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母一早让人将马车备好,就去了郊外的一处别庄。
而另一边,翠儿昨日被沈木给带回来, 那时翠儿心一直悬着, 唯有见了夫人时心就落下来了。
早上听闻外面的动静, 就在跟宁愫梳妆打扮时,顺嘴提了一句:“大夫人一早就让人备好马车。”
宁愫想到昨日的事情, 也听到她继续道:“奴婢猜大夫人是不是去别庄见老夫人。”
她这一说, 宁愫才想起来, 沈老夫人已到年纪古稀之年, 喜清净, 特意搬出沈府去了离城外不远出的郊外居住, 她嫁进来几年时, 也只在大婚那日见过一次, 敬了杯茶, 沈老太太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然后颤颤巍巍地被人扶起来将一早备好的金色龙凤腾云镯子给她。
后面,宁愫就再未见到她过。
后面有几次去拜访,也是被沈老太太身边贴身嬷嬷说老太太喜清净,不喜人拜访,她也就很少过去看望了。
只不过, 她倒是没想到沈母会今早过去,她略略一想莫不是昨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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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沈母很快就来到别庄外,下车时,外头守着的小厮说要进去禀告。
可失去了耐心的沈母直接说:“不必。”
然后就带着几个嬷嬷和丫鬟走了进去,一走进去满院绿植, 墙上泛着斑驳的痕迹,院子中间有一颗梧桐树,梧桐树下放了一个石卓石椅 ,沈母从这里走到石阶上,再穿过走廊,很快就来到一所别院里,她轻轻扣门。
里头的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见到是大夫人,连忙将大夫人应了进来。
沈母让跟着她一起的都去在外头守着,然后就走了进去,一进去就问道檀香和念经的声音。
沈母顺着声音来到敲木鱼诵经的里头,掀开帘子,就看到一个鬓发发白的老人跪拜诵经。
一直领着沈母的进来的嬷嬷也识趣的后退离开。
她一进去,就跪下,也不出声。
而一直在诵经的沈老太太并没有其他动静,只是当诵经念完最后一时,沈老太太睁开一双经历风霜沧桑的双目。
“你今个到怎么来了。”
沈母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眼里的泪水就在眼眶流转,可是沈母却强压这份苦涩将沈蔚和她妻子和离之事一并告知。
沈老太太知道也并未有多大情绪,只是问道:“你是想怎么办。”
沈母见她无任何波澜,就想起当年那一幕,她被逼的想自尽时,她的婆婆也是这么平淡毫无波澜地说:“你是想怎么办。”
她微微低下头道:“我已经与儿媳聊过,她说怕两两相望,彼时生厌。那我想着儿媳都已经这么说,我也怕蔚儿与愫儿最后会落得不可回收的地步,再说皇后娘娘也插手了此事。”
至于宁愫只是一个普通商贾之女怎么会跟皇后娘娘扯上关系时,她也听蔚儿说过,这是跟云家有关。
而沈老太太却还是那副说辞:“你想怎么办就这么办,我已经老了。”全权任何她处理的姿态。
沈母听闻便道:“有老夫人这句话,儿媳心就定下来了,只是到时候他若回府知晓此时,还望母亲与他谈谈,莫要再跑来与我争执。”
她这话一说,就表明了她的想法,而那个“他”她们都心知肚明,那是常年游离在外的前任丞相,也是沈蔚的父亲。
常居在外,游离四方,这些年回府次数屈指可数。
沈老夫人敲木鱼的动作一顿,也就在沈母以为她不会有所作为时,就见她缓缓转过身来,那张沟壑布满岁月痕迹的老人露出几分肃静。
“你是不是还在怨老身?”
沈母一听低眉否认:“怎么会。”
可沈老太太那双见过太多事物的眸子,又是会被这区区这句话给欺骗。
沈老太太将手里的木鱼放置一旁,想要起身沈母立马起身去扶她,将沈老太太扶起来后,沈老太太看着这个低眉顺眼的儿媳,轻叹一声:“我知你想什么,对于你我们沈家有太多亏欠。”
沈母听到她说这句话,胸口闷痛,“以前的事情,母亲不必再提。儿媳今日一来还是有一事,蔚儿对愫儿还是有情谊,因为幼年之事蔚儿还对我颇为怨念,但是蔚儿小时候是母亲你带的,蔚儿对母亲感情颇深,又是他的奶奶,总能劝他几分,儿媳只是希望最后别落得覆水难收的情况。”
沈老太太静静听着沈母的话,知道她的来意,也便点了点头表示应下,沈母知晓此行完成,便要告退。
而沈老太太也并未阻拦,只是看着她的身影,双目里露出几分无力。
而沈母走出去后,贴身的张嬷嬷立马迎了上来,走动间,张嬷嬷见沈母气色比来之前好些了,于是问道:“夫人,这事成了?”
