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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齐肆思考太久，一个抱着试卷的老师走进了教室。面色平板，声音机械:“晚自习开始，回到自己的座位。”
转头一看，原本空荡的座位上稀稀拉拉地坐上了学生。
冷白的灯光打下来，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面色死寂。
散依“呀”了一声，躲到文生背后。
杨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走到讲台上看起了座位表。
文生牵着魂飞天外的散依也走了上去。
“我我我我不能和你坐一起吗生生?”
“大概是不能了。”
“QAQ”散依哭丧着脸坐到了一个女NPC身旁。
(直播间)“天啦噜小情侣好可爱”
“散依小姐姐我可”
“笨蛋老婆”
“人家有男朋友啦hhh”
“感觉笨笨的……不要拖后腿吧”
“文生is watching you”
“拖后腿也是他男朋友要担心的事了”
坐在散依后两排的玩家则大大咧咧，哥俩好地拍了一下旁边的NPC,引来NPC幽幽的注视。
王玠不自在地收回爪子:“大兄弟别在意嘛。”
齐肆刚想也凑上去看看自己的座位，教室后门打开了。
无声无息。
今天遇见的淋雨的怪人走了进来。
他也是这个班的学生啊。齐肆想。
齐肆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
依然白净而得体。就是头发有些长了,脸色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出病态的白，显得阴气森森。
就算阴气森森也是阴气森森的人里最好看的。
帅哥的阴气森森能叫阴气森森吗?
这是忧郁的气质啊!
然后齐肆看着他——他走过来了，牵起了齐肆的手。齐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手腕处传来些微凉意后猛然清醒。
齐肆没挣开，任由他把自己牵到最后一组最后一桌坐下。自己真的是这个座位吗?
齐肆看着全员落座后前面的空位，陷入沉思。
哥哥我刚给你撑过伞你别害我啊!!
哥哥？
好熟悉的感觉。齐肆感觉脑中一团乱麻，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良久，齐肆回过神来，问他：你的名字是?
怪人在纸上写道:谢陵尽。
（直播间)“惊了为什么我只看到马赛克?”
“喂喂WES你们又bug了啊”
“我也?我以为我老眼昏花了”
“磕疯了这是什么绝美爱情绝美邂逅我不管这个人就是哥哥！”
“呜呜74怎么就任由这个人牵他的手啊他在我面前不这样”
“楼上请停止你的群伤行为”
正当齐肆思考着会有什么进一步进展的时候，试卷发下来了。齐肆迷惑地看着卷子，往前一看几乎所有人都在动笔，不管是玩家还是NPC。
不能吧真的有这么热爱学习吗？
齐肆不懂齐肆大受震撼。齐肆无声地问:哥哥，现在是要写卷子吗？
谢陵尽在纸上写道:你可以写。
???齐肆展开卷子，陷入自我怀疑。不愧是F大的学生设计出来的游戏吗？这就是被学神统治的恐惧吗?
谢陵尽侧头看着他，深沉的眸子中隐隐藏着一些笑意，淡去了身上的寒意。
找到你了。
谢陵尽知道，自己今天心情很好。
其实只有齐肆在写卷子。其余十一人都收到了来自同桌的“小纸条”。
“来聊天吧，聊点什么都可以。
写在纸上就好了，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他不喜欢吵闹。”
散依直接了当：“我们学校有没有什么传说啊?” 散依踌躇了半天，还是把纸条递了过去。
她的同桌面色死板，笔下文字却很生动，像是一个中学时期说闲话的小女生:“哦你不记得啦？美术室里找到的红衣女子的画像。每天都会出现一张，不管怎么清理，就在一样的地方每天画架上都会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张。画上的女孩子一开始在远远地跳着芭蕾，后来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散依看到纸条上的内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女生，原本面色死寂的女生缓缓转过头来，朝着她咧开嘴角，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散依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来。
