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复羲归 第38章 第 38 章

三个人刚到昆仑山谷的冰火泉附近，就远远看到了有两个人在泉边新建的亭廊中议事，玹羲道：“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折青一眼便认出了亭中之人：“那个穿黑衣戴面具的那个是金阳宫副宫主，还有一个一身红衣头戴斗笠的是赤幽的大护法。可惜我们离得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师兄忘了，这次有我在。”说着玹羲掏出一张符咒，亲自划上了传音符扔了出去，“希望他们没有打开音障。”

只听头戴斗笠之人道：“你们宫主的目标不是甘渊么？我倒想听听你们用魔尊修一的元神箭向北冥帝君动手的理由是什么？”

对面之人笑道：“都是折白那个小姑娘心太急，紫衣刚教了她元神箭的用法，她就忍不住想要试一试，我们挡也挡不住啊。”

戴斗笠之人似乎有些不高兴道：“那也不用把矛头指向幽都吧？”

“虽然天界与幽都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但谁都知道打破这个平静是迟早的事，否则也不会有我们的合作，也不会有什么‘神武试炼’了，你说对吧？”

没想到对方果断否决：“不对，幽都对天界并无进犯之意。”

“就算幽都无意，若是天界打到你们家门口呢，赤幽能忍？”

“你……”

黑衣之人得意地笑道：“元神箭之事你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莫忘了你的正事。”

说完两人便都离开了。

折青垂头丧气道：“要命，居然真是折白。”

玄启安慰道：“折青，你怎知那人说的就是真话？再去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等那二人走后，三个人在冰火泉边仔细地探查了一番，玹羲发现冰火泉上方竟然有结界，可任凭她如何尝试都无法打开。心里念道：若是焜烨在就好了。

等她想起回头求助玄启时，发现玄启在泉边的亭廊处转来转去，盯着屋檐翘脚看了很久。

玹羲不解：“玄启哥哥，这亭子有什么不对吗？”

玄启想了想道：“没什么，回去再说。”

“那这结界怎么办？”

“金阳宫早就渗透到天界了，若这结界这么容易打开，他们恐怕也早就得到消息把冰火泉下之物拿走了。走，我们回去找焜烨，看看他那边怎么样。”

一旁的折青呆在原地道：“那我……”

玹羲回道：“当然是与我们一道回天界去。”

三个人回到神武殿，正在殿中查阅卷宗的焜烨见到是折青来了，三步并作两步便迎了出来。

折青也兴奋道：“好久没与你们聚在一起了……对了，秦天呢？怎么不见他。”

“对啊，秦大哥去哪里了？”

正说着，秦天穿着一身新的行头走了进来：“好不容易聚齐，怎么少得了我。”

玹羲发现玄启看秦天的眼神依旧冷漠，又看秦天莫名其妙换了衣装，问道：“秦大哥，你最近都去哪里了？神神秘秘的。”

“我……我去洞庭看师傅了，之前花了好大力气才让她接纳我这个‘陌生人’。你们也看到了，她神形都大不如前，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去韶华殿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说起这个，神女在大殿上称玄天为书儿，是把大殿下当成你了么？”

秦天点点头道：“嗯……玄天消陨后，师傅的情绪很低落，导致记忆也更混乱了，有时她把玄天当成我，有时又把我当成玄天。我只觉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带她去寻汤谷找回那个本来的她，否则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

玹羲应和道：“对啊，好不容易拿到了轩辕剑，我们现在应该可以想办法打开那个什么大阵了。”

玄启还是一贯地不赞成秦天的提议：“汤谷在甘渊之上，要打开周天星斗大阵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没那么容易。”

焜烨也不赞同：“玄寂在天帝陛下的书房也提到了甘渊和周天星斗大阵，天帝陛下的态度显然不希望有人靠近那里。”

