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的八月格外不一样,疏风雨骤,打在轩窗外的芭蕉叶上,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是落在在心上。
“今年这是怎么了,这雨下‘气喘吁吁的走到尤妈妈面前。
“玉润姑娘说笑了,你可是小姐身边的红人,又是咱们小姐的救命恩人,哪是我能比的。况且夫人提携自是不敢有半分差错的,好歹还是忙过了,今儿不是寻了空便来了么。”尤妈妈有些掐媚的笑着。又道“哟……刚刚还未曾发现,玉润姑娘,瞧着……是有些瘦了。越来越好看了,也不知将来哪家小子有福了”
“那是自然,这几日下雨,无事,小姐天天督促着玉润姐姐让她跳绳,两百个呢。”一旁接了尤妈妈伞的丫头接过话。
“要你多嘴”玉剜了一眼接话的姑娘,对尤妈妈道“尤妈妈今日来青蘅院可是有事?”玉润一把坐在回廊的扶手边上。把袖子当做扇子用。
“这不明日就是仲秋了吗,我过来问问小姐有什么忌口没有,也好回去准备。”
“妈妈稍等,我这就去问问”玉润一听与吃有关,立马站起来,也不为难尤妈妈。回身就跑进了里屋。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反把尤妈妈下了一跳。
“这丫头,吓死我了”尤妈妈拍了拍胸脯一脸惊慌。
“尤妈妈不必紧张,玉润姐姐不过是生你气罢了,至你去了厨房管事,便许久不来青蘅院,玉润姐姐念叨你好几次了,今日你来时,那小眼神,都放光了,还非要摆出一脸不待见你的样子。”那被玉润剜了一眼的丫头捂嘴笑道。
“我自是知道这丫头从小便与我最亲,当初刚来府里时还是我一手照看的她,也是什么样的我最清楚不过了。”尤妈妈想起刚入院是玉润瘦瘦小小的一个,见谁都怕,夜里总是做噩梦。稍有风吹草动就惊的不行。
如今成这个样子,尤妈妈叹了口气不在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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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厨房的管事尤妈妈派人来问咱们院里要准备些什么馅的月饼,她好叫人着手准备。”玉润打了帘子进来,脚步轻快的走一位容颜迭丽的女子面前,完全没有一个胖子的笨重。
那姑娘也不抬头,只盯着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朱唇轻启“随便吧,你决定就好。”
“那奴婢可就去回了尤妈妈,让她准备一些豆沙馅和五仁馅的可好”玉润听说由她决定,脸上的喜色更甚。掰着手指说了些自己喜欢的。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告诉外面的人让她多备些这些馅的月饼。
“你这丫头,一说让你决定,尽捡些自己喜欢的,那还顾着小姐。越来越没丫鬟的样子了。”旁边一个拿着碳盆在熨着衣服梳着妇人暨的女子笑道。
“流雪姐姐,我哪有。”玉润剁了剁脚,偷偷看了眼那拿书的女子。
“行了,去吧,就这些就好。”那女子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丫头,有些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的样子轻笑道。那一笑倒有些冰雪消融,微风佛面之感。
“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尤妈妈”那丫鬟听闻立马喜笑颜开,像风一样跑了出去。
“小姐这几年越发惯着她了,若再让她这样吃下去,那肉怕是遮不住了。”流雪看着那丫头跑出去的样子摇摇头笑着。
“流雪姐姐,至你嫁人以后就越来越像老妈子了,莫非这生了孩子的妇人都像你这般不成。”玉润进来便听到流雪在说她瘪瘪嘴道。
“我这可是为你好,你若再这样吃下去,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嫁不出去我便不嫁了,一辈子陪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玉润傲娇的搂着那少女的胳膊撇头道。
“两百个可都做完了?”少女抬头看了一眼傲娇的人问
“小姐……”玉润拖出长长的尾音企图蒙混过关。
“快去。”少女抬眼朝她笑了一下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撒娇而松口。
“小姐这般纵着她,将来怕是……”
