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复羲归 第14章 第 14 章

神武殿殿内装饰华丽，墙上挂满了锦绣的屏风和字画。大殿的中央是一座高台，上面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桌案，案上供奉着一把七尺长剑。此剑并无剑套，剑柄上雕刻着日月星辰与山川草木，周身散发着凌冽的寒气，让殿内的氛围瞬间庄重起来。大殿两侧是观众席，坐满了前来观看的神官和受邀的亲族仙子。

高台前是一排排整齐的桌案，足有百张，桌案上放着代表净心的净手水盆。每一位“神武试炼”的参与者都有自己的位置，玹羲、焜烨、玄启和秦天进殿时，后面的桌案旁都已坐满，只有零星的空处，只剩下第一排有四个连续的位置。

秦天见状，早就自己溜到了后面角落的地方坐下，玹羲和焜烨正要朝第一排走去，被玄启一手一个拉着往后排走去。

玹羲不解：“玄启哥哥，为什么第一排空着我们不坐？”

“因为大哥会坐第一排，鉴于之前的事，还是不要第一天就在这殿内起冲突为妙。”

“玄天殿下？上次他也挺可怜的，那我就让让他吧。”

好不容易落座，玄启忍不住对焜烨道：“烨，玹羲不懂规矩，你也不懂么？”

“啊？我一开始也没多想，行得正立得直，我们也不怕谁。不过兄长说的我觉得也有道理。”

两人正说着，玹羲凑过来小声道：“我懂玄启哥哥的意思了，你们看第一排，玄天殿下和玄旻殿下，两人的眼神都要燃烧了吧，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对手。”

玄启解释道：“玹羲有所不知，我这两位哥哥年纪相仿，当年分封四位帝君时，只有他们二人已渡劫成神，父神却毅然只留下了大哥在天界，而命二哥跟随南幽帝君下界。虽然南幽地界物产丰富，灵气充盈，对二哥的修炼大有增益，但他百年来仍然对此事心有不甘，更是把这份怨气记到了大哥头上。”

“那洞庭别院复活窫窳的人会不会是他？”

“不像，二哥明面上就与大哥不和，如果是二哥设的局，大哥不可能去，更何况还邀请了他最敬重的瑶姬姑姑。”

两人聊着，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神武试炼”正式开始了。四位上神打扮的神君来到殿内，并排就坐于高台之上。其中一位身材高大挺拔，气质威严的上神走上前来，准备主持今日的入泮礼。

“请各位拜天帝陛下……拜五位尊师……拜轩辕剑……”典仪仙官宣告道。

众人移出桌案，双膝跪地，行九叩首之礼。礼毕，只有玹羲盯着这位主事上神不放，看他表情威严，面容英俊，轮廓深邃，眼中透着坚毅和智慧，忍不住感叹道：“这位帝君与西炎真君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焜烨，是你父亲吧？”玹羲说完才发现殿内只有她一人在发出声音，瞬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她红着脸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焜烨，焜烨压根没有理会她的话，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高台之上的主事上神，丝毫不怠慢。玹羲心想是西炎帝君无疑了，那么另外三位想必是东海帝君、南幽帝君和北冥帝君了。这四帝君齐聚的阵势恐怕殿内的仙君们都是第一次见。

此时，高台上的西炎帝君发话道：“各位可知，天帝陛下为何要举行此次‘神武试炼’？”

台下几个零星的声音回道：“为天界选出新的战神。”

西炎帝君沉声道：“对！这是招募的天诏上已经表明的原因。各位都是能力出众、广结善缘的仙君，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各位选拔战神的缘由。”

一听此话，殿内气氛凝重起来。

西炎帝君接着道：“三百年前，赤幽叛离天界，独占幽都，怨气横生。近百年，他不仅没有收敛，还创立了新的魔域，被奉为新魔尊……”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大家都知道作为前神武殿主事上神的赤幽是前战神，在天界时气性刚直，战功显赫。混沌之战时，他是唯一能与魔尊修一一对一对抗不占下风的天神，最后用轩辕剑斩杀魔尊修一的也是他。

三百年前虽有一纸天诏宣告他叛离之事，但三百年来从未有人亲见他坠魔的叛乱场面。所以大家都以为新魔尊只不过是赤幽功高盖主被贬而已。赤幽虽被称新魔尊，居于凡间偏远一隅，但并不能与具有毁天灭地之力的魔尊修一相提并论，不足为患。

可眼下，在神武殿内，西炎帝君亲口将对付赤幽之心宣之于众，大家怎能不惊叹灭了魔尊修一的战神成为新魔尊的奇诡循环。这让所有人顿时产生了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就连玄启和焜烨也面面相觑，只有角落的秦天脸上挂着一副不屑的笑脸。

西炎帝君接着道：“新魔尊虽未进犯三界，但近年来魔域的势力范围不断扩大，下界妖兽也频繁活动，侵扰凡间。魔界恶灵不断蚕食洪荒众生的善良，很多地方的凡人正在遭受着不可预见的变故和灾难。他们迟早会不满三界的安和，势必打破这千年来的平静，妄图建立一个他们所主导的混乱秩序。天界必要有所准备，先发制人。遂天帝陛下决定重开不周山天阶，由‘神武试炼’选出的神武殿主事上神，也就是天界新的战神，来主持应对魔界之忧。”

殿内此刻的静谧终于被打破了，大家交头接耳起来。每个人都知道赤幽曾经的可怖，无论是充盈的灵力还是深谋远虑的战略，他都是天界的佼佼者。而且，他曾是天界战神没错，他也曾经是天界最严苛的将军，对内对外他皆能让人闻风丧胆。以他为敌，大家都在为天帝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而骇然。

