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旌的儿子取名戚扬,扬取“奋武扬威”之意,戚扬生下时身重不过四斤二两,羸弱瘦小,大人在他啼哭时都生怕他一命呜呼,好在他争气,吃奶时比谁都使劲儿,哆哆嗦嗦平安长到了百天。
按惯例,百天要摆百天宴,如戚府这般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更是隆重,自清晨热闹到戌时,当朝文武百官来了个遍。
柏幼雨自嫁入戚府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被醉醺醺的众人调侃揶揄,其中不乏被他美貌惊艳者,竟上前为他作诗,兴至浓处,还有蠢蠢欲动来勾引他的。
一律都被戚旌轰了出去。
戚扬则躺在柏幼雨的怀中,咯咯笑得没心没肺,他手臂已成奶白色,肌肤光滑透亮,是个正常的小孩儿了,但也吹不得风,只来得及在众人面前亮下眼,很快被乳母抱走了。
柏幼雨在孩子走后待了半个时辰,他身子自生产后便不太爽利,也不太爱凑热闹,与戚旌耳语一番,起身告退。
这日严家也被请来,严昱林躲在角落,始终没有上前。
他看主.席上的二人举案齐眉,对视时眉眼柔和,顿时如被闷雷打中,心犹如滚入油锅炸了个遍,举酒杯的手难以抬起。
不多时,又见柏幼雨退场,他也起身悄然跟上。
自柏幼雨嫁了人,眉目间风情不减反增,走动时步步生辉,可见其嫁人后并未受苦,反而十分快活。他心中宽慰,但更多是酸涩。
柏幼雨走过了花园长廊,到了后花园的湖边小亭。严昱林脚步一顿,深知再往前便是戚府亲眷住处,他跟过去实在不妥。
于是开了口唤:“小雨。”
只是轻轻一声,他庆幸此时的安静,令柏幼雨听清了他的呼唤。他回过头,那张鲜艳的面庞一如往昔,不曾褪色。
柏幼雨略有踌躇,“昱林哥。”
严昱林上前,眼见柏幼雨后退半步,他脚僵在原地,脸色的笑容都难以为继,但他很快又想:旧情人见面,还笑脸相迎作甚?
柏幼雨甚至不再走近他,只站在远处,事到如今,倒也是讽刺了。
“自你生子后,还不曾上门道声恭喜。”他道,“恭喜。”
柏幼雨笑了笑:“昱林哥,你说这声‘恭喜’,令你我二人都不好受,倒不如不说。”
严昱林一时沉默,他其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胡子也不再长得哪儿都是,衣着干净整洁,只是面色的憔悴并非一时能调整,叫人能一眼看出他的失意。
“昱林哥。”柏幼雨道,“去年我与戚旌订下婚期之时,你来找过我,那时我问你,你能否带我走,你却犹犹豫豫,迟迟不应,后来,你记得自己说了甚么?”
严昱林攥紧拳头,道:“聘为妻,奔则……为妾。”
“是了。”柏幼雨姿态淡然,甚至面带笑意,“那时你我便知,咱们二人再无缘做夫妻。如今错过的都已错过,我将错就错,与戚旌结了段夫妻缘,咱们俩——便该放的都放下罢。”
严昱林面沉如水。
不知过去多久,柏幼雨的鼻尖都被料峭的春风吹得微红,他纤长的睫毛下垂,再抬起时,只看见了个走远的影子。
他没有说“好”或“不好”,而是再次选择了离开。
柏幼雨不禁想起新婚夜时,他尚对严昱林抱有一丝期望。他坐在婚床上,自白日等到天黑,盼望着哪儿的窗户突然间开了,露出严昱林的脸,他一定掀开盖头,头也不回地跟着他跑去天涯海角。
可是那一夜,甚么都没有,没有打开的窗户,没有严昱林,更没有因新娘子私奔啼鸣的马——他等来了掀他盖头的丈夫,戚旌。
后来戚旌待他极好。
于是那些期望,他在某个日子从心中彻底舍弃。
生戚扬那天,他在门边听闻那些话,心中已无一丝对严昱林的情愫,反而尽是对戚旌的担忧,一时情急,竟惊了胎气,方才察觉对戚旌,他早已不是应付而已。
戚旌说,想同他“安安稳稳”,他又何尝不是?
