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最近是怎么啦?”玉润陪着何欣年坐在凉亭下绣花,只见她造作了半天,也没绣出个样来,反而把那秀面勾出丝来。
又见她眼里无神,被自己叫了一通反把自己的手给扎了一下。
指间冒出血来,玉润瞧着有些许无奈,赶紧把何欣年的手拿过去瞧一瞧。
“无事”
何欣年收回手,看了一眼,神色淡淡。
玉润瞧着,可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继续手手中的活。
再说何欣年,至那日听说了许东君去西南找解药需要心头血开始,便一直惶惶不安。
夜里更是噩梦连连,不是梦见他满身是血躺在雪里,便是他连招追杀,显像环生。每每梦中惊醒,这心就像是被人拽着往下扯,生疼的紧。
如今被这针一扎,更像是要发生些什么,心头便越发不安起来。
且说许东君,早前收到京都寄来的信,听说自家大哥病重,且解药只有在西南边陲之地才有。
回想少年时的情义,如今大哥虽有不好的地方,许东君却也不希望自家大哥这样年轻就送了命。便带了一支亲卫前往西南边陲。
西南边陲多雨林且瘴气十足,许东君多方打听才在一个布朗族人口里知晓一位游医,平生最善解毒。只是那人脾气古怪,常年都在云山上,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寻的很要找他只能靠缘分。
叫人问了云山地址,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云山脚下,只见那山高嶙峋,云雾缭绕,颇有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可怎么找呀?”旁边的一个士兵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山,神色有些难,小声对身边的人道。
“哪那么多话,太子殿下还等着药救命呢,今儿就是刀山也得上。”那人轻声看了眼前面的许东君,轻声呵斥。
许东等人君在山中找了数日,这才在云山深处的草庐里找到他只见那人摇着蒲扇,躺在树下假寐。待人上前叫,这才缓缓睁开眼。
“几位官爷这是做什么?”
“听闻先生解毒有方,特来求教”许东君下马上前,态度很是诚恳。
“求教不敢,只是恰好略懂一些罢了。”
“还请先生赐教?”
“中毒者初时不显,发现时毒已漫游全身。听你之言,你家兄长中的应该是幽萝草的毒”
“先生可有解药?”许东君见他说出毒药名字,心中甚喜。
“这解药倒也不是很难,只是……”
“只要能有解药,先生的要求不妨直说。”
“倒也不是什么要求,就是解你家兄的解药,其中一味是至亲之人的心头血……”那游医有些为难,毕竟心头血不好取,搞不好就死了
果然,那游医说出口后许东君身后几个人脸色便有些不太好。
开玩笑,心头血可不好取,稍有不慎,就要殒命。况且自家主子的身份摆在那,虽说给太子身份尊贵,求解药时应当的。可身边这位还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到底不一样。
“公子可以考虑考虑,倒也不急,左右还有些东西要准备。”
“有劳了”许东君也没什么想法,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怎么可能不救。左右不过时一点心头血,也无妨。
两日之后,许东君躺在游医准备好的床上,喝游医调的汤药,晕死过去。倒把旁边守得人下了一跳。
“无妨无妨,不过是一晚麻汤,好叫他少受些痛罢了。”那游医将刀子在火上烤了烤,消了毒,在他左胸口划了一刀……
“好了,便送去吧。”那游医手法也算老练,许东君醒来时药已制好,除了胸口有些疼和失了血精神不济外倒也没啥感觉。只是还需将养几月,方能下地。便叫来人先把药送回京里。
奈何天不遂人愿,这解药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入了京,送入东宫这太子便咽了气。
许东君是在刺客嘴里知道自己大哥死了的事。原本伤好的差不多,便想着回延州,谁知刚下云山便招了一波刺杀,虽有亲卫拼死相互,还是难挡杀手狠辣,招招致命,加之心口伤还未愈,几番折腾,撕裂了伤口。一时不查,跌落悬崖。
“玉润,你去前头看看,墨香把信拿回来了没有?”外头一时炸起响雷。天色突然就暗了。
天外时不时有闪电劈过,像是要把天劈成两半。
何欣年看着外面暗沉的天,想起今日是墨香去萧玉楼拿信的日子,只是都过了午时了,人却还没回来,心便慌了。
不一会瓢泼大雨倾盆似的落下来,打的庭外的芭蕉奄奄一息,有好几片叶子受不住折了,挨着地沾了许多泥。
何欣年在亭子里看着,心口突然痛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
