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四年春,漠北的冰雪方开始消融。与漠北交界的延州城内便热闹喧嚣起来。先后好几家商队携了京里的盐巴茶叶,各式时新的丝绸样式入了延城往漠北而去。又有漠北子民携带大量皮毛或漠北常有的一些个物件入了延城交换。一时间沉寂了一冬的延州城又活络起来,好不热闹。
要说这大庆子民为何能与这相杀了几百年的漠北荒蛮之人如此和睦相处。这还要从庆历一年春说起。
这庆历一年春,正是当今七皇子称帝后第一个寿诞。为表诚意,当今漠北王萧庭夜便携漠北王后何欣年一同入京给当今陛下祝寿。谣传正是这漠北王后一句话她道“离京许久,竟有些忘了这碧螺春茶的滋味,如今细细品来,倒有些不似当年的味道”。正是这句话让这宠妻如命的漠北王当下便与大庆天子签下了通商协定。从此这常年历经战乱的延州城便成了大庆与漠北的通商要塞。不过短短几年便成了除京都之外那最昌胜繁华之地。
要说这漠北王后何欣年是何许人也。说起来,这何欣年原本也是大庆朝人,其父乃是当年江南之地——济州颇负盛名的青禾书院院长,桃李满天下。如今也算的上是当今大庆天子之师。
这何欣年为何会成为这漠北王之妻?说来也算是一段美救英雄的佳话。当年还是漠北世子的萧庭夜因家族内乱,又遇兄弟相残。重伤于延州城内。恰巧这何欣年与兄何瞬年因事一同前来延州,遇到这重伤昏迷的漠北王,姑娘家家一时起了怜悯之心。便是这一救让这漠北王对这何欣年一见倾心,念念不忘。此后更是愿意为了这心爱的姑娘,弃了这漠北与大庆的百年恩怨,结了兄友。这当时尚在世的庆元帝感其这漠北王一片痴心。便为他二人赐了婚。又觉这何欣年身份卑微,配不上漠北王这尊贵之人。便让当今皇贵妃虞氏认了这何欣年做干女儿,这虞氏也是个盼着女儿之人,即认了女儿,又念其她乖巧可人,便劝其皇上给她上了皇家玉蝶。赐了“平和”二字的封号。一时野鸡变凤凰,成了正真名符其实的公主。
当年那场婚事,十里红妆,又是皇家做媒。一时间反让京都那些个高门贵女们一正嫉妒羡慕,又觉远嫁那漠北那蛮荒之地,甚是可怜。
而今仲夏已过,延州城外的漠北正是草长莺飞之势,那一片片绿草在夕阳下随风轻微摆动,牛羊低垂着头,躲在那草丛里颇有天上云跌落这漫绿草色之中。
然正是这时节本应是漠北与大庆通商最为热闹之时,如今确有些冷清。皆因这漠北往大庆通商之人突然减少。这守城大将军何舜年便有了疑心,疑其漠北有反之心,遂叫来下属前往漠北探查。
待到傍晚十分,延州城内的城墙上,忽立一身穿黑色软甲,腰侧悬挂一柄黑色刻有麒麟纹的长剑男子。眼望着漠北的生机之态,面容严峻。观其面貌虽有玉树临风之态,确周身血腥之味杀气浓重。若问此人是谁?他便是边疆守城大将军何瞬年
这何瞬年站在延州城墙之上,望着漠北方向不知想着何事。忽而一身穿暗服之人自城下快速走上前来,待到何瞬年跟前立下。那何瞬年道“可有打探到漠北近几日有何消息。”音色似冰渣子般冷冽。
那身穿暗服之人双手抱拳言道“启禀将军,属下深入漠北,并无发现异样。只是听这漠北民众说起前几日……”
“如何”那将军清冷的声音传来。
“前几日……几日漠北王后,身患重疾,于……于前日……殇了”那属下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战战兢兢,深怕得罪了这位素有战神之名的将军。
果不然,听到这,那将军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突然怒色四起,厉声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平和公主。”那将军冰冷的声音登时把那位属下吓得跪倒在地说道“将军饶命,就是借属下十个胆子属下也不敢胡说啊。属下为保消息属实,亲自去了一趟漠北王宫,平和公主她……确实……是~……殇了。”
那将军听到这,脚下一个趔趄,退后几步。一只手撑在城墙上,竟是落了泪。
是夜,那何瞬年在大将军府中的书房写了一封信,用漆封好。叫来贴身暗卫,嘱咐他将信务必送去皇宫庆历帝手中。这何瞬年看着暗卫拿着那封信一路往京都的方向奔驰而去。这才转身上马,连夜往漠北方向奔驰。
经一夜奔波,待到漠北王城时,已是天色见明,那朝霞如血悬挂于王城之上。马也生生累死于漠北墙根之下。那何瞬年脸带郁色,也不叫人通报,运起轻功略过高高城墙,直达漠北王后宫中。
果然,只见四周白帆悬挂,哀乐声声,哭声四起。一鎏金黑水沉香木棺立于堂中。那漠北王萧庭夜一脸哀色靠在棺木旁,抱着一个玉制雕刻了凤舞九天纹的玉罐和灵牌,神色哀痛的轻抚着玉罐。
何瞬年看到灵牌上写的“亡妻何欣年之位,夫萧庭夜撰。”确见棺中并无尸首,只有一副漠北王后的衣冠錦服在内。一时脑门充血,也不顾在场众人抓起萧庭夜的衣领怒道“人呢,你把她藏哪去了……啊!”
“她在这”那萧庭夜举起手中玉罐神色漠然
“她到底那里对不起你,你竟要生生把她戳骨捻灰,连个全尸都不留。啊!”那何瞬年看着萧庭夜手中的玉罐,青筋暴起,双手也是连连颤抖。只见他抢过过萧庭夜手中的玉罐,又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如若什么了不得的稀世珍宝。
待把玉罐放好,登时杀机四起,挥手就是一记重拳,直达萧庭夜的脸。那萧庭夜一时不察生生挨了这一下,直往后倒去。这一拳没把这萧庭夜惹怒,倒把那群哭灵的女眷吓得够呛。连连喊护驾。一时这大殿涌进大批漠北军人把这何瞬年团团围住。
“都给我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这大殿。”萧庭夜倒是一点不在乎的把人喝退。还言道他何瞬年打得好。
再说那何瞬年见外人全部退下,又是眼珠凸起,还欲再打。却见那萧庭夜,声音嘶哑说道“你当我愿意吗,她说她要回家,她说她不想待在这,她不想回到家,家人看到的是一具腐烂生蛆的样子,那样太难看了。她说她怕……怕那些虫蚁……爬过她的身体。宁愿……宁愿受烈火烘烤也不愿那些东西啃噬她的□□。她说她要回到故土,回到她父母的身边,要回到那青禾书院。听那菁菁学子朗书声。”说着那萧庭夜便跌在一旁声泪俱下。而后又道“她是我的王后啊,本就该留于漠北,与我一起和棺同眠。可她苦苦哀求于我,我又能忍心她去得不安。”
那将军听了,原本的杀气陡然消退,也是泪目言道,“她自小就爱读书,每日父亲前去书院教书她便不顾形象,罔顾礼法躲在窗下偷听,父亲屡次三番严令禁止具是不听。后来父亲没了法子便给她换上我小时穿过的衣服,由着大哥带着她坐到学堂一旁听学。那小脑袋晃得有模有样。硬是把我这个二哥哥都给比了下去。那人说着便泪中带笑,眼里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