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安柔说过忙完了来看他,已经三五日过去了,这期间别说人影儿,连个话和物件叶扶殊都没见过。
哦,不对,见过一只夜壶。
想起来就恼人。
到底是舍不得浪费东西,没把那物件给摔了扔了,但也不肯用,成了压箱底的“宝贝”。
每每想起来,叶扶殊就觉得脸上发烧发烫,心里又窝火又想怎么安柔还不露面让他骂一骂,他一肚子的愤怒都快泄完了。
后又想,没准这就是她的计谋,知道自己生气了才不肯来。等他气消了就该露面了。
哼!
可恶的家伙。
影十三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看他脸色变来变去自己也是一会儿紧张一会放松地。
小公子真是个别扭人,难道他没发现即便是生着气时,也是在想小将军吗?
哎,情情爱爱这玩意还真是难捉摸,谁能想到小将军不露面了反而更往小公子的心里走了走。
有人敲响了院门,影十三去开,领着一个小哥儿进来。
“我,我是来取信的。”
自从那日有人上门求信稿,这几日“生意”不段,接连又写了几封,倒还真挣得了十几个钱。
比他想象中的日子好多了。
如今吃喝不愁,其他花销也全是影十三出,这些钱就全成了他的私房钱。
他也曾要把这些钱给了影十三,让他当月钱也好,用作日常开销也好,可影十三死活不收,他只好自己收着。
每日摸一摸,数上一数,好像每天都有了新的盼头。
这一刻,他打心眼里是感激安柔的。
抛开她那些无礼的行为的话。
小哥儿才十三四岁,年纪尚小,一开始被派来取信还有些胆怯,见不管是影十三还是叶扶殊都待他很和善后,胆子便大了些。
“小公子人长得好看,字也写得漂亮。”小嘴很甜,叶扶殊嘴角微微翘了翘。
这封信还没写完,昨天太冷,他心疼钱没舍得点炭火,手就有些僵冻没怎么写成。
现在人家来催了,不好再拖,就让影十三点了炭火在一旁烤着,照着客人的意思扬扬洒洒写了满篇话。
“我要是也能像小公子一样会认字会写字就好了。”小哥儿在旁边候着,羡慕得看着叶扶殊持笔书写,儒雅飘逸,他都要看入迷了。
“……等开春天暖了你来,我教你。”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一出手都要冻僵的,根本没办法学。
穷人家既没御寒的衣物也没有笔墨纸砚,只能随地找处软乎点的沙堆泥地写写画画,认得几个大字便可。
教起来不难,但冬天肯定是不行了。
小哥儿听了这话十分高兴,话也多了。
“我母亲还让我不要打扰小公子,说小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精贵人得罪不起,可我见小公子和善温和真是大大的好人呢。”
“回去我就告诉那些小伙伴,小公子要教我认字呢。”
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毕竟还是孩子心生,总有股子炫耀之心。
叶扶殊笑了笑问他:“你叫什么?”
“小角。”
叶扶殊问清了是哪个小哪个角,拿出一小张纸板板正正地写下了这两个字。
“这是你的名字。”
小角把手在衣摆上蹭了又蹭才接过纸,看着那两个字激动极了。
“我能……”他指了指门口的地面:“在这里写写吗?”
叶扶殊一皱眉,小角看见了忙说:“那我回去再练。”
就要把纸揣进怀里。
叶扶殊解释道:“我不是不肯让你写,只是门口太冷,你挨炭火盆近些,在这边练吧。”
他喜欢好学的人,总能振奋人心,让他看到无尽的希望。
小角高兴地蹲过去,歪歪扭扭的字落在地上和叶扶殊写出来的天壤之别,他也不沮丧,仍一笔一画划拉着。
叶扶殊看了两眼就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信笺上,细细思量,斟酌用词,力求为客人写出最好的一封信来。
之前他写信都是独自一人,影十三没怎么留意过,今天屋里有小角,影十三也凑过来瞅了两眼。
“公子生意怕是不太好?”看了又看,影十三还是没忍住,问:“公子都是这样写信的吗?”
叶扶殊看看眼前的信笺,没有污迹,一笔一画也工整整洁,“是哪里写错了吗?”
能跟在安柔身边,肯定也是认得字的。
他问:“哪里不妥吗?”
影十三不自在地笑了笑:“公子写得肯定不错,只是……老百姓们怕是看不太懂。”
识字的老百姓都没多少,写得这么晦暗难懂,就算是找人念来听,怕是还得带个懂诗词歌赋的翻译……
叶扶殊抿唇一脸凝重:“原来如此。”
小心的挪开这张,又取来信笺重新写了一份,通俗易懂比刚才的好多了。
封好信笺,影十三接过来递给小角,随口说了句:“公子这字跟哪位高师学的?感觉有点眼熟呢。”
是真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
叶扶殊也没在意,只道:“在一本字帖上看到的,觉得喜欢便开始临摹,写得不好。”
“挺好的了。”
小角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小公子是我见过的写字最好看的人。”
叶扶殊笑着接纳了他们的夸奖,正要送小角出门外面叮叮当当响起了敲打声。
小角儿听了听,道:“最近好像下役区不少人都在说盖房的事,准备趁天冷上冻前把地基打好,这样沉一冬天明年开春就能盖房了。”
几个人出去一看,这几个人还挺眼熟。
影十三静立在一旁,叶扶殊瞥了他一眼,问:“旁边是谁家?”
影十三望天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柔把他周遭的地都买了一圈。
小角还在说:“不光盖房,听说还要修路,母亲说下役区可能真的要好起来了呢。”
“这可真是托了小公子的福呢。”他现在是真觉得叶扶殊是个好人,说话自觉就向着他了。
不过为什么是托了他的福,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听下役区的人念叨的时候好像有人这么说的。
叶扶殊若有所思。
小角说完抬头一看时辰,哎呀一声:“坏了,再不回去母亲要打我了,小公子再见,我,我以后能再来吗?”
“我是说,不,写信的时候也能来吗?”小角怯生生地问。
“能的。”
得了叶扶殊肯定的回答,他一溜小跑着出了院。
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叶扶殊也显得很新奇高兴,看着旁边曾给他修过院墙的工匠们也没那么堵心了,对影十三说:“十三,烧些热水煮些茶吧。”
闹他心的是安柔,与这些工匠们无关,他还是理得清的。
影十三痛快地应了,去厨房忙活儿。
叶扶殊回屋后想着小角口里说的盖新房修新路的事,总觉得和安柔有些关系。
她最近一直在为下役区忙碌吗?又是抓人又是出钱出力盖房修路,图什么啊?
是巧合还是……因为他?
叶扶殊这心里乱糟糟的,怕自己自作多情,又不相信这世间有那么多的巧合。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
“到底在做什么啊。”也不来个人给他说一说,非要他开口去问吗?
就,很愁。
窗边挂着枯黄的草蚂蚱,他忍不住弹过去,看它扑簌簌掉了些草渣儿又忙捧起来稳住,宝贝似地轻轻吹干净。
安柔(狂喜):因为你,就是为了你。
圣元女帝(嫌弃脸):咋那么大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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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