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不是想问我们为什么会想要实现这份预言吗?”布林自说自话,几近崩溃的解释那些沈璃都还没有问的问题。
“等等,我也没有否决你们的思……”沈璃似乎才发现自己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让人信仰崩塌或愤怒至极的话。
但布林似乎也不是这个情况,他已经有几分崩溃,那双棕色的眼睛里黯淡无光:“我,布林·斯蒂卡,和我的亲生妹妹——同父同母,本来也是姓爱德拉的,可是,我们没有瑟冘女士的能力……你知道吗?渡鸦教绝非在最近才做这些腌臜事情的。他们,早就开始了那该死的活人祭阵!”
自他的讲述中,时间回到了三年前,布林与凯瑟琳不过十五岁,与那些传统小说中的不同——布林作为哥哥竟然是最为活泼的那个,凯瑟琳作为妹妹是最为理性与严谨的那位。
布林大大咧咧,却对于神学有着近乎狂热的痴迷,他可以背下相关于此的所有内容,但实战课成绩一言难尽;凯瑟琳严谨审慎,实战课更是瑟冘之下同龄者无人能及的第一,不过神学?饶了这名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吧!此物晦涩难懂,妄想着它们可以进入她的大脑,哦,这可真的是堪比酷刑的存在!(面首对此表示赞同:道德与法治都难背成那样了,再想想自己曾经为了搞懂名著作者到底在写什么而看的《圣经》一类东西时被它们支配的恐惧——神学大抵也是不会逊色于此的)
一日夜晚,二人自图书馆回家(爱德拉家族本来就挺庞大,庞大到嫡系与庶系的人多的可怕,主殿是嫡系的,庶系是住在别的地方,有的甚至都不在圣城),用传送阵法吗?先不论阵法的不稳定性,兄妹二人的异能与身体本来就无法支撑他们调用阵法,如是,二人选择了最为简单的走路。
秋风习习,二人行走在广场上,有一黑袍人,其上系着一条红丝带,月光下,凯瑟琳隐隐觉得此人衣袍上有些大面积的污渍,但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有闲情雅致给自己惹上麻烦,虽然那时候鸟鸷会的大名还没有传遍琪落亚蒂(小冬:“琪落亚蒂?不是,我记得沈璃你和凯瑟琳打招呼的时候是不是说你从琪落亚蒂来的……”),但是凯瑟琳就是有一种预感,他们,危险了。
果然,那人听见了凯瑟琳慌乱往后退的脚步声,转头死死盯着少女,凯瑟琳与布林同时张大了嘴,不是因为他黑袍上还沾着的肉屑,他步步紧逼——在月光下,肉屑的脂肪部分是明显的黄色,他的脸上还有着鲜血——对于罪人,他们的凶残无可厚非;而是……
“罗宾老师?您怎么……”布林率先认出黑袍人的身份,那就是神学课的老师,罗宾!他曾不止一次与他交谈神学与阵法,从中受益匪浅。
二人的第一反应是言灵,那么温和善良的罗宾老师怎么会是这种人?!而且,他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啊!他的女儿可是爱德拉家族的未来之星,这种断绝前程的事情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而下一刻,二人就没有这种想法了……
“布林,你还记得以前提出的问题吗?如果我们的增强法阵再增加三个点位,会变成什么呢?答案显而易见!就是献祭阵法!哈哈哈哈哈!布林!我真的要谢谢你,为我提供了如此美妙的灵感——既如此,就让老师奖励你吧!让你可以有一个全……”话音未落,万千面镜子堵住二人,几乎无数的刀刃将要刺穿二人的身体,而凯瑟琳的冰刃毫不犹豫地刺向了敌人的双眼。
“跑!”
冰刃有三把射出,仅有一把穿透了敌人的肩膀,三阶限制。以实战课第一的成绩,凯瑟琳的战力与灵敏度绝对不可能会是吹的,但对于罗宾,就是瑟冘也难有胜算,于是在评估完敌我双方差距后,她一把拉起布林就是跑,可夜晚无人的广场过分的空旷,就连一点掩体都找不到,绝望的少女看着中央的神像,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空间阵法发动,俯视万物的巨大神像被凯瑟琳与布林踩在脚下,二人靠在披风上,侥幸逃过了罗宾的追捕,却也看见了远处无数阵法的一明一暗,罗宾阴测测地笑着,随手扔出一道符文,却在一瞬间,神像上出现了冲天而起的光柱,一道繁复的阵法自它的底下亮起,挡住了这该死的攻击;而此时此刻,布林听见了那道声音:“主必将重现于世间,带领我等走向天国。其时已至!祂将以世人熟知的形态回来!”
凯瑟琳也听到了一些声音,它说:“所谓神本来就是从人中来的,西格丽德,切记,人间无神!”
第二天,城内贴满了二人的通缉令,这是里奥亲自签署的——至此,渡鸦教内部存在活人祭祀的实验且是在家主默许的情况下,这一条结论板上钉钉。
……
“人、间、无、神?”沈璃一字一句地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与语境,“西格丽德是历史记录中‘最初异能者’钦定的圣女,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又有谁会让她铭记‘人间无神’这四字,这显然是自相矛盾啊!”
