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暖阳,风煦。
因着明日便要起程上京,一时院里的人都忙碌起来,似有做不完的事。又是收拾这个,又是打包那些。 唯独何欣年这个主子坐在院里晒着太阳,好身舒适。
“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何欣年坐在树下。伸手接过飘落的花瓣,落在掌心,有些许痒。
青蘅院里这棵桃树花开的很是灿烂。和煦的风吹过,摇曳枝头的花瓣渐渐落下,很是风雅。以前闲来无事时何欣年便喜欢坐在这树下吃茶,贪凉。或者和依伊她们几个在树下玩闹。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可要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拿的么”流雪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出来便见到何欣年坐在桃花树下,白衣滟滟,似九天神女般月朗清风一时有些不太真实。
“收拾好了就让人抬到母亲哪里吧,明日好一齐搬出去。”何欣年回头看着流雪,妇人髻,木珠钗。许是这些年照顾孩子,容颜也老了些。彼过经年,时间最是饶不得人。
“小姐可是念着这棵桃树”流雪看何欣年又回过头盯着那棵桃树,眼神有些迷离。
“是呀,这么多年,长势是越发喜人了,”何欣年道
“可不,奴婢还记得咱们刚来院里的时候,这棵树打着蔫。奴婢那时候还以为养不活呢,没想到最后是被小姐你养活了。”
流雪说着,突然就想起何欣年小时候,自己提溜着小木桶给它浇水,捉虫子。那么小一个人,看到指头那么大的毛虫,一点也不怕。倒是自己被她夹毛毛虫的样子给吓了半条命。忽而就笑起来了。一眨眼,自己小主子都这么打了,一时有有些伤感。
“还真是怀念小时候呀”何欣年听她说着便笑了。想起小时候钟依伊总说自己辣手摧花,种什么死什么,没想到最后是这棵桃树给自己挽回了一些尊严。思及此,何欣年想起自己前日写的信问道
“前日我写给依伊的信,可有寄出去呀?”
“寄出去了,还顺带把前些日子小姐画的那几个花样子一并给她寄过去了。”流雪回到。
“也好”何欣年听完,都能想到钟依伊看到自己给她画的那几个花样脸色会如何了。只是惋惜她与那徐瑞宁,终归是有缘无份了。
“唉……也不知往后会如何”何欣年说道,言语间有些失落。
“小姐不必担心,左右奴婢还在呢,定会仔细照顾着,等你哪日回来定跟你走时一模一样。”
因着流雪有两孩子,家中又有老人需照看,便将她留了下来,跟着去的也只有玉润,尤妈妈等人。故流雪见何欣年一直抚着桃树,那你以为她是因此在感伤。
何欣年闻言,便知流雪弄错了,却也不戳破,道“可惜带不走”
“小姐不必太过失落,大公子不是说了么,京都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桃树,那是大公子特意为你选得呢?”玉润至院外回来便见两人有些失落,开口安慰。
“就你话多,明日要带上的糕点可准备好了”确实,何璟年怕自家妹子突然要远离故土,怕她一时不习惯,来信说过这事,据说院子都是按照青蘅院布置的。一想到这事,何欣年便心绪平复了许多。见玉润提着一篮子东西进来。想着之前叫她去准备糕点,明日带到路上吃的也不知准备好了没有。
“放心吧,小姐,都准备好了,还多了一些呢。”玉润举了举手中的篮子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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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好些了”
今日一早何欣年便上了马车,随着何父何母离开了住了许多年的济州。只是没想到何欣年晕车很严重,许多法子都没用。这还没走两天,何欣年便吐的不成人样了。何瞬年看着有些难受,策马跟在何欣年的旁边。
“还好,有些习惯了”何欣年脸色发白,没想到自己会晕车,差点半条命都去了。看着骑马的何瞬年一时有些艳羡。
“等出了济州,我教你骑马,届时会好受些。”何瞬年看出钟依伊眼里的艳羡,安慰道。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耍赖呀”何欣年看着他策马意气风发的样子。感叹还是做男人好呀。
“你慢点,放轻松,夹紧马肚,拉缰绳,甩鞭……好……继续保持。”待出了济州,何瞬年果然履行了承诺,教何欣年骑马。