听到混沌之战，玹羲想到了玉山时师兄弟们的闲言碎语，她好奇道：“为何大家都那么害怕前战神赤幽？轩辕剑不是还在天界吗？”

焜烨小声道：“你知道‘灭世之鼎’吗？”

玹羲欣喜终于听到焜烨提及此鼎了，于是试探道：“你说的可是那个可以释放归墟业火的‘灭世之鼎’？据说最后还是天神羲皇娘娘用混沌之力才阻止了归墟业火焚毁下界，是这样吗？”

“正是此鼎。”焜烨刚想接着说，就被西炎帝君的声音给打断了：“各位请安静，吾有事要说。天帝陛下举行这次‘神武试炼’，不仅是为了选拔新的上神，也是给众仙君来天宫学习的机会。试炼前天界将开设三个月的神武学宫，在此期间大家需要学习天界的天道、伦理、符咒、法阵、兵器、兵法以及策论之法。之后，再从各位的学识、文智、策略、德行等多方面考量，选出佼佼者进入神武塔接受最后‘神武试炼’的考验。”

说着西炎帝君指了指高台桌案上的长剑：“大家看，这是前战神的轩辕剑，此剑可借天地之灵气斩妖除魔，也是诛杀魔尊修一的法器。今日之后，它将被置于神武塔顶，‘神武试炼’的最终获胜者，可成为此剑的新主人……”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全都聚到了轩辕剑上，有心动者，有观望者，也有退缩者。玄启不经意地看向焜烨，焜烨正眼巴巴地望着那把轩辕剑，眼里全是欢喜。玄启记得小时候西炎帝君对自己和其他孩子们的教导：“儿虽小时见爱，而长大能善，必用之，吾非有二言也。不但不私兵侍，儿亦不欲有所私。”在‘神武试炼’中证明自己的能力，站到更高的位置，是自己的机会也是焜烨的机会。

焜烨虽然心仪每一件举世闻名的兵器，但仅仅是欣赏，并无尽数收入囊肿的癖好，但面对轩辕剑，他心中的澎湃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他深知玄启从小博闻强识，才高八斗，智谋甚远，德行俱佳，在父亲心里，除却对义子的情谊，玄启也是他胸中天帝之子中最合适的继承者。自己虽从小从军习武，但更多是为守护而生：守护三界、守护苍生、守护家族。帮助玄启哥哥站稳天界，成为未来天界之主才是自己的职责。成为神武殿主事上神，这是玄启重返天界获得天帝认可的最佳机会，自己不应该多想的。

玹羲看两人都不说话，笑道：“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都很想要这把轩辕剑呀？究竟是‘灭世之鼎’厉害还是这轩辕剑厉害？”

玹羲以为自己很小声，没想到站在高台上的西炎帝君竟然听到了这句话，他公开在高台上回应道：“刚才下面有仙君提到了‘灭世之鼎’，我想也是时候该让大家了解一下这个法器了。”

“什么？‘灭世之鼎’这等魔族法器如今也可拿出来在天宫说道了么……”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神武殿内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炸裂，就连第一排的玄天和玄旻都乖乖抬头仔细听着。

只听西炎帝君道：“‘灭世之鼎’其实并非魔物，它就是上古天界**器‘昆仑鼎’，是鸿一老祖用毕生功力所炼就，能靠混沌之力祭出真火也能靠归墟之力祭出业火。而此二力相生相克，混沌之力入之可淬炼生出万物，归墟之力入之则释放业火，有摧毁世间的力量。众所周知，混沌之战时正是天神羲皇用尽所有混沌之力化解鼎中的归墟之力，才阻止了鼎中归墟业火地不断宣泄，也才成就了前战神和轩辕剑的一世之名。但大家不知道，你们之所以能安稳立于天地之间也是昆仑鼎的功劳。天地四柱与你们来时经过的天阶，都需要昆仑鼎所生之玄玉不断固之，若无玄玉修复。恐怕天柱、天阶迟早腐朽坍塌，天地之间只能重归混沌。所以，‘灭世之鼎’并非只能毁灭万物，也能创造万物。”

玹羲听到“昆仑鼎”这个名字，内心再也无法平静，这不就是母神淬炼玄玉的法器么，昆仑鼎竟然就是“灭世之鼎”。她站起身来大声问道：“那昆仑鼎可还在世？”

西炎帝君看了看玹羲，惊叹一个柔弱不知名的小仙君竟敢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一看玹羲旁边坐的是焜烨，便又多生出几分心思，点头回道：“昆仑鼎并未在混沌之战中损毁，如今确实还在世。”

玹羲激动道：“那羲皇娘娘呢，为何后来再未现身？”

没等西炎帝君回话，在高台屏风后就坐的的洞庭神女忽然闯了出来：“焜玄，休要误导小辈……若不是赤幽将军舍命弑杀了他师尊，使其元神四散，那业火怎能轻易被羲皇化解……”

瑶姬的话说到一半，她已被焜玄反手施了咒术，被仙侍扶了下去。

焜玄解释道：“各位，洞庭神女前段时间受了些刺激，旧伤复发，胡言了几句，勿要放在心上。我们继续……”

这一幕引起了神武殿内的一阵窃窃私语，玹羲疑惑地看着玄启和焜烨：“赤幽的师尊是谁？这昆仑鼎又在何处？”

两人均不知情，玄启道：“昆仑鼎早被封印，不知有多少人为此鼎的秘密丢了性命，玹羲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