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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齐肆再问，灯光一暗，晚自习结束。
几人聚在一起交换信息。
“我同桌说他们无法解脱。他们被其他亡灵的执念阻挡了去路。”散依道。
“我同桌也这么说。”两个与杨默同行的人现在正在抱团取暖瑟瑟发抖。
“已经没有强制天明的办法了，我们得想办法除鬼了。”文生皱了眉道。不容乐观。
“除鬼……只能去毁了他们执念寄托的东西或者是遂了他们的心愿。”齐肆低头打字道，“很多鬼应该都是被BOSS的执念挡了往生路。”
文生皱着眉思索：“秦淡淡的执念是什么？”
“嘻嘻，对呀，我的执念是什么呢？”
文生猛然回头，只见秦淡淡不知何时出现在散依身旁，指尖已经划破了散依的皮肤。
散依想尖叫，又怕一动弹那双手就会扎进她的动脉，鲜血迸溅。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呼吸着，霎时冷汗俱出。
“你也长得很好看啊，为什么是我呢？”秦淡淡贴近了散依耳旁呢喃，“好痛哦，好疼啊。烂掉了，全身都摔烂了。手断掉了，腿也断掉了，血流得到处都是……好痛啊，好痛啊，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散依闻到鼻端一阵一阵传来的尸臭味，她几乎僵住了，缓缓转过头去，却见秦淡淡的手臂上爬上一层一层尸斑，皮肤开始层层剥落，她的红唇慢慢扯开，勾起一个僵硬的微笑。散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脖颈也开始爬上尸斑，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正在这时，齐肆抡起椅子往秦淡淡头上一砸！
秦淡淡吃痛地双手一松，尖叫起来，疯狂地扑向齐肆！
齐肆见秦淡淡追来，丢下椅子就往教室外跑去。
文生接住散依，只抬头看见齐肆向走廊另一侧冲去，秦淡淡面目狰狞，穷追不舍，发出凄厉的鬼哭 。
齐肆在往画室的方向跑。
他几乎感受到那股步步逼近的阴冷吐息，愈发刺耳的嚎哭。
忽而他像听见了什么，神色一愣。
就这一愣，秦淡淡往他的手臂抓来！
齐肆来不及躲闪，秦淡淡的手指直接刺透了他的表层皮肤，扎入深处。他吃痛地闷哼一声，硬是挣脱了秦淡淡的手，冷汗俱出。
他不敢停留，依然闷头向前冲去。
秦淡淡看着他钻进一间教室，紧追了进去。
她看见这个该死的人类不知从画室哪里掏出了个脏兮兮的明显落了许久灰的盒子。
她没有理智去想了。好痛！这个人类伤害了她！
他该死！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姓林的该死！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该死！眼前这个人类也该死！人类都该死！
恨！好恨！
她一只手抓住齐肆的脖颈，张嘴要咬烂他的喉管。
齐肆的脖子勒出了可怖的血痕。他疼得微眯了眯眼，强忍窒息，艰难地抬起手，将手中的手机展示在她面前。
“淡淡，这是陈鸣玉留给你的。”
可惜秦淡淡几近理智全失，齐肆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就被她一手拍飞，屏幕四分五裂。
掐死眼前这个人类！
他该死！
完了。齐肆眼前几乎一片空白，窒息的痛苦感已经要将他彻底吞没。
他抓住秦淡淡细瘦的手腕，徒劳地向她说道：陈鸣玉回来找你了。秦淡淡，陈鸣玉回来找你了。
他竭尽全力，吐出来的也只是几个气音。
出乎意料地，秦淡淡停住了，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
她应该杀掉这个人类的。可是“陈鸣玉”三个字让她一阵失神。
这是谁？
这是姐姐。
心中一个小小的声音回应。
这是姐姐？
这是姐姐！
秦淡淡不断颤抖着，她松了手，双手深深陷入自己的头发之中，抱着头尖叫起来。
齐肆的左手已经被秦淡淡完全抓烂了，皮肉外翻 ，深可见骨。他有些痛苦地喘息着，强撑着用右手打开了盒子。
并不是什么名贵物什，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双舞鞋。
照片上一个小女孩在庆祝生日，另一个小女孩捧着一双舞鞋，似乎在一旁等着送给她。
捧得那样珍重，好像托举着全世界。
眼里却满满当当，映满了那个在许愿的女孩儿。
秦淡淡歪歪头，停下了尖叫。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翻过了照片。齐肆支起身体，捡回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帮她看得更清楚些，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但他的手电筒一直亮着。
照片背面写着：八岁送给你人生的第一双舞鞋，十八岁送给你成年的第一双舞鞋。
淡淡小公主，我回来啦——
秦淡淡小心翼翼地捧着舞鞋，有些笨拙地想换上。
可是她的手早就摔烂了，她也太久太久没穿舞鞋了，她扣不上舞鞋。
她嘟了嘟嘴，有些懊恼。青白的鬼脸摆出这幅神情，散依见了绝对要尖叫。
齐肆无奈地帮她扣上了鞋扣。
沉默良久，一滴血红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
齐肆听到了抽噎声。断断续续，却不凄厉。
“姐、姐姐……我、我很、我很想你……”
齐肆对她说道：你的姐姐也很想你。
声音似乎传达到了。少女的声音细细小小地反问：“真的？”
她又自言自语：“一定是。她总是对我很好。”
齐肆其实也不确定秦淡淡能遂了心愿消失。但在秦淡淡的嚎哭声中，在一片充斥着恶意的憎恨声中，“她”的声音却被他听见。
“好累啊，鸣玉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好累啊，姐姐……”
他只是想着，他至少应该帮她一把。
秦淡淡晃了晃双腿，笑了起来。
也许她和姐姐的重逢应该是这样。
她问：“你给我买礼物了吗？”
姐姐会回答：“买了，是一双很漂亮的舞鞋，有粉白色的花……”
亡灵与执念一同散去。
秦淡淡消失了，天应该会亮了。
齐肆有些脱力，倒在地上休憩。往旁一看，才发现和秦淡淡缠斗的过程中技能卡掉了出来。
“安静的人，人间最清醒。”空白的说明处文字不知什么时候浮现了。
“持此卡者具有一定通灵能力，具有与怪谈鬼怪倾听对话的能力。
你的声音，‘他们’将会听见。”
夜幕并没有要退去的意思。未等齐肆细想，存活人数从“5”一跃变为“4”。
今晚还没有过去。
齐肆一怔，转瞬明白。
能和他这个哑巴对话的，从一开始就还有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