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复羲归 第5章 第 5 章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一直沉默不语的焜烨一改往日冷面兴奋道。

玹羲已经明白他的心思，这西炎真君少年意气风发，就愁没处施展。她应和着掏出堪舆图故意在焜烨面前炫了一圈，然后放到桌上道：“大师兄，看你的了。”

焜烨也不是没有礼数之人，既然有人操心，只要靠谱，那跟着就是。

只见折青指着舆图开始规划路线：“少咸山在敦薨山往北二百里，敦水从这里发源，一直向东流，我们顺着龙山城外的雁门水转道敦水顺流而上就能进入少咸山了。”

出发后，一路上折青都走在最前面带路，玹羲和焜烨走在中间，沉着观变的玄启一个人走在最后。

玹羲时不时也会看一看舆图，向折青学习一些堪舆之术。她发现敦水在舆图上虽有名有姓，但这一路上水流却小得可怜，也就比一般的溪流宽一些，还有少许地方已经干涸得露出了水底的石滩。

水少，风景自然无趣，玹羲走得无聊了，开始动别的心思，单靠自己即使飞升上了天界，想要找到母神也是大海捞针。玄启是天帝之子，而焜烨的父亲西炎帝君是天帝面前的红人，两人虽常年待在下界，但多少比自己了解天界，日后多个打听消息的人脉也是好的。于是故意凑到焜烨身边道：“这敦水好生无趣，河边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焜烨，西炎可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焜烨对这样的闲聊显然没什么兴趣，平淡地答道：“山山水水的，各地虽有不同，但都是天地造化，没什么稀奇。”

碰了冷屁股的玹羲实在找不到话接下去，偷偷白了焜烨一眼。可她就不信邪，接着问道：“我在玉山很喜欢和毛球们一起玩耍，你在西炎平时都做些什么呀？”

焜烨仍旧惜字如金地回道：“习武、读书、修炼灵力。”

玹羲硬接着他的话聊道：“我看你的兵器是弓，西炎家族皆以弓为兵器吗？你的弓叫什么名字呀？”

“极乐弓。”

玹羲感慨道：“这可是个会享受的名字。”

焜烨闻言沉默了。

玹羲心想，真没见过比这位西炎真君还无聊的家伙了，折青都比他有趣。既然你不理我，那我去找玄启殿下聊聊吧。

玹羲故意越走越慢，玄启则故意加快了脚步赶上玹羲问道：“我以为你对烨成见颇深，刚才看你两聊天的样子，似乎已经摒除成见，相敬如宾了。”

玄启虽贵为天帝之子，但在玹羲眼里一直态度温和，很容易接近。她自然是乐于与他言语的，说话也自在许多。“殿下，我哪里敢对帝君的儿子有成见，是他先不理人的。”

玄启笑道：“烨习惯了严肃，莫要见怪。对了，私下里不用称呼我殿下，好生见外，也容易暴露身份。烨称呼我兄长，不如你也这么称呼吧。”

玹羲闻言大喜，这殿下当真好相处，兴奋地开口叫道：“玄启哥哥！我可以这么叫吗？”

“当然可以。”

玹羲接着道：“焜烨的性格从小就这么冷僻吗？”

“冷僻只是他表面的样子，也许和他自小的经历有关。烨自小便被我义父西炎帝君当作未来战神来培养的。从学步起便开始习武修炼，每日昼夜练习，不仅如此，还要腾出时间熟读兵法。他除了我和亲兄长焜华外极少接触外人，所以和不熟的人话少了些。义父对他要求十分严苛，他对自己要求自然也是从无懈怠，修炼常常进入忘我的境界，十岁时便能百步穿杨，灵力更是在年轻一辈仙神中达到了大家望尘莫及的程度，所以也就有了焜烨天生有共工神力的传言。”

“原来是这样。”玹羲忽然觉得在玄启面前三句不离焜烨有些不好意思，转言道：“西炎真君都这么厉害了，想来玄启哥哥你更是盖世无双吧。”

玄启笑道：“我并不尚武，我更喜欢钓鱼、下棋、研读杂书、钻研卦象这类安静一些的事。”

玹羲一听钻研卦象，兴奋道：“哥哥喜欢这些呀。我也喜欢奇门遁甲之术，我可是玉山符篆画得最好的人。”

玄启听来如觅知音般精神一振：“哦？下次可否切磋切磋。”

“哥哥看得上我，自然是没问题……”

走在前面的焜烨虽未回头，可故意走得越来越慢，离二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说得正高兴的玹羲一不小心都踩到了他的脚后跟。

