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步便来到了床边,江允恒虽然着急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十分轻柔,将怀中的人小心放到床上,唐云舒紧张的抓住了被单,心跳乱的不像话,江允恒轻笑了一声转身将床边的纱帐放下,然后才跪坐到床上,缓缓俯下身——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早已烘托到位的暧昧气氛,一瞬间什么都不剩,唐云舒愣了一下,江允恒青了半张脸,不欲搭理,再度俯下身去,可那敲门声没完没了,并且比刚刚还要急切,其中还夹杂着吵闹的声音。
江允恒那点心思已经完全被破坏殆尽,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唐云舒喉咙滚动一下,说不出是放松还是失望,手指揪住江允恒的衣袖轻轻扯了扯,低声道:“应该是有着急的事,夫君你去看看吧。”
江允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才在她额头落下安慰的一吻从床上翻身而起:“等着。”随手扯过架子上的外衫套上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清苡还在努力拦着来人,十分不悦的告诉她两位主子已经休息了,让她有事明天再来。
门打开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看着江允恒比墨还黑的脸便知道肯定是他们动静太大扰了两位主子的好事了,一时又恼又气,狠狠瞪了那没规矩闯进来的丫鬟一眼。
那丫鬟却是没有搭理她,早在江允恒打开门的一瞬间便推开所有人冲过去跪在江允恒脚边哭着叫世子救命。
江允恒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专门照顾禾凝的丫鬟清屏,当即眉头微皱,她印象中这丫鬟不是不懂规矩的,这么着急的闯进来必定是禾凝出事了,想到禾凝今日在马车上咳嗽,不敢马虎立马问到是不是禾凝病了。
清屏一个劲的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世子,姑娘刚刚咳晕过去了,奴婢怎么喊也喊不醒,奴婢想找大夫,可在府中人生地不熟,只能来找世子,世子求您快救救姑娘吧,再晚些她怕是要没命了!”
江允恒沉默一瞬:“你先回去,我马上过去”,转身进了房间。
唐云舒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此刻正焦急的坐在床上往外看,见他进来了赤着脚便跑了过来询问,江允恒告诉了她禾凝病了他得去看看,一边说一边把唐云舒从地上抱起来,放回了床上。
“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江允恒走之前这么给她说,唐云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和他一起去看看的话留在了嘴边。
江允恒走后清苡悄悄走了进来,站在床边有些彳亍,她能感觉到唐云舒情绪不高。
“小姐,我已经尽力拦了,但是那丫鬟力气大的很,我和思羽两人根本拦不住。”她一想到刚刚那野蛮的丫头就充满了怨气。
唐云舒勉强的朝她勾了勾唇角,安抚道:“我没事,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们别拦着了,那是条人命,若真出了事你们谁都担待不了。”
“……是”清苡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她就是看不惯那主仆俩,莫名奇妙的出现,主子矫揉造作,奴才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抿了抿唇角她还是忍不住告诉唐云舒:“小姐,其实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奴婢已经让奴才去帮她找大夫了,可那丫鬟非得往屋里闯,分明就是诚心打扰,就是想把世子叫到她们院里去!”
听了她的话唐云舒沉默了许久,过了好半响才呢喃到:“算了,下次注意就好了。”
“……是”清苡想安慰下自家小姐,可唐云舒拢着被子缩在床脚,目光呆滞分明是想自己清净一下,她只能隐下心中的担忧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唐云舒望着门口的方向,不自觉的又往床里缩了缩,今年冬天真的太冷了,好像比前几日还要寒的刺骨,江允恒离开时的画面还在眼前,不知怎么的她有种预感,以后这样的背影她还会看到更多。
唐云舒一夜未眠,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内,她掀开被子起来,赤脚站到窗边打开了窗,难怪昨夜觉得冷,原来外面又下了一夜的雪。此刻都还落个不停,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唐云舒冻了一晚上觉得这寒风好似都没那么刺骨了,江允恒一夜都未回来,也不知道北院如何了,夜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正想着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了动静,有人在外面推门,还刻意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吵醒了屋内的人。
江允恒进来的时候看到唐云舒站在窗边还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这么早就起身了,唐云舒关上窗迎了过来,脸上还有一抹浅笑。
“夫君,禾姑娘还好吗?”她神情坦然,似完全没有把昨夜他丢下她的事放在心上。
这让江允恒默默松了一口气,昨日说好了去去就回,没想到禾凝病的严重,他不放心一直待到她微微好转才回来,就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将久别重逢的妻子一个人扔在床上,他心中有歉疚,但唐云舒的态度让他放心不少,心中不免升起一股骄傲,不愧是他选中的妻子,识大体从不无理取闹。
他走过来将妻子抱起来,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把人放回床上还用被子将她冻的没有丝毫温度的脚裹住,声音略带责怪:“冬寒料峭,你赤脚站在地上不觉得冷吗?我听下人说你刚刚风寒才好,不怕又生病吗?夫君不在,你便是如此对待自己的身体的?”
