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琉雪若 第81章 判罚

黑暗中，她迷茫的睁开双眼，钻心的痛苦让她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人，好像是个权能造物……

等等，权能造物是什么？血液似乎黏在她的身上，金色的丝线仿佛烧红的烙铁，正融进她的身体……

可再睁眼，却是在星空中，万千丝线在她身边编成一道大网，金色的长剑捅进她的胸膛，鲜血落在地上，却化为火焰，燃烧在她脚边……

“我是谁？”她心底的第一个问题是如此，但下一瞬，万千道记忆传入她的脑海，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变换，虞风灵淡淡的看着她：“醒了？”

不对，这不是虞风灵，虞风灵的发带很少会是红色的，毕竟从虞风灵小时候开始，就是沈璃给她准备的发带，那时的她几乎痴迷于把一切东西都弄白……就是在长藤书院的事情后，她的头绳也是雪白的。

“这没有关系，毕竟是她还是我，你的结局都不会变，被怨念吞噬、被因果抹杀……”

“是吗？”虞风灵冷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天平的规则是功过相抵，你不是说人性是你最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吗？做事情之前就没有想到用天平重新称量一下？毕竟也是一份拯救世界的壮举。”

沈璃惊讶的回头，就看见虞风灵手里持着一道圆环状的法器，而后，又是她平静的声音：“何况还有因果的抹杀？她的不死之身本身就是高于一切因果的因果，这不过就是打消耗战。”

那个长得很虞风灵的家伙不情愿的嘟囔着：“可是她本身就没有听我的拯救世界啊，如果听我的……”

“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因为所有人的轻敌而毁灭的。”沈璃眼底的痛苦难以掩盖，就算只是几段零散的回忆，这也足够刻骨铭心，“那么多次，我就是因此而眼睁睁的看着天边破了一个大洞，一瞬间，万千生灵在雨幕中倾覆，然后，整个世界流都因为因果冲突而覆灭。”

“什么意思？”

“月式法则的诞生，最重要的一者就是她。”虞风灵淡淡的陈述事实，“重新将功过放在天平上吧。”她递出了圆环状的法器，它如同月光般洁白，“此为矫正装置，不属于她应当承受的罪业，本就该离开天平。

“放心，月式的判罚，不论身份。”

“我，法则诞生？”沈璃张大了嘴，内心有一瞬间的空白，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高悬于天际的天平，在砝码对峙的情况下，三项罪名的指控，千百次救世的功绩，又是……淡淡的火光燃烧在她身上，这份灼烧感，她很难得的可以感觉的到这份清晰的痛楚，金色的长剑没有被收回，殷红的鲜血沿着那复杂的血槽流出来，落在地上化为火焰燃烧着，仿佛一道屏障，隔绝了三人。

星空中，天平两端的砝码并不偏向任何一端，虞风灵随手打破了星空中的一条线，于是，万千道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而出。

“以时为证，倾诉因果，弑神之神，于此裁决。”这几段祷词，似乎是随手创作的，但虞风灵说的却如此认真、如此虔诚，可那种似乎是欣慰的看着他人成长的眼神，就仿佛月式法则，也不过她的孩子。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沈璃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

“第一项指控，谋杀天命……成立……”虞风灵反对这份观点，“反对！试问，有何人得以控制那过去是为孩童般的自己，有谁可以使过去的自己知晓来日方可得见的知识？此本为强人所难。

“第二项指控，滥杀无辜……罪名成立，且其本人对此供认不讳。

“第三项指控，毁灭世界……此为因果使然，人之常情（此处指尤艾斯埃的覆灭），而对于她意图摧毁天平星方面的指控……以因果的反推结果可知，这是在救世。遂，本项指控无效。

“至此，以上即为为罪状一端的砝码……”

虞风灵沉默了一瞬，而后，她睁开了双眼，天平判决的诸项解析尽皆在她脑海：“而下，则为功绩一端的砝码。她曾为拯救此世舍命三千有余……虽亦曾覆灭晨朝，但此并非不得考量；她曾为拯救此世不计代价，并从恶徒手下，正确的夺回了这个世界……”

“至此，叙事已毕，以此，落下裁决。

“其所犯下的罪行虽罄竹难书，然，她的功绩亦可与之略微抵消……

“如是，做出以下判罚，介于其当前所承受的，便仅为封印权能，直至天平星彻底认可她。”

“我当前所承受的？”她只觉得，自己难得有了对痛觉的感知，然后……

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比当时落入火湖时还要痛苦。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残留的阵痛依旧难以忍受……

“依照天平星的法则，对于谋害天命的人，应当对其使用金丝……”虞风灵顿了顿，“一种因果类武器，也是法则执掌自爆时会用的方式，无视防御、无视痛苦屏蔽，就是拥有不死之身的人，也只是可以勉强活着。

“这是天平星法则里，唯一没有回旋余地的、致人于死地的判罚。”

“比毁灭世界还严重？”但她还好，毕竟当前灵魂与身体的联系断断续续，痛苦也只是一瞬，解答疑惑才是重要的。

“那这不按理是就地抹杀？潜在威胁也是，只是有了鹤浮这个例子而放宽了点。就是我们从来没考虑过内部会有内鬼……”虞风灵沉默了，她实在是有些生无可恋。但突然，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对了，沈璃，你的灵魂有所残缺，应当是在来这里之前而损失的，如果想要未来的路好走一点，记得收回去。”

“好……”话音未落，她的灵魂也回去了。沈璃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腐蚀她的血肉，鲜血落在地上，眼前模糊不清，在月式法则被阻隔的情况下，她如今能活着就很不错，只是，灵魂放出的颜色，还是可以看见的……

眼前的女子白衣如雪，那双金色与蓝色结合的双眼冷漠的凝视着她，一只猫头鹰形状的东西站在后面，与之发出相类似的光芒。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潇魄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潇魄？天平，巨剑；自称为天平星……无数道线索在她耳边串联，最后指向了一个答案：“1018号世界？可我为什么还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一个已经被她所害死的灵魂，再无往生的可能，怎么会呢？

“是我……想她了吗？真是的，明明不过八年不到的陪伴，怎么就出现了比我父母还要沉重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