僵持了好一会儿，她的同桌似乎是感觉无趣，又缓缓地把头扭了回去。
像是死后被操纵着的尸体，一举一动像木偶一样僵硬。
不想了好吓人啊我的生生你在哪里啊——散依抿紧嘴唇紧张地盯着桌面在心中一万次祈祷晚自习快点结束。
齐肆也不想再想了。
他生无可恋地看着试卷迟迟无法下笔。
(直播间)“宝啊你争气一点，你好是F大——
旁的S大毕业的”
“宝啊虽然你数学不好虽然你毕业多年但是还是要努力一下”
“哥哥会不会觉得很好笑啊”
“笨蛋老婆什么的我完全ok”
“?说他笨蛋的你们看下卷子真的会写吗”
“……有点难度说实话，本人数学系学生”
谢陵尽很快完成了试卷，翻看复查之时，一根笔戳了戳他的食指。
齐肆把自己的试卷翻给他看，打了满满的圈。
(直播间)。“74这么摆烂我是没想到的”
“开摆了吗开摆了吗”
“主播笑死我了”
“隔壁沐酥乔：NPC当然要物尽其用啊”
“楼上不要发语音”
“大摆特摆！”
“恃宠而骄了属于是”
“74看看你，全场只有你一个人和NPC眉来眼去”
“55574你就仗着哥哥拿你毫无办法”
“话说让NPC帮忙做题目什么的是允许的吗……”
齐肆也不想的，可是高中数学他早就快还给高中老师了。
谢陵尽却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他十分熟练地接过笔，演算给他看。
就像这一过程已经重复了上百遍。
齐肆有些失神地看着谢陵尽，描摹了无数次他的眉眼，可就是想不通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
矜贵淡然，高高在上，仿佛一切尽收眼底，又毫不在意。
比山间新雪还要冰冷疏离。这种人要是他遇见过一定忘不掉的。
这只是个NPC啊，不是吗?
谢陵尽停下笔，曲起食指敲了敲齐肆的手背。
齐肆像是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可是出奇地并不慌，几乎下意识地道:老师，你长得可真好看。
谢陵尽面色不改，微微垂眸。
啊，写错了。
齐肆看着谢陵尽划掉一个字符，忍不住弯起嘴角。
晚自习结来。
在铃响的一刹那。教室的灯光瞬间熄灭，所有NPC 一同消失了。
齐肆在课桌中四处翻找，找出了一盏小台灯和手机。手机……用来打字比较方便。
杨默道：“我只打探到美术室的事。问其他的他都不回，只有美术室相关会回答。”
散依弱弱地回：“我只问了她一句。”
王玠：“救命他好记仇我只是拍了他一下！他什么都不回我！只递给我一张白纸！”
一个叫苏珊的女孩问齐肆。“你呢？”
齐肆心酸地想，可他甚至连找我聊天的纸条都没给我，只要我学习。
他在手机上打字：“我也是。”
仔细想想谢陵尽只是说“可以写”倒也不是说一定要写，谢陵尽也确实有求必应。
好像符合NPC的一切守则，是他自己一开始就想要学习就直接问人家要不要写卷子了。
可还是觉得自己被骗了啊。哥哥，你害我。齐肆不无悲凉地想。
杨默心道果然是个菜鸟，满不在手地安排：“所以这一次的指向就是美术室了。我们目前知道的是每天都会出现会变的画，画上有个女的——晚上有很大概率撞鬼，明早再一起去看看吧。”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齐肆不慌不忙地打字：“怕是不能等到明早了。”
杨默反唇相讥：“怎么，独行侠现在要去送死？”
齐肆在手机上打字道：“从晚自习结束到现在手机上的时间再也没变过了。这个任务只能今晚去做。”说罢向在场所有人展示了手机上的时间，23点整。“待会儿可以再看一下时间。”
“23：00”，没有任何变动。
杨默自觉有些失了面子，又找不出话来回，递了把手电筒给齐肆。“那你来带路好了，独行侠。”
齐肆气定神闲地接过手电筒。
苏珊和几个同行的朋友却道：“要不你们几个去，我们几个留下来吧。总不至于一下子团灭。”
杨默在心里嗤笑一声，心道说得好听，不过是想混到最后罢了。但他面上不显，只点头作同意。
兵分两路。
齐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散依死死地拽着文生的手，眼睫毛不断颤动着，宛若受惊的鹿，又不敢看问别处。
安静，极致的寂静，几乎能听清所有人的呼吸声。
鼻间有颜料黏重的味道，混杂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腥臭味。
杨默的手电痛往上一扫,落了漆的标识上看是美术室。窗帘紧闭，只有门开了一条细缝，门把手在手电筒森白的光芒下反射着幽幽的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