——正陷入沉思间,柏幼雨没防备便被人搂住了腰。
他吓得“呀”一声,身子下意识贴了上去,还未见来人全貌,便已认出了他是谁,耳尖红着耍脾气,娇声道:“你怎么不打声招呼便动手!”
戚旌将他全身裹住,直直抱起就往亭子走,边走边拍他屁股,“还需跟你打招呼?难不成除了我还有情郎敢碰你?”
这分明是强词夺理,柏幼雨气得咬唇。
“说好不能吹风,却背着我来花园中,身子往风口一杵就是半晌。”戚旌坐在亭中石凳上,让柏幼雨坐他大腿,“不怕病了?嗯?”
柏幼雨被他一抱,方才发觉身子哪里都凉,他没了话可反驳,却扭过头去,就是不听训。
戚旌训他一会儿,见他目光在石桌一长嘴酒壶上,捏住他的脸掰过来,“看甚么呢?”
柏幼雨眨眨眼:“相公,咱们还没喝过合卺酒呢。”
自他生下戚扬后,对戚旌便改了口,戚旌听他叫“相公”听了三月多,还总是听不够,此时更是怔住,嘴角慢慢扬起。
“你想如何喝?”他柔声道。
柏幼雨拿了酒壶,给两个酒杯斟满酒,因为穿得多,他动作略显迟缓。戚旌却不上手帮忙,而是眼睁睁看他把酒杯端到二人之间,递给他。
那一夜,他将合卺酒端给柏幼雨,柏幼雨没接。
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光,柏幼雨记起那夜的合卺酒,将酒亲自送到了他面前。
戚旌慢慢地将酒接过去,居然有些紧张。
这合卺酒喝得并不严肃庄重,二人甚至身子都未分开,抱在一起将酒喝了,辛辣的酒入喉,撩起一片火。戚旌喝完后去寻怀中人的唇,酒香在齿颊萦绕不休,他们亲得难分难舍,分开时,嘴唇各自红肿不堪。
此时又有春风吹来,抬眼间可见春花盛开,令人心旷神怡。戚旌抱起柏幼雨,酒杯在他们纠缠的衣摆间滑落,滚去了初冒芽的丛中。
他们向着路的尽头远去了。
完结啦!到这儿算是个比较完整的故事了,正文先跟大家说再见啦。
有个很抱歉的事情,作者有个集训要参加,所以番外要等集训结束(9.15号)以后才能更,如果大家有耐心的话就等等吧,特别感谢。
番外计划:戚旌视角番外、戚小小少爷成长日记(日常甜向)、谁还想看什么评论抽一篇,如果到时候精力比较足,会多写。
就这些,感谢新老伙伴的陪伴,更新时有好几个姑娘晋江微博来回跑,来帮我暖两边的评论,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因为有你们,所以我写文特别开心,希望写出来的东西也给你们带来了开心。
弱弱说一句:今年下半年开新文《娇气包宁小砚》哦,感兴趣的小伙伴给点个预收吧,文案放后边。
回见!
文案:
十二岁的梁凯禹父亲携款潜逃,扔给他妈一堆债务和他。
他妈孤立无援,无奈之下钓了个大款嫁了。
大款有个九岁的儿子,嚣张跋扈欺软怕硬,还是个臭屁草包。
梁凯禹与这位草包经过惊天一战,遂井水不犯河水到了成年。
草包依旧是草包,梁凯禹却慢慢发现,比弄哭女生更开心的,是弄哭他的弟弟。
*前穷后富攻×前富后穷受。(其实也没有多穷)
*年上,攻宠受,伪骨科,破镜重圆。
*大体是篇甜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