这边先是陛下有意封齐王为太子,本事板上钉钉的事,只差一直诏书昭告天下。
这齐王一党,都开始撒欢的聚酒庆祝了。毕竟,太子已死,七皇子又因为当初军饷一事被陛下贬去边关,不知死活。
加之当今陛下最爱便是齐王。不管是身份还是长幼,齐王都是站得住脚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只差一纸诏书的事,这名分也就正了。
谁知第二早朝,没等到陛下,倒是皇后娘娘握着圣旨来了,确是要齐王即刻起程去往封地。
“娘娘这是何意,陛下尚未临朝。娘娘便入了大点,这是要干政么?”齐王
众所周知,这皇子一旦离了京都,就意味着无召不得入京,离皇位也就越远。
况且又不见陛下,只有皇后拿着诏书出来,自然是不肯认得。以齐王为首的大臣立马站出来置疑。
“陛下龙体抱恙,见不得风,况且这圣旨乃陛下亲手所写,盖了黄印的,怎么,徐大人是不敢认么”许倩霜将圣旨扔到那位徐大人手里。
“这……”
“皇后娘娘,这前朝不比后宫,陛下身体抱恙,自会派人取消早朝,但是娘娘,出现在前朝恐有不妥,毕竟,后宫不可干政,乃是开祖皇帝立下的规矩,娘娘这么做,恐有伤风化。”旁边以为大臣抬头看了眼被徐大人摊开的圣旨,字迹,黄印都是真的,不似伪造。只是到口的肉说飞就飞,也是及其不甘心。
况且之前也未成传出陛下身体抱恙一事,今日便说病的起不来,未免有些可疑。
“赵大人这话说的,先太后在世时不也垂帘听过政么,怎么到皇后娘娘这就不行了呢,况且娘娘不过是传个圣旨罢了”
“许大人说笑了,当年陛下年纪甚小太后虽垂帘听政,可也为成干涉过朝政”
“皇后娘娘也不过是传个圣旨罢了,怎么能算干涉朝政呢?况且这圣旨还是陛下给娘娘的,那就说明,这是陛下给的权利,既然是陛下给的,娘娘自然也不算是干预了。还是说赵大人连陛下大话都不听了”
“这……”赵大人一时被这话怼哑口无言。
“许大人说笑了,陛下给的权利,娘娘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如今太子仙去,七皇子无德无能,唯有齐王,贤人爱民,乃太子不二人选。此时去封地甚为不妥。”
“何为不妥,齐王已受封,本该早早前往封地,只是陛下念其小,边多留了几年。如今齐王二十有一,陛下下旨前往封地也属正常。”
又有一武将站出来道“七皇子乃皇后所生,本就是正统,况且前几日老臣刚刚查明,之前的军饷一事,乃太子所为,七皇子不过是为兄长背过罢了。”
“可七皇子远在边关,无召不可回京,乃陛下金口玉言,怎能收回”
“徐大人此言差矣,你可陛下去岁封的将军许东君是谁。那位正是七皇子。前几日陛下还成曾下召让许将军进京封赏,只是因着延州事物还未交接完成,加之给太子找药这才拖了时日。”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料谁也没想到,几年前还是混不吝的七皇子,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那些原本因太子逝世而摇摆不定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眼珠子转的比谁都快。
纷纷开始帮着七皇子说话。
众人皆知,之前因为太子殿下一事,已成了齐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使现在投靠上去,也难保将来他不会小心眼,给自己穿小鞋。反观七皇子就不一样了,都是皇后的儿子,如今他因为贪墨军款一事被流放边关,若是自己转而支持他,来日若是做了帝王,必是要感恩戴德。与其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以后,倒不如重新支持一个新人,这样还能念着自己的好。
于是,太子一脉纷纷倒戈,说七皇子骁勇善战,仁心仁德,可以为了太子殿下孤生前往西南边陲取药,必是仁爱之人这太子之位他当的。
许倩霜冷艳看着台下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心中泛着冷笑。要不是她让紫荆把信送出去,叫大哥去安排了这么些事情只怕他们也变不了这么快。
前朝一正闹腾,很快被有心之人将消息传到后宫,彼时景帝正由谢玉贞喂着药,因着昨日皇后那一操作,景帝气的不轻,又着了风,今早便有些咳嗽,听说皇后拿着诏书去了大殿,更是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如今听说自己亲封的将军是自己最不打眼的儿子,一时心有恍惚,喝了药便沉默不语的躺着。谁也看不出心思。
谢玉贞本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忍着不让自己把碗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