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刚刚把松墨打了一通,你要不出去看看,也好消消气”玉润回到何欣年屋里,站在床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的何欣年动手把他扶起来。
何欣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道理她都懂,她也知道自己其实多想了。相识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人自己很了解,绝不是外面谣传的那样。可是她就是放不下他骗自己这个心结。
瞒了这么久,她是要夸他藏的好,还是要说他心机深。就在刚刚,他由许家远房许东君变成庆国七皇子褚景然。这种身份落差太大,大到何欣年有些无所是从。一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他们都到这份上了,为什么就不能直说,非要瞒着她呢?
何欣年好像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前进不了,后腿不得。
“该死的,但凡许公子当初能透漏一句话,小姐,也不至于这样啊?”玉润实在没法子,只好骂骂咧咧的走出去。对着松墨有事一通骂。
“玉润姑娘,你别捡着我骂呀,主子明日就要起程去延州了,你要不在劝劝你家小姐”松墨站在外面,接受玉润唾沫星子的洗礼,甚是无奈。明明是自家主子造的孽,非得让他一个下人来承受。
“我看主子一时知道这个事有些难以接受,要不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往后在说,哪日小姐想开了,自然就能听进去了。”墨香搁那看着受罪的松墨,想着好歹也是一块出来的有些不忍心。
“你家主子有什么事要与我家主子说的,你一并说了吧,等那日我家主子气消了我们再与她说。”玉润想着骂也骂了,可自家主子已经这样了,再多说也没有意义,况且就如今那那副样子,估计什么也听不进去,还不如让他走了。免得耽搁了人家的时间。
“主子说了,他要说的话都在那块绢布上了,还有就是让你家主子安心,不必紧张,若有事去萧玉楼找那里的管事,他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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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夫人让你过去呢,说是珠圆姐姐回来了。”
“我知道了”何欣年拿书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翻起来。
玉润看着,丹唇微起想要说些什么。但见何欣年看书的认真劲儿,最终还是没在劝什么。
“如何”墨香见玉润至何欣年房里出来,问道。
“还能如何,老样子罢了,天天盯着那书看。都一个多月了,真是害死个人。”玉润剜了一眼墨香,撂下这句话,就跑了。
自打知道墨香是许东君派来的人后就一直没给过好脸色,日日说话,总要夹枪带棒的怼上几句。
再说何欣年,至那日墨香将许东君带来的话说与她听了,捋了思绪便一直靠书打发日子。什么都不去想,也不让院里的人去提,只是心中还存着一口气,怄在那。
可人呀,最碰不得的就是情爱,但凡尝过了,重归是要付出点代价,即使伤过痛了几遍,嘴上说着不原谅,不愿见,心里还是会想着,给他找个借口。
因此听说珠圆回来,总想着去听一听缘由,便是书也看不进去了。
“小姐这是要去夫人那么?”墨香原是站在外面桃树下修剪一下树枝。看见何欣年出来立时放下手中的剪子。
“嗯”
“那我陪小姐去吧”墨香将身上的沾的细碎枝沫收拾了一下跟着何欣年往何母那里走。
彼时何母正拿着剪枝在修剪一棵栽在盆子里的长青树。翠绿的细枝落在桌面上,薄薄的一层。见何欣年过来,大抵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来的。
这几日青蘅院里的事一直都有关注,只是没有去管罢了,用她父亲的话,别人在怎么劝导都是没有用的,大抵还是得让她自己想开了才好。
何母拉着何欣年牵着她进屋子,又叫来人把桌上的叶子收拾一下,顺便把珠圆叫过来。
“想开了?”何母瞧着她瘦了一圈的脸,眼底泛着乌青,大约是没有睡好。
“嗯”何欣年也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句。低垂着头不敢看何母。人是她自己选的,接过如何还是得她自己受着。
“奴婢见过小姐,见过夫人。”
珠圆今日原是休息的,只是因着何欣年想知道许家的事情,所以换了身衣服就回到何母的院子。