沈母轻轻颔首,张嬷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沈母:“夫人你不是要帮大人劝劝少夫人吗?怎么又改注意了。”
沈母闻言,望向外头的风景,抬头望天眼底空洞到麻木:“昨夜愫儿那番话,你可知我是怎么想的。”
张嬷嬷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沉默了下来,周围也一时异常安静。
“我在想,若是我当年硬气点,也就不会和他成为一对怨偶。”
沈母依稀姣好的脸庞闪现挣扎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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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
沈蔚一袭黑衣官袍,官袍绣着仙鹤与脸色的肃杀截然不同,带着阴沉走进了东宫里头。
外面侍卫知道沈大人与太子交好,立马放人进去,他刚一进去,就见皇后娘娘被人簇拥走了出来,走进时他对皇后娘娘行礼一番。
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一身凤袍,明媚大气的脸庞露出几分和蔼温笑:“沈大人这是来看望吾儿。”
沈蔚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浅笑道谢:“太子这一出行还对亏了沈大人,改日本宫可要聊表谢意。”
沈蔚抱拳,不卑不吭道:“臣的本分。”
皇后娘娘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漫不经心的提到:“沈大人气度非凡,与太子交好本宫一向乐于,但是沈大人有些家事本宫希望能尽快处理好。”
她不痛不痒地敲打他,沈蔚面不改色,后来还是想到宫里还有要事,就此离去。
沈蔚伫立了一会,见皇后娘娘一行人离开,他这才走到东宫寝殿里。
里头刚好太医成群的走出来,见到沈蔚纷纷行礼,沈蔚簇眉问起了太子情况。
他们便说了实情:“太子脑中瘀血还在,只需再喝药疗养一段时间即可。”
知道太子状况好了很多,那他也就点了点头,走进去时刚好就遇到宁淑端着药碗出来。
宁淑胆子小的很,一见他就怯怯地行礼,沈蔚见她簇眉就让她不必多礼,宁淑一听立马端着药就走。
他走到寝殿里面,就见紫檀贴雕瑞兽床榻正半躺着的太子。
太子一脸疲倦却难掩温润,一个侍女在旁边低头候着,等他过来,侍女轻声道:“沈大人。”
也是这声音,让太子眼神瞥过去,那陌生的眼眸看的沈蔚神色微微一沉。
想到太子失忆,背后之人。
而太子见他一来,眼神微微迟疑,对于这些天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他,也被那些自称的下属灌了一些失忆前的人脉关系。
通过刚刚侍女的称呼,得知这位是他失忆前的至交好友。
对此,他的记忆里闪现过什么片段。
直到沈蔚落座时,沈蔚与他闲聊几句,得到没有用的信息时,他也不急,只是等到太子问他:“这些日多亏淑儿照顾我,听闻她的姐姐是嫁给你,淑儿怕你,所以我代她问问她近日可好。”
沈蔚听到有关宁愫的话,胸腔微微作痛,却也只是应道:“很好。”
好的要与他和离。
沈蔚想到她如水的眸子,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轻易放弃对喜欢一人的感情。
而当他想努力挽回时,她却抗拒的神情让他胸闷不已。
太子不知她们最近怎么了,但是敏锐察觉他神色不对劲,就不动声色地开始聊起其他话题。
最后天色昏沉时,沈木站在外头得到沈蔚一出来,立马上前禀告最新的消息。
“大人那边慎刑司里已经让他招了出来,这件事与北外有关,而属下怀疑那次劫走宁润都与他们有关系。”
沈蔚没料到这件事与北外有关,北外一直伺机而动,野心大的很,觊觎整个苄凉,妄想一吞整个苄凉国家。
接着沈木说道最后,有些小心的揣测道:“宁润这人我们调查到,他性子别看那么温和,骨子里非常血腥残暴,就连他的表面生母都与之有关,可偏偏这样的人却对夫人…”
沈木越说,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沈蔚危险一瞥:“你是在怀疑夫人?”
沈木吓得连忙摇摇头,可是沈蔚的森冷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最后他移开了视线,为宁愫解释道:“夫人为人你我都清楚,别胡乱猜测。”
沈木立马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最后沈蔚不知想到什么,就打道回府。
沈木急匆匆赶了上去,就见大人一路快走,最后停在夫人厢房门口。
沈蔚神色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想到这一天她都未曾来找过他,若是以前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是她出现在他跟前,可现如今他却眼巴巴的上赶着去见她。
沈木见大人手心一直攥紧又松开反反复复,正要提醒大人要不直接进去时。
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里面的对话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夫人,明日要为大人送汤盅去吗?”
“不必了,我以后不会去送,现在也不会再去送了。”
“为什么?”翠儿奇怪的问。
“我与他自是要和离,为什么要待他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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