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御一行人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左右就到达东宁国。
皇城外的守卫看见白止御,连忙迎了上来,语气恭敬:“白公子,宁皇已经在等你了,请跟小的来。”
守卫视线扫到一旁的赛维娅,明显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抬眸看向白止御,小心翼翼的询问道:“白公子,这位是?”
“我的一个朋友。”白止御回答道。
守卫皱着眉,最终才点了下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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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贵的宫殿内。
宁皇目光如炬的看向跪在地上传消息的小厮:“你说,他带了一个灵力极强的人类来?”
“是的。”小厮的头很低,“只是见到就能使人心惊的程度。”
“将他们带到正殿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进入东宁国。”宁皇一挥衣袖,向下吩咐道。
白狼国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没想到白皇突然过世,白皇的二哥直接发动夺权。
那白止御这个天资聪颖的储君自然是不能留了。
他本就料到了白止御会来找他寻求庇护,毕竟他和白止御的父亲是忘年之交。
必然会给白止御一个容身之所。
但他带了一个人类修士来,这件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很快两人就被带进去。
白止御看见熟悉的人,单手放在胸口,行了一礼,恭敬道:“宁皇叔叔。”
赛维娅也依葫芦画瓢,冲着宁皇行了一礼。
宁皇笑着冲白止御点头,温声道,“免礼,止御,你父亲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谢谢宁皇叔叔。”白止御放下手。
赛维娅也自动放下手,毕竟一直提着挺累的。
但宁皇却变了脸色,声音威严,气势极其骇人,厉声道:“你是谁?”
赛维娅一顿,丝毫不惧的回看向宁皇,挺直腰背,淡然的站在台下,开口道:“赛维娅。”
气势居然丝毫不输。
气氛一瞬间有些剑拔弩张。
见此情形,白止御上前几步,挡在赛维娅身前,隔断俩人的视线,开口道:“宁皇叔叔,我这次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宁皇看向两人的眼神变了又变,最终轻轻招手,冲着白止御道:“你说。”
“我想入宁渊,取青云竹,望叔叔成全。”
宁皇难得有些失态,制止道:“不行!你可知道宁渊有多危险?”
要知道,现如今进入过宁渊的人,除了宁皇本人,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白止御却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被腐蚀的伤口露出,直言道:“可是叔叔,我要是不去拿,我也活不了多久。”
他当然知道去取青云竹凶险万分,但是这青云竹是治他蛊毒的药材之一,他必须去。
宁皇走下王座,仔细观察了一下白止御的伤口,沉默半晌,最终无奈至极的叹了口气道:“你去吧。”
宁皇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毛头小子,他不能抛下自己的整个国家,陪着白止御进入宁渊。
“多谢叔叔成全。”白止御点头。
说罢,白止御就跟着侍女往外走。
只是她们两人越走越偏,最终停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前,上面的牌匾都掉了色,只依稀可以看出一个‘渊’字。
侍女行了一礼,语速飞快,“就是这了。”
说完便低着头,逃一般的离开了。
白止御倒是无所谓,直接将门推开。
老朽的门框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让人怀疑它下一秒就会罢工。
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
赛维娅熟练的往白止御身后躲,随后反应过来,白止御不是那个人。
一行人没有犹豫,直接往深处走,毕竟青云竹肯定不会在这么浅显易得的位置。
比较好的是,白止御现在已经脱离发病期,至少现在不会丧失战斗力,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将赛维娅带在身边。
“谁!”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出现。
下一秒,赛维娅感觉浑身被卸力,头疼万分。
白止御立刻反应过来,将赛维娅揽进怀里,抬手挥出一道结界将音波隔绝在外。
这时老妇人才将现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还有人类?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快点滚出去!”
见对方来势汹汹,白棋等人直接迎了上去。
老妇人也丝毫不让,直接和几人扭打起来,一对多居然也不落下风。
见此情况,白止御侧眸看了赛维娅一眼,示意她照顾好自己,随即加入了战局。
赛维娅缓了口气,抬眸看向老妇人,虽然这老妇人招式凌厉,但却不是冲着白止御几人的命去的,不让他们过去,或许另有隐情。
思及此,赛维娅自己拿出自己的牌,她占卜也是末世一绝。
从未出错。
看向牌面的结果,赛维娅叹了口气道,冲着老妇人喊道。
“你不该这样责怪自己的。”
“少年死于自己的懦弱,死于自己无双的天赋。”
“就算你知道,你也更改不了他的结局。”
“何必把自己一辈子都困在这里?”
老妇人听到这个声音,猛然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下一瞬出现在赛维娅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吼道:“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儿子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究竟知道什么!”