“我不知道,可既然如此……我又可以做什么?沈璃,你说的很对,‘合十双手,不过是在拷问自己的内心,而不是祈求神明’,这种宗教就应该被推翻——可沈璃,我问你,在想出这句话的时候,你是否考虑过,整个琪落亚蒂已经有多少人已经将它们视作活下来的铁律!”
“我……没有。”沈璃闭上了双眼,却又重新睁开它,平视着布林,“你认为,真相与预言,哪个更加重要?这会影响我接下来的决定。”
“真相。”布林毫不犹豫,毕竟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惨了。
“那么你就记住,你们所信仰的神,绝对算不得称职!”沈璃的眼神坚定,“但凡它配得上你们的信仰,它就不应该在刑场上杀人之后就了无踪迹——甚至于导致一个让世人献祭同族性命的结果!”
“哦,面首说句话吧。”小冬的声音有几分慵懒地突然响起,“看救世主大人慷慨陈词,我觉得你也有话要说。”
“你就不能!唉……算了,面首就面首吧。”“面首”的声音有几分无奈,“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因为这句话不但不符合当下的语境,也不过是别人口中所谓莫名其妙的想法,我需要明确的是我这句话必然是很无厘头与差错的,不仅是因为前面的原因,也是因为这句话的来源书籍是我六年前看的,我早就忘了个七七八八……”
小冬的语调很明显的染上戏谑:“哦~面首啊,堂堂玉面飞狐的头号粉丝啊!你竟然会忘记看过的书?!”
“首先,六年前的我才七岁,你记得你七岁时干过什么吗?其次,那本书里的内容我要是全部记得,我现在应该是微笑着喊‘哦~我是超人!我是超人!’最后,看书就不能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吗?”
“哈?沈璃你不会真的是精神病吧!”布林瞪大了双眼,刚才那个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沈璃开大会”场景实在是震撼到他了。
“不是精神病也胜似精神病了。”沈璃扶额苦笑。
“先说好,这真的没什么用,倒是适合用来打发时间。”面首已经听小冬的话准备开始了,她凝成虚影,对着大家笑了笑,然后复述了记忆里的那一段话,“宗教的残酷如同一架天梯,它有许多的档次,其中有三个重要的:一开始是活人祭神;到了后来是奉献自己的天性;可到了最后,还有什么可以献上呢?人们对神是否要献上一切?最后将神也献上去?”
显然,三人都有些蒙圈:沈璃无语凝噎,布林呆萌的仿佛孩子,小冬两眼一黑。是了,这句话真的没什么对当前情况的作用,就是纯粹用来打发时间的废话!
“但无论如何,我的观点很简单,渡鸦教的行径与邪教无异。”面首摊手看着大家,可见到大家的清澈的双眼,她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们不知道……也对,这个世界观不知道也很正常。
“总而言之,是个很恶心的东西,摧毁人的心智、骗走他人的钱财、害的受害者妻离子散、甚至于危及生命……
“啧,好像也确实找不到可以关联的点,可能唯一一点是都有个‘教’字……”
小冬提出观点:“如果说换一种角度,渡鸦教高层真正所认为的神是什么样子?”
“据我观察的点,他们认为那个神嗜血、残暴,以获得温热鲜血为乐——也会给将这些献祭予祂者予以回报……”布林紧跟其后,补充了论点。
“他们对此信以为真,并为此残害生命。那么,这种对社会危害性极大的东西,为何要它留存在世间?”面首接过话茬,冰蓝色的双眼里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理性。
“所以,我们必须推翻渡鸦教。”面首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如果要考虑民众的心理,那就换另一个词汇吧,肃清!——要知道,他们今天敢绑架他人用来献祭,明天就敢屠城用来献祭!不推倒,至少也该清洗一下内部问题!”
布林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身上莫名爆发的气场,只能感叹一句:“预言选中的人,恐怖如斯啊。”
面首的那段话为《善恶的彼岸》第三章宗教的本质内容改编,原话是:宗教的残酷犹如一架天梯,它有许多的档次,其中至为重要者有三。从前以活人祭神,而且可能奉献的就是自己的至爱,——这包括一切史前宗教的长子祭,以及卡普里岛密特拉窟里的提比略皇帝的人祭,那是古罗马犯下的诸多时代错误中最骇人的一种。之后,在人类的道德时期,人们奉献给神的是他们拥有的最强大本能,是自己的“天性”;这种节日的欢乐在苦行僧和狂热的“反天性者”残忍的目光中闪烁。最后:还剩下什么可以奉献的?人们是否最终要献上一切慰藉,一切神圣的、起死回生的东西,一切希望,一切对隐匿着的和谐、对未来的幸福和公正的信仰?是否必须将神本身也当作祭品,并且出于对自己的残忍,在顽石、愚蠢、艰难、宿命和虚无面前顶礼膜拜?将神献给虚无。
然后关于邪教的案例那里的现实原型,想来看过相关宣传的同学都知道吧[竖耳兔头](好吧,纯粹是作者忘了是哪个邪教组织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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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白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