话音刚落唐云舒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喷嚏,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江允恒嗤笑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热,帮她将被子更裹紧了些。
唐云舒不好意思的往床里缩了缩,正准备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清苡捧着江允恒的朝服走了进来,看到唐云舒醒着也愣了一下。
看到朝服唐云舒才想起来江允恒既已回朝,那理所当然要去上朝,昨日是陛下特许他先回府,今日就不能了。
她就说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伸手掀开被子,她作势起身:“夫君要去上朝,让我替夫君更衣吧。”
脚还没落地江允恒就又把她压回了床上:“这些事情有人做,你好好躺着,今日外间雪落的太大,我让人去给母亲那边传个信,今早便不过去问安了,你用些东西再躺一会,等午间我回来陪你用午膳。”
唐云舒抿唇坐在床上,看江允恒态度坚持,便点了点头躲回了被子里。
“那夫君你今日外间行走小心些,让赶马车的人速度慢点,别让人去打扰母亲了,我晚些过去便好。”
江允恒就知道是这样,眼中有丝无奈闪过,两人朝夕相处了三年,他知晓她最注重规矩,从嫁到府上每日晨昏定省从未有一日缺席。有时候母亲和他都有意怜惜,但她始终如一,他知晓这是她从小在相府便养出的规矩,没那么容易打破,所以说过了也就不再坚持了。
他起身让清苡和思羽伺候他洗漱换上朝服,唐云舒就在一旁默默看着,江允恒不愧是整个京都城未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不管是长相、家世还是自身的能力在整个大盛都是顶尖的,有谁能在十七岁的时候便上阵杀敌还百战百胜,十九岁便被陛下在朝堂上亲自赐封嘉奖,她至今都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她,她确实被人安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头衔,但江允恒应当不是那么肤浅的男人,当初那道赐婚圣旨究竟为何而来。
江允恒收拾好后来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尽量早点回来。”
唐云舒朝他温柔的笑了笑,两人都清楚江允恒刚从边关回来,今日要向陛下述职必定没有那么早能回来,但她仍旧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江允恒离开后唐云舒脸上勉强勾起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没听他的话继续躺着,而是掀开被子起身让清苡伺候她梳妆。
清苡看着她眼下的乌青知晓她昨夜必定没怎么休息,有些不忍心的劝道:“小姐,这会儿天还早着呢,要不躺会再起来吧。”
唐云舒摇头:“睡不着我去看看康儿。”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到:“北院那位姑娘怎么样了?若是病的严重的话你待会拿我的帖子去请徐神医进府看看。”她刚刚问江允恒他没有回答,江允恒说她父兄救过他的命,那便是江家的救命恩人了,总不能让她死在府上了。
听到北院清苡就来气,冷哼一声:“小姐你还关心她,那位好的很,哪里用的着小姐你去请,昨夜世子便让人拿着他的名帖去把徐神医请回来了,今早才把人送回去,思羽偷偷去问过了,那位就是身子弱受了点风寒,根本不是什么大病,昨夜她和她丫鬟又要死又要活的奴婢还以为是真不行了呢!”
“……哦,是嘛。”原来已经叫过了啊,也是,江允恒昨夜那着急的样子哪里用的着她去多余费心,徐神医轻易不出诊,他连自己的名帖都用上了,看来确实是十分用心了。
清苡还是觉得不忿:“徐神医说世子让他给那位补身子,让要使什么药随便说,府里想办法去弄,我看她昨夜费尽心思把世子叫过去陪她那心思,哪里像是舍得随随便便去死的啊!祸害遗千年,看吧,且还有的折腾呢!”
清苡没同禾凝说过话,但见过她昨日躲在世子身后的菟丝花形象,就认定了禾凝是个狐狸精,特别是昨夜之后,这种猜测被再次肯定,禾凝就是想来破坏世子和自家小姐的感情的,对这样的女人她怎么会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