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齐肆的印象,就他所参加的婚礼,嘉宾吃喜宴的时候,新郎新娘需要一起去敬酒。这里居然也差不太多。但想想是WES公司开发的游戏,带着本土特色也是正常的。
万众瞩目,显然眼下并不是能够脱身的时候。齐肆还需要继续把婚礼进行下去。他思索着怎么样前去敬酒比较合适,莱因却已经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端起了酒杯。
不愧是哥哥,连结婚都这么游刃有余。齐肆现在对谢陵尽的滤镜早已厚得无以复加,谢陵尽在他的眼里做什么都显得很有道理。
从族长开始到各个长老、祭司、将军……齐肆跟着谢陵尽一位位喝过去,终于想起来礼仪官确实讲过敬酒的流程,只是他没记住。齐肆几杯酒下去,已经有些头晕了。
眼前是洋溢着的笑脸,婆婆们说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公主的几位好姐妹——虽然公主本人确实没有什么印象——还在调戏着他什么时候寻得的好夫婿,不先领回来给大家看看这么快就结婚了云云。甚至还挂在他的肩上,软声在他的耳边说着小话:“这看着有点难拿下啊,教教我?”少女言笑晏晏,端的是亲密无间。
不等齐肆回答,莱因就轻轻挽着他,引他走向下一桌。
齐肆自认为酒量不差,但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大概是他并没有那么多愁苦需要留在酒里——因而这也是他少有的喝了这么多。他还想继续喝,一旁的莱因拿过了他的酒杯:“他有些醉了,我代替他喝。”
醉了吗?也许是。齐肆觉得自己的脑子确实已经不太清醒,理智提醒他,考虑到接下来要去往圣地,还是不能喝醉。但此时酒精还是无法制止地将他的神经泡的有些酥软,他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要嫁给莱因。
好像真的要结婚一样啊。
我和哥哥。
我要是嫁给哥哥也不吃亏吧。
哥哥这样的人会喜欢谁啊。虽然我已经很帅了,但是还是会觉得哥哥很好看啊。齐肆有些迷糊地想,又会照顾人,又厉害极了,好像无所不能。齐哥哥我要找对象也要找一个这么好的。
或者……
就是他,可不可以呢?
齐肆要是脑子还清醒绝对会觉得自己大逆不道,对哥哥保有非分之想恶劣得不得了。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女生的,直得不能再直——但架不住当下的气氛太暧昧。
平日里莱因的唇色并不深,让人觉得薄情。此时此刻却被染得殷红。这颜色太明艳,常常庸俗。沾染上了就好似成了凡尘里的人,有了七情六欲和忧思愁绪。
还在懵懵地想着,忽然齐肆就被莱因打横抱起。
就算不是第一遭,齐肆还是被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齐肆惊疑未定地看着莱因的脸,才想起来这是最后一步了,送新人入新房。或者说按照齐肆的理解,就是中式婚礼的入洞房环节了。
耳边是络绎不绝的起哄声和道贺声。齐肆将手臂环上莱因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颈侧。虽然剪去了原来的长发,莱因的头发依然是偏长的,额前的黑发过眉,微微遮住了些眉眼。是齐肆非常熟悉的样子。
“谢陵尽……哥哥。”他低声喊他。
莱因一路抱着他,已经远离开了宴席和宾客,一路回到新房,竟然并不吃力的样子。这也不意外,先前他也这样抱过齐肆了。他一只手推开了卧房的门,这时齐肆才听到他的声音如同冷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谢陵尽?”
他把齐肆抱到床上,动作不可谓不温柔。上挑的眼尾没有收敛的攻击性展露无遗,此时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带着笑意和冷意:“可惜,我不是。”
这个语气只有谢陵尽生气的时候才会出现。齐肆抬头看他,室内烛光给莱因镀上一层金边,但是没有柔化他身上的淡漠。
齐肆的脑袋这时候就算再不清醒也反应过来了,莱因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齐肆想想自己的举动确实是漏洞百出,从一开始见面就已经把自己的秘密都抖光了。那时莱因应该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他想开口辩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莱因依然看着他,目光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又毫不在意。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齐肆恍惚觉得自己已经被完全洞穿,欲盖弥彰的遮掩和辩解都显得苍白,他无所遁形。
像是被判了死刑。齐肆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床单,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莱因也没有期望得到他的答案。他修长的手指擦过齐肆的脸颊,而后暧昧地停在耳垂下,轻轻擦着他的耳廓。陌生的触感从耳垂一直到神经,让齐肆的耳根一下子通红。齐肆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哥哥?!”
