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国人妖恋爱录 第2章 生辰献舞花芙蓉

若说这菏国闺中女子最羡慕的人，那必然是当今春贵妃娘娘了。入宫九年隆宠不衰已经算是菏国有史以来独一份。更何况春贵妃娘娘身起浮萍，无所依仗，乃是从民间采选来的天选之女，与今上的情缘也是菏国坊间弄里的一段佳话。

但可能人总是要有些缺憾的，春贵妃的缺憾大概就是她与今上的爱情结晶，四皇子曾珣。

芦花从小长在菏国内庭，可以说是耳濡目染着春贵妃的风光荣华长大，所以自觉成为了春贵妃钦慕大军中的一员。早对这四皇子有所耳闻，闻名不如见面，今日算是得了机会。

前几日的大雪已然消融，但菏国内庭也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御花园中此时百花凋零，只有那芙蓉花还白白红红交相点映在绿树丛中，倒也别有一番景色。

芦花捏着手中的粉色芙蓉，仔细看了看，细细的枝上擎着一朵颤颤巍巍又娇美动人的花，忽然就想起关于御花园这满园芙蓉的传闻。曾听资历久的老宫人说，这芙蓉花原是为曾经的容妃栽种，当年的容妃就好似今日的春贵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容妃酷爱芙蓉，才有了这满园的芙蓉花。听起来，好像也是一段令人动容的爱情。但想想这两段令人动容的爱情故事的男主人公竟然都是同一人，芦花对春贵妃的羡慕之情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四皇子曾珣的生日宴就在这御花园中的一处空地进行。还好此时园中冰雪已消，今日午间时候更是有暖阳照在当头，四周烘着暖炉等物，兼着园中粉白的芙蓉花，众人不觉寒冷，反倒有如在春日一般。

但如在春日的不包括梨花坊准备献舞的一干人等。芦花看着身上粉色的广袖纱衣，搓搓手臂，似乎能感觉得到手臂上被冻得立起来的一层细细的疙瘩。看看旁边的人，也不比她好几分，顿时有了几分安慰。一阵风吹过来，粉衫顺风而摆，冷得人几乎要叫出来。

宴席的主人公，四皇子曾珣坐在生母春贵妃的旁边。今上与皇后尚未到席，这宴会也就没有开始。曾珣今日看着分外老实，端正地坐着，似乎与他的皇兄皇姐们并无不同。只有他身旁的春贵妃看到她的宝贝儿子桌下的手上正握着两个核桃轮番转动着，偏偏面上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看着桌上果盘中少了的一个尖，心下好笑，倒也不多说什么。

在芦花觉得自己可能今天就得把一条小命交代在这儿的时候，听到宫人尖利的宣叫声，今上带着皇后邹容华终于来了。今上年不过三十五，生得不能算是好看，尤其是在春贵妃与皇后的衬托下。春贵妃长得肖似蛮人，一双眼生得有如猫儿的眼睛一般，魅人摄魄，朱唇不点而红，兼着肤白胜雪，看着是个红颜祸水的模样，但偏偏本人性格极温软，说话时总是柔声蜜语的，倒更像是水乡泽国里长出来的人。皇后邹容华是另一种的美丽，或许是由于生于将门的原因，她的眉眼间总是带着隐隐一股英气，又因着国母的身份，杂糅着一些温慈，给人一种矛盾的感觉。在这样两位美人的衬托下，今上的容貌就显得有些平庸起来，不过常年的上位者的生活自然地为他增添了不一样的气质，看起来是端宏的。

梨花坊众人粉袖长挥间时不时有冬日里的风吹拂过来，广袖飞舞，好似一群粉蝶在园中嬉戏。忽然间，围作一团的粉蝶分开些许，又一同向上托举起一个纤瘦的粉色身影，正是芦花。此时被众人托举着离地约有半丈高，园中人一时都仰着头望着这被举高离地半丈的小舞女。正有一阵较大的风刮过，吹得粉色纱衣的裙摆飞扬着向后，广袖也被吹得烈烈。依着原来的动作，她应该在举起来片刻后跃下去，但不知是脚下有人的手没有托住她，还是她一时没站稳，又或者是园中的风有些大，她又生得过于纤瘦了，总之芦花突然失去了平衡，身子前倾，眼见得有面朝下栽到地上的风险。往下的一瞬间，芦花脑中飞闪过许多想法，究竟是这张脸摔在地上毁容了影响比较大，还是搞砸了四皇子的生辰宴影响比较大，那一瞬间她竟然还得出了结论，当然是搞砸了四皇子的生辰宴影响大，不过如果就那样摔下去，恐怕这两者她都得承受。

不知道是不是对于摔下去后果的恐惧激发了她的潜能，在往下的一瞬间芦花斜着蹬了一下脚底，那一脚竟然改变了她往下的势头。不止如此，她感觉到自己甚至往上荡出去些许。惊恐与劫后余生交织让她没有了感知，园内其他人眼见着那粉衫少女飞出去离地有近一丈之高，又以一个顺滑的弧轻巧落在了地上。脚上触到地面的一瞬间芦花突然灵台一片清醒，竟然还记得回转了一个身，从袖中拿出了那枝准备许久的芙蓉花。又是几个转身挪步，来到四皇子与春贵妃的桌前，此时甚至有心思想：这四皇子与春贵妃长得并不像，唯一的相似处大概是都长得极其的白，但四皇子眉目舒朗，一双眼温润似某种黑色的石头，是一副乖巧讨喜的长相。先前对这四皇子的嫌弃似乎就淡了很多。芦花伸手，将那粉色的芙蓉花腾挪出来，俯身递给坐着的四皇子曾珣，口中唱出早已准备好的祝辞。曾珣见着方才飞出快一丈高的粉衫少女此时委身拿着一枝粉色的芙蓉，正递给自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正朗声唱着“生辰康乐，顺颂祺安”的祝辞，愣了一下才接过那枝粉白的芙蓉，面上看不出什么，耳根却偷偷红了。

一场意外在悄然间解决，宴上观舞的众人眼中只看到芦花极潇洒地腾越出去又轻飘飘落在地上。今上随意问了几句，给了封赏就让梨花坊众人退下了，也没有太在意芦花飞出去的举动，毕竟舞女会些微的轻功以助舞蹈在菏国也不是什么仅此一见的事情。