“无妨,这几日动得这么辛苦,犒劳犒劳她也是应该。明日你也带些回去给你家明月和明日尝尝。”少女打断流雪又把目光投到书上。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安静半响流雪才轻声道了一句“那就多谢小姐了。”
少女不在说话,只是翻着书的手顿了一下思绪有些发散。
此人就是何欣年,眨眼五年便过去了,年芳十四。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一头流苏暨,鬓发微垂,配上素兰宝黛钗,端的是亭亭玉立,娇美可人。只是可惜了姑娘颜色无双却不爱笑,整体板着个脸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才有些许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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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老天也知今日是个好日子,不宜落泪,早早便让太阳公公出了山。这晒了一日的地总算干燥了些许。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几分。何欣年闲来无事,拿了把小瓢,挽了袖子跟着流雪蹲在院里给那株桃树浇水。
这么些年,也就这颗桃树给何欣年长过脸,随何欣年怎么折腾就是不会死,反倒越加茂盛了,开了几次花,结了几次果。就连何府一家连带钟依伊都觉的这事奇了,这桃树仿佛真的与她有缘。
如今,青蘅院里活着的花草都是玉润或是流雪在侍弄,唯独这颗桃树是何欣年亲自侍弄的。
“期间何瞬年,与何璟年来过一趟,给何欣年一些小礼物,聊了几句话便被前院的管事叫走,说是与祭祀有关,让他们回去准备。”
祭祀一事与女儿家总是无关的。何欣年坐在院里的桃树下,望着一堆,两兄弟从外面待会来的东西,都是些街上的小玩意,或庙会里的东西。还有糖葫芦。
说起来,何欣年已许久不曾出过大门了,自三年前的一次意外,便一直不太愿意出门。玉润也是自那日为她挡了一箭,虽捡回一条命,却不知伤了哪里,嘴馋了些许,才会变得如此胖。
那以后,青禾书院的付容便死了。济州流言,都说何家小姐因付容的死吓到,许是疯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说白了就是心里那到槛迈不过去罢了。这几年一直只在自己府里待着,有时候钟依伊会过来陪她说会话。
“小姐……小姐,可要把她们收起来。”流雪看着自家小姐看着那些东西又是发征心里有些许不安,又有些心疼。
大少爷他们不知道,可是她这个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却知道,小姐其实不太愿意看到这些东西,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才强颜欢笑罢了。之前送来的那些东西都被锁到箱子里,能吃的几乎都进了玉润的嘴。
“那些吃的都给玉润吧,至于这些都放到箱子里留着”何欣年回过神嘱咐道。
“是”流雪接到命令,一股脑把它们全部抱走。
天还为黑时,何父便带着何瞬年与何璟年备了东西去了祠堂,剩下何母与何欣年各自备着拜月的东西。
待到日落月升,圆月挂与半空。华光映射在小花园里,给园里的特意摘种的菊桂铺上了一层模糊的面纱。银白的,熠熠生辉,浓郁的桂花花芳香。弥漫在园里,绕过周身,浸在衣服上。
何欣年随何母一同跪在香案前,华光若在何欣年的白色衣裙上,飘渺的,滚动着。那闭目朝拜的眉眼,显得美而虚无。像是坠落凡间的仙子,叫人不敢轻易触碰,生怕一碰,便会化作云烟散去。
拜月之后便是赏月,何母拿出自己亲手做的五色月饼切了分食。所谓五色,便是何母自己喜欢的枣蓉,与何父喜欢的五仁,还有何瞬年喜欢的豆沙,与何璟年喜欢的双黄,与青莲居士发明的水果味做的月饼。虽然不知道何母是怎么把它们成功拼在一块就不得而知了。当然没有串味也是一大奇事,至少何欣年至今没有发现何母是怎么做到的。
分食了月饼后,何父便拉着何母走开了,剩下何欣年三个做在一起望着月亮发呆。
其实不能说是三个人一起发呆,重点是何欣年与何璟年在猜互猜字谜,何瞬年看着他们一来一往觉得有些无聊便抬头对着月亮发呆。
“丫头,咱们去街上看花灯吧了,听说今年出了一批京里来的琉璃走马灯,可好看了。”何瞬年实在无聊一把抢过何欣年要写字的纸笑道。
何欣年闻言,下笔的手微微一顿,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不去”
“别啊,那花灯难得一见,过了这村便没这店了,去吧。大哥,你也劝劝她。”何瞬年转过话头对何璟年道。
“不去便不去吧”何璟年新写了个灯谜递到何欣年面前让她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