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郡主 第1章 第 1 章

金国立都燕京城中，内城是金国女真贵族住所，外城由宋朝以来在此居住的汉人占了大多数。

此时正值金宗泰和八年元宵。距离宋金大战过去已经八十年，燕京这座古城饱经浩劫之后，经过了金世宗之后两代皇帝，又逐渐恢复了生机。

上元节是汉人最盛大的节日。即使在金朝统治下，这里的上元节，也是乐声嘈杂十余里，千巷万巷，百姓山呼，尽显繁盛浩闹。

其中，汉人集市上的耍社火最为热闹，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让人目不暇接。

有一耍社火抬芯子的摆起了高高的台子，围着满满的人。台子上面立了一个一根拇指粗的钢筋，几个小孩儿戴着脸谱装扮成张飞、包公等戏剧形象，站在这两米多高的钢筋上，几个并成一排，有的叠置、或横卧、或倒立，高悬虚空，赢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

节目结束，台子上小孩儿翻身下来，一个小孩在人墙内要赏钱。转了一圈回来时，碗内只多了几个薄薄的铜板。

他有些失望，朝另一个孩子挤了挤眼，这个孩子会意，趁大家都看着台上的节目，混入了人群之中。

等他挤出人群，手中多了一个精美的金柄匕首。

他狡黠一笑，掂了掂金匕首的重量，偷偷地藏在袖中。

他没高兴几秒，人群中伸出一只戴着粗糙绿松石手镯的手臂，险些抓住了他衣摆。

这个孩子惊得一跳，迅速挤开人群就跑。

“站住！”被偷的两位蒙古人反应极快，一击捉不到，迅速推开阻挡，紧追这个偷钱的孩子。

这几个身影一前一后追逐着，沿着墙脚转了个弯，就消失在小巷里。

小孩儿想凭着对外城四弯八绕巷路的熟悉，一定能尽力甩开这几人。

可他弯弯曲曲跑了七八道狭街暗巷，不仅没有甩开他们，距离还越来越近。

他一急，改朝燕京内城奔去。

燕京内城，是女真贵族的驻地。这两蒙古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燕京内城不愧是金国贵族的大本营，道路宽敞笔直，街喧闹非凡，人声嘈杂，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热闹的太湖湖畔座落着燕京第一酒楼燕西楼。燕西楼不似燕京其他酒楼，它并非一栋孤楼。它飞檐画角，楼阁亭榭连绵相接，围绕着烟波缥缈的太湖，绿槐映着碧水，雀鸟掠湖翩飞，燕京城中官吏富商常常饮酒设宴于此。

小孩儿已有打算，直接向燕西楼大门奔去。

今天燕西楼客人来得很多，门口全是等位的食客。店小二打着一双贼亮的眼睛，暗暗瞄着食客的衣着，掂量着各人的轻重缓急，为客人安排各自的位置。

小孩儿喘着气，停下来对着店小二耳语了几句，便径直进了楼。

丢了金匕首的蒙古人正要追进去，却被店小二上前拦下。

他说，“两位有订位吗？”

店小二上下打量两人，这两人一大一小，大的举止成熟，看出来有二十来岁，小的面目尚稚嫩，身量未足，也就十四、五岁。

店小二奇怪的是，和中原左衽不同，他们和金国的服饰一样右衽，但并不是惯常的女真服饰。他们戴的是翻毛毡帽，脚蹬长皮靴，腰间佩戴着金刀火镰，鲜少见到这种装束。

这两人气息平和，没喘一丝粗气，追孩子明显未让他们使用全力。

成年的这位说，“并无定位，我们找刚才那位小孩。”

店小二眼睛滴溜溜一转，“那对不住客官，我们这没有订座不能接待。”

小的少年不服，指了指孩子进去的方向，“他怎么行？”

店小二脸上不高兴了，“他早已有位了。”

两人显然不信，转而愠怒。

店小二只是推阻说，“请两位走吧，今天客满了。”

话音还没落，两腿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软，店小二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他被这年轻人爆发的力度吓得变了脸色，才知道来者不凡，连连说，“客官饶命，这位是熟人在楼内候着，小的也惹不起啊。”

两人放下店小二，自顾自地进得楼去。

这二人走后，店小二被杂役们扶起，无奈地摇摇头，，“造孽啊造孽，这个小郡主又不惹了啥事，哪来两个莽汉。”

他不放心地对小二吩咐了几句，一群人纷纷领命而去。

两个人在一楼找了一圈，蹬蹬走到二楼的阶梯，上了燕西楼的二层，拐过几道屏风，廊道两边是一排包厢。

他们噼里啪啦地推开每个包厢的门，惊得满座的客人纷纷朝外看。

一直寻到了廊尾最后一个包厢。

门内，有一个汉服少年独坐包厢内，他白衣襦装，头上挽着乌黑的发髻，正当十四五岁豆蔻光景。即使装束简单，服装淡朴，仍掩不住唇红而眉黛，年华适好。

燕西楼风景极好，这包厢更是远眺太湖烟花，繁华美景一览无余。

小少年并没观美景，面前摆了一桌酒菜，都是燕西楼最精致的菜式，连一口也没有动。

这金国京城堰下，哪来的这一个闲情逸致的少年？

第一次出族地的两人，还没接触过这样的“汉人”，不由楞住了。

刚才一阵骚动，护院被惊动，冲上楼将两人围拢起来，有人怒斥，“我们这是燕西楼，不是你们乡村野寨的地方，哪容得你们这两个外地人在此吵闹。本楼不能接待，两位还是移步别的地方吧。”

这二人纹丝不动，护院呼啦啦地掏出棍棒，一副剑拔弩张之势，眼看就要开战。

“慢着。”少年出声，婉约清脆如珠落玉盘。

“他们是我邀请的，你们散去吧。”

他款款起身，拦在两人面前，拂了拂襦衣，整好佩饰，眼中隐隐透出一丝顽谑。

小二似乎十分敬畏此人，识得眼色，诺诺应声，挥挥手，和护院尽数散去，给三人让出一个单独的空间来。

众人退下，一时间局势变化，这两人都有点纳闷，不知何意，谨慎地盯着小少年。

年龄大的先开口了，“多谢好汉相助，本人哲别，这位拖雷，北方蒙古人氏。有个小孩儿偷了我们的匕首，不知好汉是否认识？”

小少年嫣然一笑，手中便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匕首，“两位大人可是说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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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俊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