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楚鸢、赤焰和凌颂。
楚鸢转向凌颂,问道:“你不跟去看看吗?”
凌颂亦看向她,答道:“不去。”
楚鸢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正在琢磨怎么开口告别,一旁的赤焰却走到了她身边,别扭地说道:“喂,刚才是你救了我?”
楚鸢:“算是吧。”
赤焰:“既如此,那我们便恩怨两清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楚鸢:“我真不知,何时与你有怨?”
赤焰:“你们逍遥山弟子曾经盗过我的梦!”
楚鸢:“盗你梦的不是我。”
赤焰:“但你们都是逍遥山的人!”
楚鸢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回了句:“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既已恩怨两清,那以后别再记恨逍遥山了。”
赤焰傲娇地哼了一声,说了句:“既如此,那便后会无期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屋里只剩楚鸢和凌颂。
楚鸢讪讪一笑,尴尬道:“师兄,那我也先走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打算去往隔壁的房间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人。
没想到却被凌颂上前一步,握住了手腕。
楚鸢挣扎一番,越挣扎,凌颂握得越紧。
楚鸢心道:五年不见,凌颂果真愈发孟浪了。
她回头,见凌颂与自己隔得实在太近,于是不动声色地退后一些,拉开与凌颂的距离,问道:“师兄这是何意?”
凌颂不答反问:“你这五年过得好吗?”
楚鸢总觉得现在的凌颂变化很大,现在的凌颂柔和很多。
她莞尔一笑,道:“好呀,师父和同门师兄弟都待我极好。师兄呢,你过得好吗?”
凌颂:“不好。”
楚鸢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语塞,二人相顾无言。
此时,楼下传来喧闹的声音,楚鸢听出来时凌灵他们过来了。
她眉头一拧,再次转动了手腕,见凌颂还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开了口:“师兄,你先放开我吧。”
凌颂依旧不放手。
楚鸢低头,声音几不可闻:“我不想见他们。”
凌颂闻言,立马放开了她的手。
楚鸢急匆匆地跑回隔壁房间,利落地套上披风和帏帽,准备走人。
她听到凌灵三人正在上楼,于是不假思索地从窗户外面翻了下去,正好避开他们。
她飞身走到后院的马厩,白马正在马厩里嚼食。
楚鸢解开牵马的绳子,手里拿着一把干草喂马吃完,拍了拍马背,轻唤一声:“风筝,该走了。”
风筝吃饱喝足后打了个响鼻,乖巧地跟着楚鸢走了出来。
后院有一道篱笆门,楚鸢牵着马打开篱笆门,飞身上马,准备驾马离开。
就在此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身穿墨色长衫的男子牵着一匹黑马看着她,正是凌颂。
楚鸢眉头微蹙,不明白凌颂是何意。
她回头看了眼客栈二楼,只见那里灯火通明,偶然瞥见窗户那映射的人影,她心里百感交集。
她目视着凌颂,红唇轻启:“师兄,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没等来凌颂的回复,她便直接驾马走了。
地上积雪很深,在月光的照射下,地面十分明亮。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和马蹄踩进积雪的沙沙声。
楚鸢忽觉,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依旧孑然一身,唯有这轮孤月和身下这匹白马作伴。
五年前她离开凌云宗时也是冬夜,不过凌云宗的冬天很少下雪。
她离开那天,夜光也如今晚这般皎洁,地面上没有积雪,只有数不清的残枝和枯叶。
那时的风筝才三岁,踩在落叶上面也是这般沙沙的声音。
那晚的路也同今夜这般,漫长无边。
楚鸢很少回忆起过往,但每每想起,总会心痛。
她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忘记从前,将自己全身的感官丢进这凛冽寒风里。
寒风将她的帏帽从两侧吹开,月光照在她清丽的面容上,照亮了脸上的泪痕。
从风筝的马蹄声中,她辨别出还有一道马蹄声,回头一看,还是凌颂。
楚鸢腾出一只手,胡乱地抹干净自己的脸,然后勒马停下。
凌颂见她停下,便也勒马停下。
白马与黑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楚鸢问道:“师兄,其实我不应该再唤你师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跟着我还有什么事吗?”
凌颂:“有。”
楚鸢:“何事?”
凌颂不答。
楚鸢有点无奈,说道:“若是五年前那事,那便不必再提,我无话可说。而且事到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凌颂看着她,目光深深,认真地说道:“对不起。”
楚鸢一愣,答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凌颂:“莫要……”
凌颂还想再说什么,但楚鸢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打断他问道:“师兄,你的同门师弟师妹们还在客栈等你,你就不怕他们再陷入危险吗?”
凌颂:“你也是我的师妹。”
楚鸢:“我五年前就已经被逐出师门,早就不是你的师妹了。我现在是逍遥山弟子,与凌云宗没有半分瓜葛,所以你别再跟着我了。”
凌颂答了声好。
楚鸢闻言,勒转马身走了,但她发现凌颂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见状,她又忍不住停下来问道:“你为何还跟着我?你当真不怕凌灵他们有危险吗?”
凌颂答道:“他们三人对付那个老妪绰绰有余,而且那个老妪没有杀心。”
楚鸢:“还有那个店小二呢。”
凌颂:“他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楚鸢本想问他怎么处理的,但不知怎地想起店小二做的那个梦,想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轻咳一声,说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他们会着急的。”
凌颂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深,说道:“我与你去往同一个地方,我们同路。”
楚鸢:“你知我去往何地?”
凌颂:“去北地取丹参草。”
楚鸢不说话了,因为凌颂说对了。
她并不好奇凌颂怎么知道的,她这师兄,平时不爱说话,但说起话来,基本一说一个准。
她不再多说,转身骑马继续前行,任由凌颂跟在她身后,就犹如当年她跟着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