“你在叫我吗?”莱因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俯身迫近,屈膝压在床上。
齐肆逃无可逃,只能直直凝视着他的双眼。再怎么粉饰,莱因的眼睛依然是那双寒凉的双眼,镇静,傲慢,理智,天生适合攻城掠地,隔岸观火作看客。
你当然是他。疏离所粉饰的冷淡,理智下掩饰的傲慢。
一开始的齐肆确实看不出这双眼睛的冷漠,他以为是温柔的并且安然自得。即使后来看出了那些漠不关心,他依然想找到这双眼睛里稀世难得的温柔。
可是这双眼睛就是这样啊,好像是洞悉了一切,又傲慢而淡然的。因此这双眼睛无比理智,可以理智地看着对岸火起无动于衷,看着他捧出的真心仍然无情地审视,好像在评估是否有价值。
一双薄情的眼睛。一双太深沉的眼睛。
属于谢陵尽的眼睛。属于齐肆的哥哥的眼睛。
齐肆莫名地觉得有些委屈。他伸手拽住莱因的衣领,几乎是有些难过地又咬牙切齿地道:“不然呢?你当然是我哥哥。”
“别骗我,齐肆。”莱因的表情齐肆看不真切,“别后悔。”
齐肆刚想开口回应他,猝不及防地,他的耳朵传来尖锐的痛感。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疼得眯了一下眼睛。
莱因的右手按在齐肆的左耳耳垂上,渗出了一些血。
莱因将血轻轻揩去,垂眸看他。
齐肆伸手去摸自己的左耳耳垂,异样的触感让他愣了愣。齐肆之前没有打过耳洞,现在他的左耳上赫然有一颗耳钉。触感是冰凉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也看不到是什么样子。
齐肆愣愣地看他,红透了耳根,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会说话。面对哥哥的时候总是这样。
这是……送给我的吗?这算是什么啊。
这是定情信物吗?齐肆保证自己现在已经完全醒酒了,他心如鼓擂,他想说别跳得那么快啊显得好没出息。齐哥哥我也不是第一次受到别人的礼物啊,直播间送礼打赏的人也多了去啦,真的这么不经撩吗,以前都没有这样过啊。
是因为那些人都不是哥哥。
我可能……也没有那么直。
该说点什么啊,是不是应该问清楚哥哥是什么意思呢。
万一哥哥只是突然想送个礼物呢?……其实齐肆知道谢陵尽不是这种性格。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以往对谢陵尽的认知范畴,但是他也不敢笃定谢陵尽的心思。
齐哥哥快想点别的,不说话真的很尴尬啊。
齐肆的眼睛眨了眨,开口道:“……没有先消毒的话,会不会感染啊。”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因为这毕竟只是游戏里。
莱因闻言不置可否,起身道:“差不多时间了。”
齐肆反应过来,从口袋中掏出纸条确认了一眼,点点头:“好,那我们走吧,哥哥。”
眼前的人平静地将刚刚被齐肆揪乱了的衣领整理好,脱下了繁复的婚服外袍,打开衣柜,披上了先前准备的常服。
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会不会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齐肆去侧卧换掉婚服,带上装备。左耳的异样感时刻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以此确认着联系的存在。
他背着包,终于还是对莱因说:“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哥哥,以后我也送礼物给你。”
他作为劣族公主拥有的东西自然是极多的,但是那些都不是属于齐肆的。
莱因的声音顿了顿,他说:“好。”
齐肆与莱因刚刚离开宫殿,齐肆打开存活名单确认了一下,就见人数已经只剩21人。先前在白族的玩家应该不止是齐肆。像先前谢明安一样埋伏在白族中的玩家不在少数。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今日接连出现了大量阵亡者。齐肆猜测应当是留在白族的人阵亡了不少。现在的玩家应该大部分都留在劣族里了,应当是比较安全的。
正思忖着,就见数字接连跳了几下,现在只剩下17人了。
谢明安那里出事了。
终于写到这里了,史诗级的进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坠毁的乌托邦(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