说起甘渊，焜烨借机又把天帝在书房中说起的故事复述了一遍，为难道：“当时，我本想把金阳宫之事禀告天帝陛下的，可哪怕没有任何证据，玄寂也一直引导天帝陛下相信一切都是赤幽所为。你们也知道我不善言辞，都没有证据，我怎么说得过玄寂，只好作罢。”

“这倒与我们这趟昆仑山谷之行的判断一致。”玄启道。

“怎么说，你们有什么发现？”

玄启本想把通过传音符听到的话和盘托出，但他看了一眼秦天，决定暂时不提，转而道：“我们在昆仑山谷发现一座亭子……”

玹羲一听玄启跳过了大部分的情节，有些疑惑地看了玄启一眼。但玄启给玹羲使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眼色，玹羲瞬间明白，把一激动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一举动却被焜烨完全看在眼里，心想，玹羲和兄长还真是有心有灵犀之意啊……想着竟然呆住了，知道玹羲呼唤他才回过神来：“噢……亭子，亭子怎么了？”

玄启接着道：“做了这么长时间神田殿的土地神，我对各地建筑风俗也算有一定了解，谷中冰火泉边的亭廊样式我只在北冥见过。”

焜烨忽然激动起来：“我就觉得玄寂有问题，你们都不信我。”

玄启淡定道：“一个亭子并不能证明什么。”

焜烨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给北冥帝君疗伤时我能感受到他身上魔气的灵力属性与玄天在诛仙阵中与我对阵时的灵力属性基本一致，说不定也是修一的元神碎片起了作用。”

玹羲恍然道：“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焜烨和玄启异口同声道。

“还记得天帝陛下在帝台宴请我们那次吗？最后结束离开之时，我看到北冥帝君的小女儿姜玉给玄天殿下送了一颗万灵丹。若玄天殿下之死与那颗丹药有关的话，那北冥就脱不开干系。”

这时玄启提醒道：“你们别忘了，这次受重伤的是北冥帝君。”

玹羲皱眉道：“也是，姜玉为了什么也不至于弑父。”

几个人又陷入了迷惑。

这时候噩耗传来，北冥帝君支撑不住陨落了，天帝震怒，誓要严惩凶手，天宫上下皆陷入一片阴霾中。

意外的是，大队人马回北冥大丧过后没几日，玄寂便带着嫌犯回了天界。

听到这个消息，折青和玹羲都异常紧张。果不其然，在天帝亲审的大殿之上，折青看着还未收起青色羽翅的折白不服气地站在大殿中央，直到仙兵出手，她才不得不跪在地上，嘴里喊着：“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姜玉气愤道：“你杀了我父帝北冥帝君不算，还来我北冥偷燃魂灯，在宝库门口被玄寂殿下人赃并获，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那宝库不是金阳宫的吗？”折白无辜道。

“什么金阳宫，那是我北冥的碧溪宫。说，是谁派你来谋害我父帝的。”

折白仍然理直气壮：“我都不认识北冥帝君，我没有谋害他。”

“还嘴硬狡辩，”姜玉拿出一把弓道，“天帝陛下请看，这就是伤了我父帝的元神箭弓，抓住这小贼的时候这把弓就在她身上。而且我认得她的青羽翅，父帝受伤时我追出去亲眼看到了此青羽翅的残影。没见到她之前我还不确定，见到她我顿时就清楚了，这青羽翅是三青鸟独有，那天在昆仑附近不是她还有谁。”

被姜玉言语围攻的折白这时看到了站在玹羲身后的折青，眼泪瞬间就绷不住了，哭着道：“折青哥哥，你帮我告诉大家，我没有，这把弓是朋友送我的，在昆仑山谷我只是拉弓玩了一下而已，我不知道会伤到人，更不知道伤到的还是北冥帝君。”

折青没忍住，不顾礼节体统地冲到折白身旁，帮她擦了擦眼泪，又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道：“折白不怕，把事情讲清楚就好。”