玹羲嚷嚷道：“焜烨，你挡住我了。”

焜烨不以为然道：“我眼睛可没长在脑后，明明是你在我身后跟得太紧。”

玄启在一旁笑道：“你两还真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会儿吵吵闹闹，一会儿又喜笑颜开。”

三个人说话间忽闻折青在前面呼喊道：“殿下，你们快来，刚才有只九条尾巴的妖兽从水边蹿了过去。”

“九条尾巴……九尾狐？”玄启分析道。

玹羲疑问：“九尾狐不是应该在青丘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焜烨二话不说，立马从乾坤袋中取出极乐弓，一边右手拉弓一边道：“管他是不是九尾狐，偷偷摸摸不会有什么好事，让我先抓过来问问……”

“烨，青丘狐族乃妖族世家，问清楚，莫要错伤了人家！”玄启着急道。

“知道，兄长放心！”焜烨吐出这两个字前，箭早已离弦，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

玄启这才看清楚，焜烨拉弓并未用箭，射出去的是灵力化形的法术箭。

“射中了！射中了！”玹羲欢呼道。

四个人顺着箭的方向跑了过去，只见一位白衣清容，红唇微抿的娇柔女子躺倒在河边的石滩上。

玹羲道：“这女子甚是清秀可人，四海八荒内绝色美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姣好。”

玄启蹲下将女子半身扶起放在自己的臂弯中：“你们看，她额头上有凤尾花花钿，这是青丘狐族的标志。”

折青应和道：“没错，确实是，这位姑娘定是狐族尊贵之人。”

“烨，快解了你的定身术。”玄启吩咐道。

焜烨闻言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灵箭之力。

姑娘醒来，睁开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半虚半掩地看了玄启一眼又晕了过去。玄启疑惑道：“烨，这是怎么回事？”

焜烨也奇怪：“我也不知道，我只在灵箭上施了定身术，并不会真的伤到她。”

折青蹲到姑娘一旁道：“在下的父亲曾是医官，略懂医术，让我看看吧。”折青先是用手指搭在姑娘手腕上号了号脉，又用掌心的灵力探查了她的脏腑后道：“这位姑娘像是被奇门法阵的力量伤了心脉。”

“这要怎么救？”旁边的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不用担心，看起来不严重，只要用灵力帮其修复受损的心脉，再重新为其打通循环即可。不过施术之人七日内不可再调动全身灵力，否则自身也将受到损伤。”折青答道。

“让我来吧，我灵力最为深厚。”焜烨毛遂自荐道。

折青反对道：“姑娘现在比较虚弱，西炎真君的灵力太过刚猛……”

玄启道：“还是让我来吧。”

看玄启给婉婉疗伤，玹羲不禁担心起来，不住地问折青：“师兄，他们不会有事吧？”折青再三肯定，玹羲才放下心来。

经过玄启的一番疗伤，姑娘终于重新醒了过来。她盯着玄启看了半晌，心里泛起无数涟漪，脸上闪过一丝甜蜜的微笑。姑娘自觉脸红，尽量克制着自己用虚弱地声音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青丘涂山婉婉。请问尊姓大名，日后定当报答。”

见涂山婉婉恢复了意识，玄启立即松开了扶着的手臂，退后了一步道：“原来是涂山族长家的千金婉婉姑娘，在下玄启，这三位是西炎真君焜烨，玉山西王母座下的折青和玹羲。”

“幸会幸会，涂山姑娘。”三人恭敬道。

“各位不用客气，叫我婉婉就好。”

玄启问道：“婉婉姑娘为何会来到这少咸山？又是被何法阵所伤？”

“我来此处是为寻回我那不着调的大哥涂山之之的。没寻到他反被一个巨大的九宫连环法阵伤了。一开始感觉晕晕沉沉的，我便赶紧往山外逃了出来，没想到又被一股强大的灵力追击，这才晕了过去。”

玹羲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着指了指焜烨：“婉婉放心，不是坏人，那股强大的灵力来自这里。”

焜烨赶紧乖乖躬身行礼道歉道：“涂山姑娘，十分抱歉，在下不是有意的，灵箭并未施加伤害，姑娘不用紧张。”

“不要紧不要紧，要不是你打中我总比晕倒在某个山中无人知晓的荒芜之处好。”

玄启追问道：“那涂山公子又是为何来到这里？这里距青丘可以说不远万里。”