老妇人明显激动了起来,状似癫狂。
白止御立刻回防,一招将老妇人的手扫开。
赛维娅这才缓过气,表情漠然:“你应该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求求你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的孩子,他绝对不会是自杀!求求你了。”老妇人甚至直接跪在了赛维娅面前,眼泪留了下来,一颗颗砸向地面。
现在的她,根本顾不上人妖殊途,她只想知道真相。
她只是一个母亲。
赛维娅叹了口气,淡声道:“你起来吧,我慢慢告诉你。”
“好好好。”老妇人一连三个好,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赛维娅也伸手拉了她一把。
“你儿子确实不是自杀。”赛维娅声线平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妇人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连连应声。
“将手给我。”赛维娅冲老妇人伸出右手。
赛维娅握紧老妇人手,细细感受,随即又抽了几张牌。
老妇人名为曲锦,前半生极其幸福,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小将军尚回,生下了儿子尚安。
好景不长,小将军死在了人妖的大战中。
儿子长大后,却死在一个阴暗的小巷里,东宁国妖卫说他是自杀,便草草结案。
她不信,她天资聪颖的儿子怎么会寻短见。
绝不可能是自杀!
尚安的遗书中只反反复复一句话:“不要去宁渊!”
为了完成儿子的遗愿,老妇人便日复一日的守在这里,阻止想要进入的所有妖或人。
“还差一样东西。”赛维娅沉声道,“有没有他的遗物,就是出事那天,和他待在一起的,贴身衣物,随身物品都行。”
但曲锦却微微摇头,眼神黯淡了下来,“都被妖卫收走了,我那天也只带回了他的尸体。”
“没有物品载体,我说不出细节。”赛维娅皱眉,“这样吧,你带我去发现尸体的小巷,我试着还原事件经过。”
白止御有些惊奇的看向赛维娅,他也不明白赛维娅是怎样做到的,他拉住赛维娅:“你要做什么?”
赛维娅一针见血道:“难道你们能打过她吗?”
白止御沉默了一瞬,这个老妇人确实强的不像话,他没有把握能全胜对方。
但他还是开口道:“当我路者,杀了便是。”
这时曲锦却直接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急促,“好,你跟我来!”
赛维娅没有理白止御,只是跟着曲锦向外走。
白止御等人也只能跟上。
曲锦的步伐极快,像是要跑起来,但是又要照顾赛维娅的脚程,只能一步三回头,查看赛维娅有没有跟上她。
赛维娅也看出了对方的急切,不动声色地将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几人就这样快步走到小巷前。
到了这里,曲锦的脚步却诡异地慢了下来,甚至有些踌躇不前。
她害怕。
她走近这里,就仿佛回到了尚安死亡那天。
赛维娅却低下身子,握住了曲锦的手。
一股热流从手掌传来,曲锦侧眸看向赛维娅,她现在才发现,赛维娅很高,变为人身的曲锦甚至需要仰望她。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异常令人安心,曲锦听见她说:“到这里就好,剩下的我来。”
赛维娅就这样牵着曲锦,慢慢往里走。
她停在小巷的尽头处,挑眉询问道:“他的尸体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吧。”
曲锦忙不迭地点头,极为肯定地点头:“是,就是这!”
她死了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不是在这里被杀的。”
“是被抛尸在这里的。”赛维娅皱了下眉,转身向外走去。
曲锦忍不住问道:“你能看见是谁吗?”
赛维娅伸出手指,放在自己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打断我。”
曲锦瞬间安静下来,抿唇不发出一丝声音,手指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摆。
赛维娅放开曲锦的手,脚步坚定地向外走。
曲锦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最终两人停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这里渺无人烟。
“在这里。”
“他们杀死了他。”赛维娅扫视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某一点,“他当时就躺在这里。”
“很多人,不止一个。”
“貌似是一个组织。”
“有人,也有妖怪,他们好像和尚安在谈判什么。”
“像是制造武器之类的。”
“尚安说:‘我不做了。’”
“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妖走上前来,一剑刺穿了尚安的心脏。”
“尚安想逃,它拖着变回原身的身子往家的方向爬,很努力,指甲里全是泥沙,血流了一地,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狂笑,很狰狞。”
“尚安很害怕,他很想你,然后他昏了过去,断气死亡。”
“然后一个黑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带着面具,我看不清样子,他对着一旁的小弟说,‘扔回去吧。’”
“没了。”赛维娅抬眸看向曲锦。
曲锦的眼睛里尽是泪珠,恨恨道:“你能描述一下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赛维娅却转了话题:“我能看见他们的未来,他们最终会死在一个强者手里,死无全尸。”
“你现在应该放下这件事情。”赛维娅顿了顿,继续道,“他们俩很担心你。”
“因为牵挂你,你儿子无法转世投胎,一直徘徊在你身边。”
“你不要这么执拗了,好好生活吧。”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
随即曲锦像是用尽了力气,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捂住脸痛哭起来。
赛维娅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哭。
哭吧,情绪宣泄出来后,一切就结束了。
“你孩子的死,和宁渊的关系确实不大,你没有必要那样守在那里的。”赛维娅开口道,“他们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