“你放心，这是我拜托餐馆老板加工做的，刚端上来，还热着呢。”
“鲈鱼？”
“嗯。”
“我可以进来么？”白宛上前一步。
“如果我说不行呢？”姜祎撇了撇嘴。
“那我听你的，”白宛又退后一步，“不进去。”
“有意思吗？”姜祎像只炸毛的猫，亮起爪子喵喵嚷个不停，“我不饿！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出去，我要休息！”
“有事。”
白宛走到姜祎面前，贴着她坐下，“我不放心你。”
“小姜，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气些什么？”
姜祎不作声，只是默默挪远了些。
“我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而且……”
白宛看着她，目不转睛，“我没有说谎，我们确实在同居。”
“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姜祎怒气冲冲的，“确定恋爱关系后才叫同居！你这么说不是占我便宜吗？”
“这样啊，”白宛一副无甚所谓的样子，她凑近几分，悄声问说：“那我们谈个恋爱不就好了？”
“你、你是认真的？”
姜祎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宛，脸颊的酡红逐渐蔓延至耳根。
“你不是说我占你便宜么，那我只好把自己赔给你了。”
姜祎登时黑了脸，“你……！算了，我才不稀罕。”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白宛捞起一缕姜祎的长发在指尖缠绕，“只要你能消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白宛的语气戏谑揶揄，可她神色专注，又让人分辨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我什么都不想。”
姜祎不敢再多看白宛一眼，生怕会被那双狐狸眼勾去心魄。
说完，逃也似地站起身，“我、我去吃饭了！”
而白宛正看着掌心出神，久久后才轻笑一声。
……
水煮活鱼被用一张大盆装着，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辛辣香料，红彤彤的令人垂涎欲滴。
米饭是白宛亲自蒸的，居然出乎意料的“正常”，没有像上次那样把电饭煲撑得爆开，也没有夹生和锅巴。
姜祎捧着饭碗端详半晌，忽然听见白宛忐忑地问她：“有什么问题么？”
姜祎缓缓摇头，“没有问题，非常好。”
“白宛，进步神速呀！”
白宛腼腆一笑，“谢谢。主要是你教得好，我只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姜祎被辣得满头大汗，破天荒吃了两碗米饭。
白宛也没好多少，只不过她吃相斯文，不像姜祎一副“野人”做派，瓷白的脸颊泛起极淡的粉，翻涌的辣意化作升高的体温，连带着浓睫都沾上星星点点的细小汗珠，宛如芙蓉泣露。
她先是用手背按了按额角，随后慢条斯理地解开两枚纽扣，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用手扇风纳凉。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也让姜祎看直了眼。
她猛地灌下几大口凉水，又使劲抿了抿微肿的下唇，嘟囔了一句“好辣”。
白宛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笑容的幅度更大了些。
两人吃完饭，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
姜祎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开始自觉收拾碗筷，白宛在一旁帮她，两人在厨房默契地洗洗涮涮，画面很是温馨。
“小姜，今晚不直播么？”
白宛边说边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消毒柜。
“太累了，告假一天。”
姜祎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是觉得腰酸头疼，提不起精神。”
“来例假了？”
“没有啊，还不到时间。”
“熬夜了？”
“嗯……”
对于年轻人而言，不熬夜才奇怪吧？
“今晚早点休息，我监督你。”
“切，你还能管得着我几点睡觉？”
白宛挑了挑眉，“你可以试试。”
姜祎“哦”了声，与此同时走出厨房，“那我先去睡了。”
“等等，”白宛拉住她的手腕，湿漉漉的手心贴在皮肤上，黏腻且滚烫，“你洗完澡出来一下。”
姜祎不解，“做什么？”
白宛松开手，小指轻柔地在皮肤上搔过，惹得姜祎一阵战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这个澡洗得忐忑且煎熬，直洗到快要脱水了才罢休。
姜祎裹着睡袍走出房间，白宛正靠在沙发上电视，显然没有注意到她，姜祎等了一会儿，才尴尬地咳了咳。
白宛冲她招手，“过来。”
姜祎扭捏着在白宛身边坐下，身体绷得笔直。
“怎么洗这么久？我都等困了。”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帮你按摩啊，”白宛神色如常，“你不是说不舒服么，给你放松一下。”
姜祎狐疑地盯着白宛，却被眼前人轻柔地按下。
“顺便聊聊天。”
姜祎可以明显感受到一双手正顺着脊椎游移，力道时轻时重，最终停留在肩膀处，开始施力按压。
“疼吗？”白宛的声音仿佛隔了很远。
“还、还好。”
白宛撩开她的长发，转而为她按摩后颈。
“小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
白宛的技术实在太好，由颈椎传来的阵阵酥麻让姜祎舒服到睁不开眼睛，闻言只是偏一下头，懒洋洋地闷哼一声。
“和女生交往是怎样一种感觉？”
和女生交往啊……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多少发言权，因为她只和女生谈过恋爱，并没有和男生谈过，所以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来。
“没什么特别的。”
白宛的指尖一路向下，缓缓落在腰窝。
“那，怎么判断自己是否喜欢同性呢？”
姜祎凝眉想了想。
大概是……时刻都想和她黏在一起，会想亲吻她，甚至做更“过分”的事……
于是她说：“有“那方面”的冲动，应该就算了吧。”
“这样啊。”
五指张开，扣住眼前人纤细的腰肢，用力往下一按。
“啊！”
姜祎惊呼一声，如触电般的阵痛令她险些从沙发上弹起来。
白宛不容抗拒地压着她，那阵酥麻又逐渐转移至尾椎骨。
“别动，这里是最关键的地方。”
“不、不按了，白宛你快停……停下！”
也不知白宛是怎么做到的，姜祎浑身软得像无脊椎的鱼，奋力挣扎也逃不开桎梏。
“最后一个问题。”
两指并拢，缓慢而细致地画圈。
“女生和女生之间，是怎么做那种事的？”
“白宛，你！”
姜祎已经喘得十分厉害，说出口的话像掺了一勺蜂蜜，甜得不成样子。
“别这样……真的……不行……”
白宛忽然松开手，任由姜祎在沙发上弓起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你、你到底……”
察觉到自己微妙的变化后，到了嘴边的质问瞬间羞于启齿。
“按摩好了，有没有舒服一点？”
白宛笑得一脸天真。
太丢脸了，真是太丢脸了！
姜祎用力咬着下唇，试图从沙发上坐起来。
可白宛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小姜，我真的很好奇，告诉我好不好？”
白宛俯下身，困住所有退路。
炙热的呼吸彼此交缠，满是混杂着沐浴露和白玉兰花香的味道。
“我不知道，”姜祎颤抖着，“我真的……不知道。”
她没有撒谎，在和江照影做“那种事”的时候，她从来不主动也不回应，枯燥得像一根木头，因为在下位，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只晓得……十分累人。
白宛眼中漾开淡淡的喜色。
半晌后，她松开姜祎，微笑着说：“早些睡吧，晚安。”
说完，起身就走。
姜祎在沙发上瘫了许久才勉强起身，双腿软得几乎走不动道。
她扶着墙壁，在路过白宛房间时实在气不过，用力踹了房门一脚，十分委屈地骂了句“混蛋，叫你欺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