“这样如何”何欣年穿着骑马装,给何瞬年示意一下。
“可以,现在慢慢加快速度。”何瞬年看着才一天便已经有模有样的人,有些自豪。
“别骑太久,你妹妹身体不好,如今虽不是冬日,也别太露风。”何父看着外面学了许久的人有些心疼自家姑娘,掀开帘子,跟何瞬年说话。
“爹,我没事,在学一会就好。”何欣年如今正是渐入佳境的地步,自然不肯放弃。
“明日在学就好,今日你已学了许久,仔细磨伤了,明日不舒服”何父闻言放轻了声音笑着劝何欣年。
“爹,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她有事的”何瞬年看何父那不同的嘴脸,看了何欣年一眼,见她不愿连忙保证。
“你保证,你保证个屁,赶紧让你妹妹回车里去,不然有你好看。”何父见此,连忙呵斥。
“至于吗,真是的”何瞬年对何欣年小声嘀咕,扶下马,让她回车里去。
“你也太紧张了,这才多久,能出什么事呀”何母给何父倒了一杯茶劝慰。
“能不紧张吗?你说,咱丫头那么瘦弱,脆弱。万一出点……”何父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想起当年自己从那堆人里把何欣年吧啦出来,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心都快没了。
“放宽些心吧”何母也知道他为何这么紧张。都是至那日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别说他,就连自己也是做了半年多的噩梦。每每夜不能魅,总担心自己一闭眼,孩子就走了。
思来这事都过去这般许久了,一家人都怕极了何欣年穿男装的样子,以至于何欣年屋里的男装都烧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世间也没有这个人。这么多年,自己丫头男装的样子都忘的差不多了,今日,穿了那骑马装,虽是女士的,可多少有些当年的样子。
因着上京要走水路,而晏城正是济州与京都的水上要塞,故而在此停留一日。
因着何欣年是头一回出远门,又在这路上遭了许多罪,何瞬年便乘此机会将何欣年拉出来逛逛。
“小姐,少爷,我们去那看看吧?”玉润看着前面围了许多人,时不时传来惊呼声拉住何欣年。
“要不过去看看?”何瞬年也有些意动,看向何欣年。
“小姐,你看,是有耍猴的”玉润惊呼。因是头一回,见此觉得很是新鲜。
“那猴可真厉害,像是成了精似的。那耍猴的说什么就做什么。”
“确实挺有意思的”何瞬年也是第一次看耍猴。看那猴做出来的动作,实在是精彩,叫人不由得拍案叫绝。
“怎么啦,阿年,你不喜欢”何瞬年见何欣年出来便一句话不说。
“不是,只是有些累,想休息而已”何欣年感觉自己有些晕呼呼的,整个人都不太好。
“夫人不必紧张,只是舟车劳顿,有些水土不服而已。喝副安神的药,睡一晚便好”
“你确定?”何瞬年刚把人带回客栈,何欣年就晕了,一时有些怀疑。
“确实如此。”那人收好东西留了一张药方就走了。
何母叫人去抓了药。看着脸色发白的何欣年有些心疼道“左右不急,不如再此休息几天,等阿年这身体好些在走”
“也罢,左右也耽搁不了多久。还有你,以后少带你妹妹出去乱串”何父叹了口气,又见何瞬年还在旁边像个木头,开声骂道。
何瞬年也是吓了,明明出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跳得,接过没走多远的就晕了,吓得也是一身的冷汗。差点缓不过来。——————————————
休息了几日,待何欣年身体好些了才上船。至此过了运河便是京都。
“爹,娘”何璟年见到何欣年一行人下了船连忙过来。
“你们可算是到了,怎么还晚了几日”何璟年看着一行人早几日便在这等着了。原本按照他的预算前几日就该到了,却一直没见来人,有没信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把他担心坏了。
“路上出了些小意外,没什么大碍。吓到你了吧”何母拉着何璟年一年多没见,看着有些不一样了。
“发生什么事了?”过了一会,何璟年落后几步走到何瞬年面悄悄的问。
“阿年在晏城有些水土不服,耽搁了几日,所以来晚了。”
“不是让你看着点么,你这么看的”何璟年拽了一下何瞬年低声到。
“大哥,你这就有点偏心了吧,这种事我怎么看着点呀,她不舒服,我也不好受的好吧,差点把我吓死。”何瞬年被他哥这论调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