“事情是这样的，半月前，兄长收到一封神秘的请柬，邀请他参加什么‘千神宴’。母亲怕哥哥惹事，不同意他来参加。可我那哥哥哪里是听话的主，便偷跑了出来。母亲被他这么一弄，生气病倒了，命我出来寻他。我来到这少咸山中，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举办这‘千神宴’的地方。本想用千机镜探查一番，没想到触发了这一环扣一环的九宫法阵，什么都没看见还反被其攻击。”

玄启沉声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想要进入这少咸山也得费一番功夫。”

婉婉玄启也对这“千神宴”感兴趣，于是道：“我已在这里数日，倒是摸到一些门路，我带你们去吧。”

玄启恭敬道：“那就多谢婉婉姑娘了。”

婉婉好奇道：“你们不会也是来参加‘千神宴’的吧？”

玄启回道：“当然不是，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千神宴’。但它也许与我们探查之事有关。”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玄启正犹豫是否要提窫窳之事。

玹羲机灵道：“我们也是来找人的。只不过我们找的是龙山城失踪的普通人。”

玄启点头道：“少咸山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我想那些失踪的人可能与你提到的‘千神宴’有关。所以，还烦请婉婉姑娘为我们带路。”

婉婉掏出千机镜在几个人面前晃了晃道：“那就得靠它了，它源自昆仑镜，定能破除法阵迷雾，看清前路。若不是我低估了那连环法阵的迷惑性，也不至于被其所伤。”

玹羲闻言道：“昆仑镜我知道，那可是我们玉山的至尊法宝，能预知灾祸也能平息灾祸。想来你这千机镜也很厉害。”

见玹羲很懂自己的法器，涂山婉婉很快便与她聊了起来。玹羲总算是遇到了个能让自己放松的知音，两人从法器一直聊到美食。馋得一旁的折青直咽口水，他可是真的有些饿了。

焜烨看了看三个人，小声嘀咕道：“果然是只知吃喝玩乐的一丘之貉。”

不想这话被玄启听到了，狠狠给焜烨使了个眼色。还体量地指了指前方道：“我们在谷口休息片刻吧，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野果充饥。”

折青一听，完全没有考虑野果，冲着河边奔去。“我们烤鱼吃吧。”还没等其他人赶上，已经脱鞋跳入了河中捉鱼去了。

婉婉追到河边一看，紧张道：“不可，这是??之鱼，有剧毒的……”

折青吓得把手里的鱼扔了回去：“这人界万物，怎么有这么多陷阱，连吃顿饭都这么艰难。”

婉婉笑道：“折青仙君，我话还没说完，这鱼只要完全熟透即可食用。万一要是中了毒也没关系，吃点柳蒿芽就好了。我师尊可是毒后枫婆婆，青丘最懂毒理之人，什么奇毒都难不倒我。”

折青撇嘴道：“那你不早说，害我白辛苦半天。”

看着平时一本正经地折青狼狈的样子，大家都笑了。

玄启倒是不忘夸赞婉婉道：“姑娘看似娇弱，却有如此本领！”

婉婉得意道：“我知道的还多呢。你们四位，一位天帝之子，一位上仙真君，两位西王母娘娘座下弟子，却为了找几个普通人进山，我猜你们是为了应香火之愿，为‘神武试炼’攒功德去的吧？”

“是也不是。”玄启答道，“一切说来话长，等了结了此事姑娘就明白了。”

玹羲直言道：“原来你们也是为了‘神武试炼’来的，没想到两位殿下也要和我们这些小仙君一样攒功德。”

焜烨似乎觉得被冒犯了，厉声道：“天界试炼向来公平公正，人人都一样。”

“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玹羲赔了撇嘴，转头问婉婉道：“婉婉，你也想去‘神武试炼’吗？”

婉婉委屈地答道：“我是妖族女子，没有资格去。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倒是想去。”

玹羲最能体会婉婉的心思，回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帮你换个身份。”

涂山婉婉迟疑道：“虽然想去天界凑凑热闹，但还是不要参加试炼了，我灵力不高，法术也不精，去了怕是不能自保，折了自己不要紧，不要给家族蒙羞。”

玹羲十分想有个女伴，还是努力争取道：“有我们一起，怕什么。”

婉婉十分感谢玹羲的仗义，但斗智斗武不是自己的志向，她心中早有自己的目标，只笑而不语。

玄启知女眷都想嫁个好人家，必然有意结识天界神族，于是道：“不必那么麻烦，这次‘神武试炼’父帝特别邀请了一些仙子去天界做客旁观，我去向为你讨份邀请天诏，这样便能帮你凑上这热闹了。”

婉婉兴奋道：“玄启殿下，我们可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