“你把事情,仔细与她说说。”何母瞧了一眼何欣年,见她还是低垂的眉头,因是瘦了,颧骨处显得越发明显。想着前些日,小姐妹送来的雪燕窝,便自己出去嘱咐了人来拿到小厨房去炖上。想着待会好让她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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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欣年仔细听了,珠圆那一番话,又结合之前在玉润那听到的消息才知晓原委。
当年身为七皇子的他,因不满皇后对太子的偏爱偷偷溜出宫去,想着自己玩个失踪总能引起皇后的关注。谁知出了宫才知道,皇后并未担心他,反倒给他送去了封信,说知晓他不喜读书,便让他在外面好好玩。
那时年少,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见自家母后这么说,便果真一路胡闹起来。后来在禹州碰到了要去青山书院求学的许东君。只是当时恰逢许东君是被自家父亲逼迫去读书的,原来最大的梦想便是去游历四方。于是对于父亲要自己去青山书院读书一直心怀不满。
此时恰巧见到隐瞒身份的七皇子,两人都是那种爱玩闹的人,便一起结伴走了一道。
后来因着许父频频写信追问为何还未到何府。许东君一时烦恼,便在一次夜聊中与身为七皇子的他一吐为快。这七皇子也觉出来这么久有些无聊,便对他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把帖子给我,然后自己悄悄的走,我替你去不就好了,反正我左右无事,这青山书院的帖子如此难得,真好让我去瞧上一瞧,看看是不是这么有名。”
“如此多谢兄台了。”这许东局见有人愿意代替自己去青山书院读书,也是大为高兴,将帖子给了他,便自己一个人衬着这夜色偷偷的走了。
至此,堂堂京都七皇子,摇身一变,成了许府偏房之子,去了济州。
后来的事情何欣年自己也是了解了。难怪当初大哥劝说他一起下场时他百般推脱,又说自己学艺不精,就是不很报名。原来是怕被人认出来。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骗自己这么久的理由。
“那这许公子如何了?”何欣年想着出去游山玩水的真正的许东君问道。
“那位公子如今还在许家祠堂跪着呢。”珠圆,想起那日去许家问缘由时他许府夫人脸上的的表情,那许大人更是气的拿起佣人打扫用的鸡毛毯子就开始追着那位许公子打的场景便觉得有些好笑。
何欣年在何母也那说了会话,又被何母强迫着吃了半碗雪燕窝才被何母放着离开,走时还叫她放开了心。说“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往后要如何走都随她自己。”
何欣年虽听着何母劝慰,心里还是没什么普。又想着,如今他去了延州充军,山高水远,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没法子传递。还不如开心些,少叫家里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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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晃,便入了冬。
“小姐,小姐,快出去看看吧,昨儿下了一夜的雪,今早起来外面厚厚的一层雪,白花花的,比在咱们济州时看到的还要好看的紧。”
玉润裹着厚厚的棉衣,提了壶水进来,放到烧着火的炉子上。耳朵冻的有些红,一脸兴奋。
“瞧你兴奋的,像是第一次见到雪似的。”何欣年笑了笑从被窝里坐起来。
“那可不,这么大的雪,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那么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一脚一个印,那么深,像是走在棉花上。”玉润伸出手比划着,叫何欣年也起了性子。想到外面瞧一瞧。
今日的雪确实大,天色有些阴沉。白雪飘飘洒洒的落下。在屋檐上,在枝杈上。特别是院里那棵桃树,银装素裹,别有一番味道。
在这活了十几年,何欣年终于又见着了什么叫大雪。真真应了谢道韫那句千古佳句“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当真是及美的。
何欣年用手接过飘落的雪,落在掌心,又化成水。恍惚间又看到了前世与好友在雪中游走故宫中的场景。这一晃,真真像极了前世今生。
“玉润,你也不看着点,仔细小姐着了凉。”墨香自小在京都长大,大约是见得多了,到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欣喜的。见何欣年就披了件薄的披风,怕她受凉,又要好些天才好。
“哎呀,一兴奋给忘了。”玉润拍了一下头,跑进屋里,给何欣年拿了一个狐裘斗篷出来。立马给何欣年系上。又拿了一个手炉塞到何欣年的手里,回过头对墨香道“这下行了吧,保证主子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