“那你去北冥偷燃魂灯又是怎么回事？”折青追问道。

折白心想，是金阳宫的紫阳使告诉自己那是金阳宫密库的位置，请她帮忙去取灯的，但金阳宫的野心确怎么放到这天宫大殿上言说，若是说了，天帝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于是折白只好道：“是有朋友让我去帮忙取燃魂灯，说那是她家的密库，还告诉了我密钥，不然我怎么能轻易进去，怎么就变成偷了。”

姜玉忿忿道：“又是朋友，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你倒是说说你那朋友究竟是谁？”

折白天生敏锐，听着姜玉对她的质问，就知道这个声音与她来往过，已经道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许多，只道：“我不知道她是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但我认得她的声音……那个声音就是你姜玉。”

姜玉果断反驳道：“天帝陛下不要听她随便攀扯，怎么可能是我。她已经都承认了，请天帝陛下现在就将她定罪，以安我父帝之魂。”

这时，玄启和焜烨都站出来道：“天帝陛下，此事还有诸多疑点，折白口中的金阳宫也还不清不楚，不急于现在下结论。”

天帝看了看众人，道：“先将这个小丫头收关天牢。玄启，明日你来审。”

“是，父神。”

好不容易暂时保住了折白的小命，折青和折白抱在一起泣不成声，搞得玹羲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折青小声道：“折白，偷师尊不死果的事我替你瞒下了，本以为你只是一时任性，到外面吃了亏会悔改的，可是你……你怎么能犯下这么严重的过错……”

焜烨一把捂住了折青的嘴：“折青兄冷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议。”

折青这才放开折白，让仙兵将她带走。

这是玹羲第一次看到折青如此无助，她只能坐在一旁陪着折青，无论折青说什么，她都认真听着，直到折青牢骚到口干舌燥，终于躺倒在榻上。

玹羲看折青睡着，叫来了玄启、焜烨和秦天道：“大义灭亲何其难也，更何况北冥帝君之死即便是折白造成的，也非折白故意为之，而是误伤。只是这背后之人的心思真是险恶至极。我们要怎样才能帮到折白？”

玄启道：“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金阳宫借折白之手除掉了北冥帝君，又想嫁祸给赤幽。”

玹羲仍旧忿忿不平：“折白帮金阳宫找到了昆仑山谷这样的三界宝地，又贡献了玉山的千年不死果，最后仍然被当成一枚棋子，且是一枚弃子，实在是过分……”

难得在神武殿开口的秦天插话道：“这金阳宫的确险恶。可怕的是他们的人隐藏在三界各处，没有任何标记，想要找出他们如大海捞针，想做点什么他们又如鲠在喉，确实气人。”

焜烨毫不含糊道：“我看这金阳宫八成与玄寂有关，兄长，你还这么信任他么？”

这次玄启终于站在了焜烨一边：“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我们没有证据。”

焜烨笑道：“兄长居然改变对玄寂的态度了。”

“我只就事论事，从他此次处事的方式看，的确有强烈的目的导向，而且这个目的指向甘渊。”

四个人正讨论着金阳宫，折青忽然坐起来喊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讨论那个什么金阳宫了，讨论讨论怎么可以帮到折白吧。”

玹羲忽然想到了什么，忽道：“玄启哥哥，婉婉送你的千机镜还在吧？千机镜中应该能记录我们在昆仑山谷看到的那两个人，若是能以此为证，再找出那两个人便能证明折白所言不虚了。

玄启回道：“这个我想过了，折白的证词很清楚，若是能自圆其说地将与金阳宫合作的始末供出，我想留下一条命应该不难。”

“不好！”焜烨忽然失口喊道。

玄启也道：“对，他们一定会灭口的，哪怕是在天牢。”

折青迅速起身道：“快，我们快过去看看。”

可惜，他们还是晚到了一步，折白已经被伪装成自毁仙脉畏罪自杀的样子倒在了天牢之中。

那一夜，折青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